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患绝症
“癌细胞已经扩散,准备处理后事吧”
梅立威,双目无神,躺在病床上发呆。
主任见此,也是叹了口气,吩咐护士看好他,便转身忙别的事了。
医院太小,病人太多,能最后过来看他一眼,已经是对这位城堡士兵的重点关注了。
“你也不要灰心”护士在一旁安慰道。
“主城有治百病的机器,人死了都能给救活!只要咱们将主城救出来,你就有救了”
护士随后想了想,相比于救主城,救他应该更容易些,护士心中叹了口气,去别的地方忙碌了。
梅立威苍白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也许外人看来,那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但是此时的他心中却很平静,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察觉出身体的异样,只是当时战场瞬息万变,身为后勤小组组长的他,脱不开身,待他吐血晕倒,送到医院时,已经病入膏肓,神仙难救。
有人说,人死前,大脑会将人的一生,重新回放一遍,而梅立威现在好像就是这个状态。
十二岁之前,记忆已经模糊,半点也记不得。
十二岁之后,被身为后勤组长的养父收养,带进军营操练。
十五岁,主城被不可知之物围困,养父在‘救困之战’中战死,梅立威接过后勤小组组长职位。
十八岁,三年‘救困之战’宣告失败,各城堡损失惨重,决定放弃营救计划,自谋生路。
二十岁,也就是今年,山羊城堡遭遇寻猎者,寻猎者就是一群游荡在荒原上的土匪、强盗、商人。
他们的城堡是一只黑野牛,同为岭级,野牛比山羊更壮硕。
还是在一个不明的情况下,黑野牛一个偷袭般的冲撞,把山羊城堡撞飞很远。
幸亏,山羊本兽战斗经验丰富,竟在空中打了个滚,四只蹄子稳稳站在地上。要不然,若是山羊背部着地,生活在山羊背上的城堡居民,那就被团灭了。
这惊险一幕,彻底激怒了山羊城堡的堡主,身为主城十二个战斗城堡之一,本就是以战斗为生,现在竟被一个小小寻猎者偷袭,还差点团灭!
于是堡主要求,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下这只黑野牛。
就这样,战斗打了一个月,寻猎者战斗人员被歼灭,而非战斗人员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投降,并与那只岭级黑野牛一起被收编。
山羊城堡从此有了一个叫野牛堡的黑野牛跟班,山羊城堡里也多出了一群被收编的寻猎者。
“大哥,给个机会,给个机会,我真是医生!”
一个胡子拉碴,身穿麻衣的中年寻猎者,站在医院门口,对着保安微笑着点头哈腰,极力争取什么。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俺们堡主定下的规矩,所有职业,不论大小,必须有证。
“保洁有保洁证,保安有保安证,当兵有士兵证,送邮件的有邮递证,这当医生的那就必须有医师证”
“你没有医师证,我们医院是不会收你的”保安大叔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保安证,有些骄傲的说道。
“大哥,我们这些在荒原游荡的人,哪里有这些证书,您行行好,只要让我见一见院长,以我的医术,我保证,院长一定会求着收我!”
也许是寻猎者的声音有些大了,惊动了院内的医生,只见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了过来,一脸鄙夷的说道“大言不惭,
小小的野牛堡能有什么医术可言?竟然扬言让院长求着收你!”
那寻猎者也不示弱,有些骄傲的说道“我在野牛堡行医十年,从没有一个人能在我眼前死去,只要说起我闫利宽,那野牛堡‘阎王愁’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小的野牛堡,能有什么疑难杂症?撑死也就是一些感冒发烧,这种小病,我们医院随便一个小医生都能治!”年轻医生不屑的说道。
“你说这话,就是看不起人,有本事就来比一比,看看是你山羊堡的医术精湛,还是我野牛堡更胜一筹!”闫利宽有些气急败坏,指着年轻医生的脸叫嚷道。
此时,周围也围满了人,人群中有些不嫌事大的人,也开始起哄道:“就是啊,有没有能力,拿出来比一比就知道”
“咱们羊堡的医生可不能怂!”
