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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熄灭,灯光照明。
偌大的电影厅里的人顿时都看的清晰明朗,电影是戏,戏终走人。
这场影片,从开始到结束,看的最完整的怕不过只有张珂笙和向执带来的女伴了。
位置连在一起坐在他旁边的叶峥嵘除了偶尔看一段剧情,再看一两分钟青年,反复如此,也不知他看进去多少。影厅里多少笑声,都于他如虚幻,最真实的却只有近在眼前的那一张清柔文俊的容颜。
在大部分人都快走光时,他们才起身屁股离开坐的发热的椅子。叶峥嵘和张珂笙向前走,被人一路跟到外面,“走那么快干吗,哎,慢点慢点,我脚疼!”后面女人发出的娇声过于尖细,让人投去一瞥。
向执朝前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珂笙,还未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一位亲戚,叫黄琳琳。”他趁着张珂笙扭头的一瞬间出声道,半点不放过能和青年说话的机会,全不在意来自另一个人的像要将他凌迟处死的视线。
珂笙?叫的还真熟稔。
青年显然也不是特别喜欢一个见面不过一两次,时间都算不上多的人这样叫他的名字。他不太明显的皱了下眉,说话却不是对向执。
“你好。”他对穿了一身花色连衣裙,脚上穿着细短高跟的女子道。
黄琳琳拂过自己肩上的秀发,朝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说完了吗?”眼中不悦已经明显的男人此时出声,见目光都投向自己,他冷冷睨过让他看着丝毫不顺眼的男女,然后对青年道:“走吧。”
他的语气在对着张珂笙时就软了两分,虽然想动手拉着青年走,但可想而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张珂笙见他没对自己作出过分的动作,又看见他眼中的不悦想了想,还是礼貌对向执二人道别,然后同叶峥嵘一起离开。
……
“看来你也没什么进展嘛,还将今天的事弄的清清楚楚,做好准备,我看他一点理你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那出色的二人融入人潮,留在原地抚弄自己的发丝的女人幸灾乐祸道。
她身边的人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若青年当时回头,定能发现戴眼镜的男子眼神不再是他一直所见的澄澈,其中的玩味和邪气是镜片都压制不住的。
“你不抓紧时间,我怕我们很快就会被追上了。”女人道,她的眼神突然迷离,用一种奇怪的口吻喃喃自语:“先前第一眼,我差点以为看见了他。”
她这句话像是禁语,一下子让身边的人眼中杀气腾腾。他瞪着她,一字一句警告:“别让我觉得带你来是个错误。”
女人立马噤声,似被他吓着了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白着脸点头。
晴天和煦,周围有那么多人,竟然会感觉有一丝丝透骨的冷意。
事情永远没有那么简单。
张珂笙跟随着叶峥嵘的脚步,二人一前一后,发现他走慢了,男人还会稍稍放慢等他并肩以后才继续走。他发现,他们并没有回到停车场,而是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饭店前,男人的心腹站在门口显然已等候多时了。
“先吃饭。”他侧身对青年道。
男人订的地方不是西餐厅,像这般古韵风情的建筑很投青年眼光,店名留仙居,佳肴美味价值千金。
屏风半遮半掩,房内特别弄了小小水渠,里面栽种如美人含羞的粉白睡莲。有竹帘相隔,琴音作伴,诸多写意风流在这吃饭的地方体现。青年眼中目光明显柔和许多,嘴角也露出浅淡的笑,弯弯弧度告示别人主人的心情此时颇佳。
下属相视一眼,见此情景知趣的退出去,外面有人为他们打开对面的一间房备上饭菜。门大开着,有利于他们监看有无嫌疑的人有鬼祟的举动。
“我不吃冬瓜。”见一筷子伸过来,张珂笙轻轻一推他的碗,没让夹在筷子里的菜落下。
这一举动像小孩似的一样任性,他做的极为平常,而叶峥嵘也想起,饭桌上偶尔张珂笙夹菜给申烬,那小子也有过这样的动作,现在想来,大概也是跟他哥学的吧。
男人没说什么,收回筷子把菜夹在自己碗里,然后夹了另一样青年没动过几筷的菜。
还是那么一推碗:“不吃这个。”
几分钟下来,十二种菜式男人都试了个遍,比以往更加了解清楚青年的口味。
