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剧组的拍摄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周骥好不容易将周骐安抚下来,原以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会得到片刻的宁静。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就算你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这天放学,几个流里流气的同年级小混混挡住了周骐和周骥的去路,嘴里吹着流氓哨,脸上堆着狰狞猥琐的笑容,明明应当是最为明朗阳光的年纪,却让人看的直犯恶心。
“哎,年级第一,听说你爸是强女/干犯,你妈是精神病?”
“哇哦,这不就是狗/杂/种嘛!哈哈哈哈哈哈!”
“呸,真是晦气,跟这种人呆在同一个地方,空气都被他搞脏了。”
“要我说,像他这种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我要是他,早就去死了!好过被人戳脊梁骨!”
……
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就像是厕所里嗡嗡乱飞的苍蝇,不断挑衅着人愤怒的神经,周骥忍无可忍,转头就冲上去和那群小混混干架。
饶是周骐和周骥占了身高优势,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周骐拼了命的护住周骥,而周骥发疯了似的,双眼猩红,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拳脚落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觉,只死命的抡起拳头揍向那群小混混,嘴里嘶吼着“叫你乱说,叫你乱说!”
等回了家,冷静下来,看着哥哥周骐脸上的伤,鲜红的热血混着污浊的泥土早就干成一块一块的血痂,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青紫红肿,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脏了破了,周骥当下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骐扯着乌青的嘴角,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哥没事,倒是你,脸都花了,还有身上……肯定很疼。”
周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涌动着无尽的心疼和关切,“你怎么这么傻,把自己伤成这样,不值得。”
“值得。”周骥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你是我哥,是我最最在乎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欺负你。”
周骐被他坚定而决然的目光灼烫到了,内心深处伪装出来的坚强瞬间坍塌,委屈像是积聚多时一朝决堤的洪水,汹涌泛滥着漫过心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哥去给你拿药。”周骐不想让周骥看到自己的懦弱,更不想给他添一丝一毫的麻烦,慌忙留下这么一句,就想仓皇转身离开。
“哥!”周骥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手臂一用力,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少年清越的嗓音微微颤抖着,“哥,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们是一家人,我的肩膀永远是你的依靠,如果你觉得心里委屈,就大声哭出来吧。”
似是知道周骐的顾虑,周骥顿了顿,像哄小孩似的,又轻声补了一句,“哥,哭不丢人。如果你肯试着依靠我,我会很乐意也会很开心的。”
周骐明明比周骥高出半头,但此时此刻,被周骥抱在怀里的周骐,却像个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崽,让人心疼不已。
周骥温暖而坚实的怀抱就像是让积雪消融的春光一般,好半晌,周骐紧绷僵硬的身躯渐渐松弛下来。
不过,他依然没有哭,只是沉默的伏在周骥肩头。
这是周骐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护在身后的小小少年长大了,长大到可以反过来保护他了。
周骥原以为打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双方都受了伤,而且,一个先挑衅,一个先动手,说出去谁都不占理。
却没想到,那群混混中,有个家里有钱有人脉,父母全然不讲理的。
那人的母亲将这件事告到了学校,以周骥先动手的为由,要求赔偿,并让学校处罚周骥。
那人的母亲说话特别难听,句句针对周骐,说什么“我儿子难道说错了?他可就不是强女/干犯和精神病生的杂/种么。”,气得周骥差点儿跟那女人在老师办公室动手。
这下,那女人更加不依不饶了,非让学校处罚周骥,还借着自己的人脉关系向学校施压。
周父周母性格软弱,凑了几千块钱赔给那女人,希望能息事宁人。可那女人拿了钱,却越发得寸进尺,东拉西扯说了一大通,说到最后仿佛他家儿子不学无术,成绩垫底都是周骐周骥两兄弟惹的祸。
学校不堪压力,决定给予周骥留校察看的处分。得知这个消息,周骐主动找到了班主任,提出自愿退学,来平息那女人的愤怒。
周父虽已出院,但很长一段时间,都使不上力气,更别说干什么重活了。
那个泼皮无赖更是时不时就会上门搜刮,伸手要钱,就是个无底洞。
家里已经没有钱供两个孩子上大学了,如今更是连生计来源都成了问题。作为长子,周骐必须要肩负起家庭的重担,亦不能让周骥受到处分,那可是要写进档案,会跟随他一辈子的污点。
班主任听说他要退学,都快抓狂了,机关木仓似的,说了好多劝慰他的话,做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承诺。
可周骐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局面就是一个死结,而症结就在他身上。
