第5章：斯卡布罗
“哈~”
守卫看着门口稀疏的人流，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
对于向来在卫兵这个职位上尸位素餐的吉克来说，最近是相当让他劳心费神的时间。
和平之城斯卡布罗本是一座很适合让人安逸生活的养老型城市，
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可以将一切繁重枯燥的劳作都交给人造人，有甚者连平日里的工作都一并交给人造人来做，作为他们主人的居民只顾着坐享其成领受他人的劳动成果就行。
作为守卫城门口的卫兵自然也在这个可以移交的职业区间之内，因此在岗位外摸鱼才是这份职业的常态，这样的长期站岗反而是身为卫兵的吉克几乎未曾体验过的。
“而且还要面对上面公会的检查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因为地处交通扼要，本身城镇的性质却又很微妙，让本来应该有所作为的公会对于斯卡布罗的管辖可谓是相当轻松，不仅给与了这座城市极大的自治权，连同福利待遇也好的让首都居民都眼馋。
但是轻松自治并不代表这不重视，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份特殊性，才会让在这个多方制衡的国度中能保持住一份恰如其分的稳定。
也正因如此，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被打破时，才会引来比之前更为密集的注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状啊，吉克在心里再次叹息道。
“请问？”
看着伫立在一旁发呆的吉克，门口的旅客好心提醒了一句：
“不好意思，现在可以开始入城检查了吗？”
被打乱的卫兵吉克自觉失职，连忙端正姿态开始专心应对起守卫的工作，
刚才搭话的是一位带着兜帽的女性，身旁还跟着一位银发的少女，
吉克刚想要拿出登记表让面前的少女做些记录，但很快手头便是一顿，
他皱了皱眉头，方才悦耳的女声给他带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不能准确道出面前之人的名字，于是只好开口问道：
“我.....是不是在哪个地方见过您？”
从对方的身上传来一种熟识感，让他不知不觉就换了一副称呼方式，
“哎呀，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记不得了吗？”
兜帽下的声音中又多了几分低落，
这种未能让吉克心中莫名涌上一股烦闷，他皱了皱眉头，开始迅速的在脑海中回忆起能与这个声音所匹配的人物形象。
不一会儿，吉克恍然大悟地敲了敲手道：
“噢，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您啊，卡塔利娜小姐，怎么今天会想到来斯卡布罗一趟。”
被认出来之后，兜帽下传来的声音也仿佛自然而然的带上几分喜悦：
“呵呵，您能记起我真是太让我高兴了，”
“不过最近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看你们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人图谋不轨的应急措施而已，没有什么值得您挂念的事，不用做那些多此一举的事，尽管通过就好了。”
吉克的眼神在另一名随行少女的身上晃了一眼，正要放行时。
似乎怕因为吉克的宽松对待而为他惹上什么祸根，带着兜帽的少女还不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不用检查我这位旅伴吗？”
但吉克只是笑着挥了挥手，掐住了话头：
“哈哈哈，小姐您可真会开玩笑，人造人怎么会在检查的范畴里。
”
“过多干涉可是严重的失礼，我们可不会随意检查您这样尊贵客人的行李。”
兜帽少女失笑道：
“是吗，那看来的确是我有些不谙世事了，再见了。”
看着已经远去的二人，吉克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大小姐的脸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但这种小小的违和感很快也便被他抛在脑后，他清了清嗓子，再度对着排列的人群大声叫喊道：
“好了，下一个人，姓名，来历，入城缘由给我登记好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丁点都不可以马虎！任何人都得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登记，听到了没有！”
“您刚刚是做了什么吗？明明两边的话语都对不上却能把话题正常的进行下去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等到二人已经走远之后，处在极近观众席上目睹了这场怪异谈话全程的缇欧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在她的眼里，璐米欧儿仅仅只是表达了自己要入城的意向和询问城内是否有大事发生之后，看门的卫兵就已经开始自顾自的推进着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璐米欧儿将由金色长发拟态而成兜帽恢复原状，拍了拍缇欧的头：
“吾辈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那家伙自己在和自己心中的幻想对话罢了。”