不吃带葱的,不吃蒜蓉,有辣椒的可以吃但不多,口味偏素,吃的肉要嫩像红烧肉,太肥腻的不会碰。像冬瓜是从头到尾都没动一次,饭量同以往一样是两小碗,多半吃的时候是饭少菜多,细嚼慢咽,安静斯文。
白玉筷在他手中更添几分雅致,他有一双漂亮修长古代文人的手,叶峥嵘决定让人把家里的碗筷都换成富有古典韵致的,水粉青墨让人看着都会食欲大增。
对了,还有床被。
默默端起碗喝一口汤,稍稍抬高遮住了男人眼中那一抹代表欲/望的暗沉。
琴音缠缠绵绵,流水清清澈澈,一派安静美好的气氛里,张珂笙擦拭完嘴角,目光坚定的对上对面人的视线:“你给我的资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总要回宅子看一眼心中才有计较。”
那晚,男人带回了有关大苍山失火,他老爹失踪,绿榕宅的张叔容嫂也不见了,和有关于本家的资料。那足足震了他一个晚上,天亮了他也没闭上眼睛睡过一分钟。
他没办法相信,就那么短短几日,一切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峥嵘见他吃完,也放下手中碗筷,他为他递上茶水润口,“这几日不安全,再过两天,我们直接去大苍山。”
他不算拒绝,说出这样半解释半定夺的话。
他口中的不安全,是张珂笙所不知道的事。那就是最近打男人来了荷市,他那个留在本家的有着像野草一般坚韧的杂/种弟弟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他这次不知从哪儿得来了消息,知道了青年的存在,为此,男人决定这次动手不再留情的教训比他小十岁的杂种弟弟,哪怕是折断他那条半瘸的腿,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张珂笙摇头:“现在,就现在,在外面看上一眼都行。”
让他忍,怎么忍?
是什么事让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不翼而飞,他的直觉中有隐藏在黑暗的危险逐步逼近,随时随地,像只野兽任何时候都能趁他不注意出现然后咬上一口。
他的态度让叶峥嵘一直到走出留仙居上了车都没说半句话。
司机在回程的路上看见坐在副驾驶上的吴坼给他打了个手势,在后视镜中偷偷瞧了一眼后座,对上凌厉逼迫的眼神后心肝胆颤了下,然后照着旁边人给他打的手势,在红绿灯过后绕道朝另一条路上驶去。
车内气氛逼闷,静默无声,连先前去时的音乐也无人敢放。
张珂笙闷着声看车外景色飞逝,等过后发现与来时的风景大有不同,可是车里谁人都没说这车要开去哪儿。他皱着眉,飞快瞥了一眼男人,发现他正闭着眼睛休憩,对车驶的方向也全然不管不顾的模样。
半个小时后,心底淡去几分燥热的青年终于知道了他们要去哪儿了。
一个礼拜未见的宅子,在它主人不在的时候依然有大树遮阴,大门紧锁着。吴坼给他打开车门,坐在里面怔怔看着宅子出神的青年听见巷子里传来别人家院里养的狗吠声。这时候正是中午,一点多快两的时刻,不见有闲人。以往时机,他有时候会收到邮递员送来他老爹的信,躺在庭院躺椅上,读信回信,扶手边还有张叔泡的一手好茶。
如今看着,总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走下车,在脚着地的那一刻却被人用力的一把拉住手腕,微微的疼痛刺激到他的感官。青年回首,眼中是一个男人缓缓睁开如冰魄的黑眸,他紧盯着他,道:“不管你看到什么,想到什么,你要记得很多事永远没那么简单。”
张珂笙面上露出异色,然而男人却慢慢放开钳制他的手,对站在外面的心腹道:“带他回来。”
再下车时,青年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残留在手腕上的温度和轻轻的疼痛。
……
男人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张珂笙愣怔的站在绿榕宅的大门口,他踏上石阶,发现那上面被人用一把锁扣着。就在下一瞬间,背后有人主动上前替他打开锁,他默默看了一眼退开的吴坼,突然道:“为什么你们会有锁?”他潜在的意思是,“为什么锁着我家的门?”
男人的心腹犹豫片刻道:“老板收到消息的那天,绿榕宅的人都不见了,为了保留好这个地方所以让我们给宅子上了锁。”这年头偷鸡摸狗的人无处不在。
宅子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推开,是一派清冷的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