周骐不想再因为自己,连累其他人,就瞒着周骥退了学。
得知这件事后,周骥整个人愤怒到了极点,他埋怨老天的不公,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忍不住失声痛哭。
明明曾是那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然而,周骐都退学了,那女人还觉得不解气,死命追着周骥不放。
学校损失了一个北大的苗子,却还要被那女人见天的纠缠,憋屈到不行的校领导终于硬气了一回,连吓唬带威胁的怼了回去,才将周骥护下来。
《双生》已经拍摄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临近春节,江樾要回首都一趟,参加春晚彩排。
江樾订了晚上的机票,打算等第二天一彩排完,就赶回来。
谁知,这天下午,剧组来了一个大人物。
祁珩亲自来剧组探班,还特地从c市调了应援餐车过来,供全剧组享用。
阵仗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虽然祁珩才刚接手奇峰传媒不久,但纪导和奇峰传媒合作过不止一次,现在剧组里还有奇峰传媒的艺人,算是老朋友了。
见祁珩竟然来了剧组,吃惊之余,亲自迎了上去,热情的问候说:“祁总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剧组,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祁珩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温柔总裁模样,“正好来c市谈生意,想到江樾和盛逸都在这边拍戏,就顺道过来看看。”
“差点儿忘了,祁总跟他们两位是老同学。”纪导恍然大悟,开玩笑说:“我就说嘛,什么风能把祁总这尊大佛给吹到我们这个犄角旮旯里来。祁总你看你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祁珩善解人意的说:“这里不比大城市,为了搞艺术创作,这些日子,诸位想必吃了不少苦。我心想着若是能帮诸位改善改善伙食,哪怕是一顿,也是好的。”
纪导乐呵呵的说:“祁总可真是贴心。”
祁珩都这么说了,纪导自然不会再推脱,给全剧组放了一个小时的假,让大家想吃吃想喝喝。
为了表示感谢以及对祁珩的重视,纪导带着江樾盛逸,叫上几位重要的工作人员一起陪祁珩用餐。
祁珩的身份摆在那里,副导摄影轮番夸他,江樾和盛逸根本就插不上嘴。
祁珩仿佛也不在乎有没有和江樾说上话,就好像他压根不是刻意为谁而来,就真的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在这种尽是恭维的饭局上显得游刃有余,春风得意。
然而,江樾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盛逸浑身散发的低气压更是可以直接拿去人工降雪了。
江樾暗暗平复了一下情绪,在桌下偷偷握住盛逸的手,将他的手掌翻转过来,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待盛逸的注意力聚焦过来,他先是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慢慢画了个哭脸,紧跟着写了个“丑”字,然后,将哭脸擦掉,重新画了个笑脸,温热的手指在笑脸勾起的嘴角处重重点了两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盛逸垂眸望着他眼底闪烁的点点星光,满腔愤懑瞬间散于无形,一颗冰冷坚硬的心随之融成春水,恨不能拉着他不管不顾的离开这里。
祁珩就坐在他们对面,江樾望向盛逸的目光,宛若暗夜流光中的璀璨星河,那里有柔情、有爱意、有淋淋尽致的愉悦,暗藏着几许痴迷,都是他过往不曾在江樾眼中看到的。
祁珩的目光垂落下来,搁在膝头的左手一寸寸收紧,指节青白交加。
副导都顾不上吃,热情的与祁珩攀谈,“祁总这次来c市打算待多久啊?”
祁珩压下心头不快,神色如常的说道:“项目已经谈完了,今天下午回首都。”
副导惊奇道:“这不巧了么,江樾下午也要回首都。既然你们是老同学,正好可以一起回去。”
闻言,江樾有一瞬的沉默,出言拒绝:“不用了,我已经订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祁珩打断了,他轻笑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本以为是枯燥无聊的旅程,一下子就让人期待起来。想当年,我和江樾坐着这架私人飞机可是去过不少地方。”
副导羡慕不已,心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出门都是坐私人飞机。这江樾一直搭着这么一位靠山,怪不得资源那么好。
江樾并不知道在座的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向来低调,知道他是恒星集团江董事长儿子的人很少很少。
江樾神色微冷,再度开口拒绝,“不用这么麻烦……”
然而,他才刚开口,就被副导打断了,他一脸诧异的看向江樾,表示十分不理解,“你想什么呢,有私人飞机不坐,非得去挤民航。你一米八的大个子挤在那么小的地方,不难受么?”
江樾有些无语。
祁珩半眯起眼眸,似笑非笑的调侃说:“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说这话时,祁珩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面若寒霜的盛逸,隐隐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眼见盛逸想要爆发,江樾按住他的手,呵呵干笑两声,先一步说道:“只要你不嫌麻烦。”
祁珩微微一笑说:“和你同行,我怎么会嫌麻烦。”
一顿饭结束,江樾也差不多该出发去机场了。
片场人来人往,江樾连个单独和盛逸讲话的机会都没有,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最终只说了一句,“我走了,你好好拍戏。”
盛逸面色沉凝阴郁,亲眼看着江樾转身上了祁珩的车,目光犹如寒冰利刃,冷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