璐米欧儿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也对刚才所看到的表现感觉十分满意。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认识阻碍的一部分。”
“认知阻碍？”
“对，认知阻碍，对于我不愿被观测时的自动保护机制，所看到的可以是尊敬的亲人、信赖的友人亦或是心怀好感的对象都行，在他的认知里，刚才的对话就是发生在这样的对象下的，吾辈只需要阐述最基本的意图就好，剩下的都会交给他自己大脑加工来处理完毕。”
“不过嘛，果然警卫层面戒严了不少，和你说的情况出入蛮大的。”
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不仅出现在城门入口处，来往的行人也基本都是一副行事匆匆的模样，与缇欧最开始所描述的和平安详的印象大相径庭。
“这的确是我的疏忽，现在的斯卡布罗也确实处在一个比较微妙的时期中，加强守备也是情理之中。”
“是因为缇欧你的家族遭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损伤惨重吧。”
按照先前缇欧所说，她所在的伊拉莫斯家无疑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家族，作为城镇中流砥柱的破灭肯定会为城市埋下动乱的隐患。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眼前失去了主人的人造人才会有了将自己解放，并签订契约的契机，璐米欧儿倒是
但缇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只是单纯的开端，伊拉莫斯的结局的确令人惋惜，安保工作紧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讲述这些话时的缇欧十分平静，如同在讲述事不关己的他人之事，
“可如果国家整体都陷入争端局面，连首都中心都无暇顾及的话，自然也不会有人来照顾我们这种边境城市了。”
斯卡布罗之所以会有着和平之城的美誉，除了本身的地理区位优势以外，其城市中各个势力都与所属王国的各个公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点也是重中之重。
形式上的政府与主张维持平衡的主教公会、与武器交易渠道有着密切关系的暗杀者公会、负责正面防御的骑士公会，以及团结城镇内有魔法资质的魔法师工会。
“换而言之，也只有支配伊兹尼亚王国的四大公会本身都面临着自顾不暇的困境时，缺乏依靠的斯卡布罗才会保持着这种紧绷的局势吧。”
谈话间，二人迈过稀疏的人流，继续向着前方迈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自边缘向着中心城区移动，可来往的行人却越发稀少，连最后的几分烟火气息也随着深入而越发淡薄，
青石底的道路逐步开阔链接着四通八达的中心城区，但却都无一例外没有人喧闹的痕迹，即便有类似活动，所有人也都无一例外的刻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这份寂寥和沉默似的宁静并不给人以恐惧感，反而有一种肃穆般的庄重，
璐米欧儿皱了皱眉头，她从中嗅出了几分鲜血的余味，从入城前就感受到的浓浓怨念也随着二人的深入而不断加重，她本想提醒缇欧几句，但看着对方毫无犹豫的步伐后也选择作罢，只是悄无声息的在少女毫不设防的身体上镀上一层加护。
最终，在前方带路的缇欧停了下来，在一座雕像前止住了脚步。
缇欧抬头仰望着这尊雕塑，对璐米欧儿介绍道：“这就是伊拉莫斯家的初代家主，也是这座王国三大公会之一的魔术师工会，莫耶克·伊拉莫斯大人。”
那是一座老迈魔法师的雕像，魔法师的一只脚大步迈出踏在雕像基底的岩石上，-右手扶着头顶巫师帽的长长帽檐，右手握着镶嵌着宝石的法杖。
“据说他设立这个雕像的目的就是想让这座雕像代替自己来目睹传承下来的一族流传千年，万代不朽。”
雕像老者脸上洋溢着张狂自信的笑容，手中紧握着的枯木法杖依旧在散发着光芒，仿佛在这道光芒的护佑下自己的心愿就能够如愿以偿。
可在雕像的后方，昔日辉煌强盛的家族已然不在，遗留下来的仅仅只有一片无人问津的断壁残垣，
唯一有着变化的，也仅仅只有在城镇的众人在雕像前所送上的一束束白色鲜花，以及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步枯萎四散的残缺花瓣。
璐米欧儿接过缇欧的话头继续道：
“但可惜的是，伊拉莫斯家在另一支身份不明组织的袭击下宣告灭亡，家族中人无一幸免吗？”
缇欧刚要点头，可从另一个角落的阴影处有另一个人出声应和道：
“不明身份？这个说法稍微有些不对，是哪个组织对伊拉莫斯家发动了袭击在王国的首都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他们是曾经为国家排除隐患，并在现今已经对其余三大公会图谋不轨的王国之剑，暗杀者公会——无晓。”
白袍男人从废墟中的另一处走出，毫不避讳的迎向了璐米欧儿他们。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做马龙·梅迪安，与袭击伊拉莫斯的无晓同样是四大公会之一，主教公会【耶斯伽马利】的公会会长。”
等待了许久的男人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