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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了从未出现过的温柔目光在向执的眼眸中,像是一个经过许多次风雨飘摇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缱绻安宁的心安处。
这时的向执是不同的。他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轻柔的踩在地面上,一直到他走到门口才回过头瞪着张珂笙,低声怒道,“过来,”
他身边的黄琳琳用一种含着怜悯的复杂眼神看着他,在他迈开步子后向执也没有逼他走的快一点而是一个人先走了进去。
黄琳琳像是专门等他一样,在向执消失的身影后解开绑着他双手的绳子,悄悄给了他一样东西。
张珂笙略微惊讶的看着她,黄琳琳却不言语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继而走进去,然后示意他跟上。低头轻瞟一眼手上冰凉的匕首。
剑鞘上花纹繁复,让人惊艳的是上面还有一颗镶在里面的金珠子,
张珂笙一震,复有猛地抬头瞪着黄琳琳。
“我爹……”
黄琳琳轻轻的点头,后又小声警示:“快进来,免得他起疑了。”
张珂笙捏紧手中的匕首,他曾在父亲的书房中见过这把锋利的东西,摆在他母亲的相框旁,时常能看见它的存在。
却不知黄琳琳给他这把匕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老爹给他的信物?
那……当初他老爹从苍山消失后就已经出现在冲山了?
这样看来,黄琳琳既能得到这把匕首心思定然不简单。她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既然帮着向执一起绑架了自己,那又为什么会拿出这把可以当做信物的匕首呢。
然而,这个时候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的。张珂笙跟上黄琳琳,走上厚实的木板搭成的楼梯。
在一扇门前,他看见了近乡情更怯的向执。门被偷偷打开了一条缝,邪魅的男人就像是个变态的偷窥者,眼神灼热小心翼翼,这不难猜想到他对屋内人是什么样的感情。
在后面同女子一起看着他的张珂笙无疑是震惊的,一连好几天都没休息好,不免显得更加清瘦疲倦。
显然同他一起的黄琳琳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她碰了碰他的手,张珂笙才反应过来,原来向执已经压抑住澎湃的思念轻轻推开门,轻柔坚定的走进去了。
“……他们……”张珂笙朝旁边投过去一眼。
黄琳琳的眼神很复杂,轻不可闻道:“你会知道的。”就在今夜,什么都会明了。
张珂笙眼神微闪,瞥见了屋内摆着两个大缸,其中一个用火煮着,里面的东西发出滚烫的声音。他还未细看就被另一个画面吸引过去了。脾性极其不好的向执,竟然亲自蹲在地上给躺在一张床上的人脱掉袜子,温柔又认真的按摩他的脚腿。
然后他终于看见了那个被向执稍稍挡住,但依然能瞧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全身瘦弱的男子。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使得身体如此差,那一定是个不输于张珂笙的清俊华容的人,书生贵气,同张家自小长大养蛊的人都不一样,他没有那股阴气。
更让张珂笙那一瞬惊住的是,除了男子与他五六分相似的容貌外,还是男子体内各个地方流窜的蛊虫。在外人看来,就是虫子在皮肉里面窜来窜去,鼓起一个两个李子大小的包。男子的一整条左手上尽是刀割的伤疤,他本身就瘦弱,手更是青筋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虚弱,让他像条因河水快干涸而死的鱼,说他还活着不如说是在苟延残喘。然而按摩完又为他擦拭身体的向执却像根本没发现一样,毫无阻挠的照顾他,眼中是着魔般的执拗,可怜又可悲。
而躺在床上的人却闭着眼睛,对来人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关心自己的生死,他已觉得生无可恋。有人为他入魔,他已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最好是死了以求解脱,一解这样的双方的劫难。
这样的画面,你睡你的,我做我的,彼此习惯,已是好多年了。
张珂笙是第一次见到张向静,虽然他在此时连他的名字都不太清楚。可在见到他的眉眼时,他却想起那个被他养在身边的孩子了。几分相似,几分熟悉。
就好像申烬上有他的影子,而这个闭着眼根本不想睁开的男子就是本人,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张珂笙独自坐在花架下沉思,不免几分唏嘘。人生曲折,是逃不开的坎坷。
那大多是各有命数的,就如申烬遇见他,就如他遇见叶峥嵘,也就如张向静遇见张向执,本是同根生,奈何一方固执到极致,成了命中劫数。
在向执将一切都弄好后,他将已经□的张向静突然放入烧着火的另一个大缸。在张珂笙惊疑的时候,黄琳琳将他往前推了几下,然后在向执阴冷的视线下道:“把衣服脱了。”
张珂笙觉得冷。
当危险再一次临近时,他不得不再次想着办法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自己逃出去。而在听到黄琳琳的命令时,贴近裤子的手已经捏成紧绷的拳头。
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身体在这些人的目光中暴露?
一股恨意袭上心头,突然出现在房内的赤琰已然蠢蠢欲动。咬不死向执也要来上几口,他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动静。
气氛沉默,等了半天没反应的向执往装着张向静的大缸放草药的手停了下来,他手上还有另一把弯刀,锋利无比,他转过身目光幽幽如鬼火般盯着不肯脱衣的张珂笙:“还不动手,是想让我帮你弄吗?”
他表情太过阴沉,像是下一秒就能拿刀割掉他身上一块块肉一样。
然而张珂笙漆黑的眼眸也已经是冰冷刺骨,他到底是不怕面前这个人的,像他这样的人,被欺的狠了,大不了大家都不要好过。
显然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他让向执感到非常的不悦。片刻,他动了动,迈开了脚向张珂笙走过来。气氛太沉重,这个夜晚注定不太平静。
哗啦的水声想起,一道虚弱话语却不饶人的男声惊醒了在场三人:“你的脾气还是没改……当初母亲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气势阴沉的向执猛然回头,一双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惊喜,震惊,犹疑,心痛……
这是在时隔的十年以后的今天,那个已无人气放弃求生的他的兄长第一次睁开了他的双眼,哪怕说的话无情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