“你可是代表咱羊堡医生的面子,跟他比!”
“谁怂谁孙子!”
人群里的你一言,我一语,将年轻医生架了起来。
自家医术自家明白,身为刚领证的医生,年轻医生其实并没有多少行医经验,平时也是跟在主任后面,打打下手,最多也就看看感冒发烧一类的小病,哪里敢代表羊堡,去跟野牛堡比试医术?
“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找来比试医术,咱们羊堡医院就得接吗?那咱羊堡医生不得累死?”
年轻医生心生一计,继续说道“你既然是来应聘医生,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能力吧”
“你要怎么看!”闫利宽硬着脖子,粗声粗气的问道。
“在本医院里有各种疑难杂症,不似你野牛堡里出现的小病症,这里面甚至有不治之症,你既然敢称阎王愁,随便挑一个,不求你能治好,只要说得出病因,我立刻带你去见院长!”年轻医生说道。
“行,我同意!”闫利宽答应道,他本来就是想见院长一面。
“行了,各位没什么好看的了,别堵在门口,影响有需要的人进出”年轻医生让保安帮着驱散围观人员,而他自己,则带着闫利宽走进了医院内部。
等死,也是一项技术活。
从开始的口渴,嗜睡,到后来的浑身疼,抽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过即使这般,梅立威依然面色如常,像常人一般起卧,吃喝。
他是个士兵,即使在后勤组呆了那么多年,他依然像战斗兵一般要求自己,甚至比战斗兵更加苛刻。
因为他的养父曾说,生活在这个糟糕的时代,只有坚强的意志和强壮的身体,才是保证你活下去根本,永远不要放弃它们,除非你死。
‘我快死了,父亲。’
‘我从没有放弃,但是它们放弃了我’
梅立威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疼痛,像筛子一般抖动,而他本人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就像在旁观一具不相干的身体。
“这位就是我们医院最严重的的患者,主任已经下了死贴”一位年轻医生,带着一位身穿麻布的中年人,来到梅立威的病床前说道。
“死贴?”闫利宽疑惑的问道。
“就是家属善后通知书,我们都叫它‘死贴’,因为签了它,就说明本院已经尽力,请家属另想他法”一位看热闹的护士,热心的解释道。
闫利宽接过年轻医生递过来的病历单,病历单上只有年龄、血型、职业等基本信息,相关的病理成因页,已经被撕了下来。
他顺手翻看了两下,看到职业栏填写的是士兵时,便更加好奇的仔细观察了起来。
身为野牛堡的医生,那将近一个月的战斗简直成了他的噩梦,每天都是与断肢的伤兵为伍,听着他们哀嚎,听着他们痛哭,好像身处地狱,却比地狱还要残酷,因为地狱里都是死人,不需要治;他们都是活人,必须得治!
在治疗的间隙,常听士兵们吹牛打屁,当然也能听到他们对羊堡士兵的评价。
冷血,勇敢,悍不畏死!
那是一群好像不知死亡为何物的机器,战斗经验丰富到令人发指的杀人机器,即使身为敌人,野牛堡士兵依然对这群羊堡士兵充满敬意和畏惧。
望着病床上这个士兵,闫利宽沉默了,这就是羊堡的士兵?即使疼的浑身颤抖,依然听不到一丝呻吟声,就连咬牙强忍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床上抖动如筛子一般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我们原来是在跟这样一群人打仗啊,输的不怨,不怨......’闫利宽心中叹服。
“给你俩小时,可以吧?”
“可以观察,可以询问,但是不可以触碰,更不可以用机器做检查,两小时后我过来听你的结果,如果跟主任开的病理单不一致,希望你能安静的离开医院”年轻医生好像并不认为对方能够成功,说完这一切,就驱赶着看热闹的护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