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去往何方？
在幽深的无光之海中，一艘小型蒸汽艇正在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
伴随着蒸汽机“嘟嘟嘟嘟”的噪声和地海深处传来的空灵回响，船长室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影正在不停地写着些什么。
“
1941年9月1日，航行日志：
离出海已经过了13天了，没有按照预期计划抵达岛屿。
海图不可靠？但这是军务部下发的最新海图，应当不至于造假。
或许是这个地海......是活动的？
没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补给完全不缺，燃料也还支持继续进行远洋航行。
某种指引仍然在催促我尽快恰去寻找那什么‘猫头鹰密钥’，但我已经决定了在做好完全准备——比如说和船员们磨合地更彻底之后再去寻找那个怪人。
多亏了机灵的领航员，我们及时发现了一头...还是一只？无所谓了，反正是一个极光蟹，并成功地在它撞击我们之前把它击穿了。
军务部的炮弹居然是穿甲弹...我就知道这帮虫豸是不值得相信的！！指望我在海兽身上开洞把它们活活凿沉吗？？？
现在少了3发炮弹，暂时还不缺。
经过船员例会表决，我们通过了继续航行的决议。
鉴于我们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遇见下一个补给点，保险起见在燃料消耗到一半时我们就会返程——但这就意味着我们这一次航行是完全赔本的，路上所有的燃料和补给消耗都得不到补充，我上岸之后还得找个法子再赚一笔钱。
或许，是时候搞点副业了......
”
洛维斯撑着疲惫的脑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把日记本放回抽屉里——他专门找了个带锁的抽屉来放这本可能会记录自己的秘密的航行日志。
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起码有个心理安慰。
随着出海时间的增加，他们已经离沦敦越来越远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能看到一些有人迹的小岛和灯塔的话，现在他们仿佛已经离开了人类的世界一样。如果不是偶尔还会出现的灯标和形状不尽相同的小岛的话，洛维斯会怀疑自己已经进入了那只存在于水手们的地海深处。
但是再这样下去会怎么样呢？海图已经被证明了是不可靠的，继续航行下去，究竟是会如预期的那样遇上人类的岛屿？还是会在无穷无尽的深海中遇上一只孤零零的猫头鹰怪人呢？或者......会在人类无法想象的怪异中彻底丧命...？
自从离开了最后一个见到的港口，洛维斯一直感到自己的内心，某种不可言说的恐惧在慢慢加深，他难以想象，也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这种恐惧彻底吞噬了自己，那事情会变——
“咚咚咚”
门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洛维斯杂乱的思绪，刚一转身就看到大副走了进来。
“拜尼尔先生...”洛维斯说道，“下次你敲门的时候记得等别人答应了再进来......”
“抱歉，洛维斯船...公民。”大副拜尼尔连忙道歉。
“不过我是来通知您一件事的。船员们都认为应当让您来决定......”
“什么事？”洛维斯瞬间就警觉了起来。
在这片诡异的海洋里似乎每一件需要决定的事情都让人无比害怕，毕竟没人知道万一选错的后果会是怎样的......
“我们找到了聚居点——人类的。
”
幸好大副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洛维斯这才稍稍放下了戒备的心。
但他还是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决定？我们不是都已经讨论过好几个预案了吗？”
“呃...是这样的，船长，”大副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语言思考怎么描述这件事，“这个聚居点，不在，呃，沦敦任何官方记录上有记载。”
洛维斯眉头一皱，心中顿感不妙。起身穿好大衣，确认过左轮里装满了子弹，他打开船长室的大门，然后对大副说道：
“带我去看看。”
大副走出门去，然后带着船长走到前甲板——一旁矗立着的6磅炮为洛维斯增加了一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而当洛维斯将目光投向前方，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还在探索这片海域中的沦敦官方有一个没有记载的聚居点会让船员们如此惊讶——
——一座冰山，一座巨大的冰山就这样横跨在了渺小的蒸汽艇前面。
冰山脚下，一个个小小的黑色房屋构成了所谓的“聚居点”，笔直的炊烟通过壁炉向上飘散，乌黑的烟柱衬托下整个冰山显得愈发庞大与孤寂。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小船的甲板上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洛维斯仰视着这座冰山，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大张着嘴呼出一口热气。
“天打雷劈的地海......”
洛维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刚刚骂了句藏话，他只知道这鬼地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瞬间他就转过身来，面露喜色。
他对着大副激动地喊道：“快，组织船员！我们靠岸！”
洛维斯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货仓快步走去：“只要...只要把多余的补给拿出来，要是这么难找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到访过的话，我们说不定能用补给里的调味品大赚一笔！”
大副也意识到了其中潜藏的商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我这就去组织船员们靠岸！”
......
很快，大副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全船的船员。
赚大钱，从此过上人上人的可能性点燃了整艘船的工作热情，几乎才过了不到10分钟船员们就成功地让小型蒸汽艇停靠到了何方简陋的码头上——一路靠近过来时看见的破旧的房屋让船员们对于即将大赚一笔更加深信不疑。
他们虽然只有不到十个人，但发挥出的效率简直堪比20个人：货仓里多余的10多份补给几乎被他们用旋风卷走一般地搬到了陆地上。
“一二，加油！一二，加油！一二......”
仿佛劳动号子一般的加油鼓劲声离码头越来越远，码头上简陋的港口名被他们完全忽视了。
一阵凌冽的寒风吹拂而过，牌子上刻写着字母的凹痕处积雪被吹下了一些，上面赫然写着——
——“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