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个前男友
她在原地怔了许久,久到寝室内的君怀也走了出来,他望着四下空荡荡的天水阁,缓声问道:“黎小姐,怎么了?”
天水阁并不是黎殊原本的住处,而是千年后那道封印破除以后,修为尽毁的黎殊回到天山,被花危暂时安排的住处。
黎殊曾经的寝室被董谣霸占了几百年时间,踏进去全然是董谣身上的熏香味,黎谆谆觉得厌恶,回到天山后,便继续住在了天水阁中。
既然她如今成了天山掌门,天水阁内的其他弟子自然不方便与她再同住一处。趁着她在私牢里收拾花悲时,便急忙忙收拾好了东西,搬到其他地方住去了。
“有人在偷听……”黎谆谆只是道了一句,便转身回了寝室。
大抵是因为在拐角处瞥到了一抹红影,她心底多少有些不安,却没有在君怀面前表现出来。
她还算冷静的沉思了片刻,低声道:“一切便按照我方才所说的进行……”她顿了顿:“你先藏到隔壁房间去,等他夜里睡熟了,我会走到墙侧,叩墙三声,你便以此为信号。”
君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张淮之不是你夫君吗?”
昨日宗门大比上发生的事情,君怀皆看在眼中。
他看到张淮之强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连打了几十场剑修比试。他看到张淮之与南宫导对战时,哪怕被南宫导打得重伤吐血,亦不愿认输时候的决心。
后来南宫导替她挡住了黎望的致命一击,她甚至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怔了怔,很快就回过神来,眸中不显一丝悲恸。
如今她表哥为她死了,她又开始算计她夫君的元神……世上怎会有这般心肠冷硬的女子?
黎谆谆没有直接回答君怀的疑惑,而是将她在君怀幻境中,对那蘑菇屋里送饭侍从所说的话,又平静地复述了一遍:“人这一生不会只遇见一段缘,一份爱,倘若是孽缘,那总会有了断的那一日。”
便如同黎殊和黎不辞。
又如同君怀和南风。
君怀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
亦如黎谆谆先前在幻境中猜测的那般,他们捉迷藏游戏时,在天上跟随着鬼捉人的白鸟,正是君怀一缕神识所化。
他亲眼看到南宫导为了保护她,在一炷香燃尽的最后时刻夺过鸟哨,吹响了鸟哨。
他听到南宫导的告白,他看到南宫导为了活下来在烧红的铁板上默默承受痛苦。
于是,君怀又忍不住抽出一丝神识化作送饭的侍从,他迫切想知道,黎谆谆面对南宫导这样的心意,会不会动摇。
可他不管他怎么问,她都是冷静地回答他,告诉他,南宫导并不是她的意中人。
她还说,这世间并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爱情要讲缘分,还要讲究先来后到。
彼时君怀还以为,黎谆谆是因为深爱着张淮之,才如此回答他。
现在看来,不管是南宫导还是张淮之,她何从爱过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
“君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纵使黎谆谆没有看他,也知道他此时表情如何,“你和南风相爱又如何,若南风不以命换命,你会为了她,放过她无辜的母亲和祖母吗?”
不等他回答,她便又继续说道:“虽然我不会伤害你的族人,但不代表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若你不能做到我所言之事,那便请回。”
尽管黎谆谆嘴上说的是‘请回’,倘若君怀敢道一句拒绝的话,她必定让他葬身在天山。
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怎能放任他活着离开?
君怀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
他沉默了许久,缓缓垂下眸:“我知道了。”
这便算是应下黎谆谆,答应帮她给张淮之织梦造境了。
君怀转身要走,没走出几步远,便倏而顿住脚步:“黎小姐,你认识偷听的人?”
黎谆谆道:“可能是张淮之。”
君怀:“……”
他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想到方才她那句“一切便按照我方才所说的进行”,又将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君怀藏到隔壁房间后,黎谆谆却没有留在寝室里等着张淮之回来,她并不确定偷听的人是不是张淮之,也不确定那人都听到了多少。
那张符咒贴在门内,一有人靠近房门周围就会炸开,假如真是张淮之听到了什么,他应该愤怒地推开门质问她,而不是落荒而逃。
但到底是不是张淮之,黎谆谆只要等上一等,看张淮之今晚上会不会回来天山便知晓了。
她到天水阁外寻了一处小厨房,炒了一盘辣螺蛳,煮了两碗阳春面,卧了个鸡蛋,撒点葱花香油,放在食盒中提了回去。
临走前,又顺手拿了一小坛酒。
回到天水阁寝室时,黎谆谆一推门,便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颀长背影。
张淮之回来了。
但他身上穿的衣袍并不是喜服,而是参加宝灵阁选拔弟子前,她在布坊内给他买的柏青色成衣。
黎谆谆视线在他衣袍上停留了片刻,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唇畔扬着一抹笑,走了过去:“淮之哥哥……”
她的嗓音又轻又软,隐隐显出一丝雀跃:“你来得正好,我刚去厨房里煮了阳春面。”
黎谆谆将食盒和巴掌大的酒坛放在了桌上,微微弓着腰,伸出纤长的双臂,从身后搂住了他:“淮之哥哥,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她的脸颊贴在他颈间,触碰到的瞬间,温暖的灵力涌入她的四肢百骸,稍稍纾解了她满身的疲惫之感。
她略显漫不经心的问话,却让张淮之脊背微微僵了僵。感受到他的异样,黎谆谆眸色沉了沉,正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他道:“谆谆……你压到我伤口了。”
“……”他略显无奈的语气,令她怔了怔,而后慌忙起身,“对不起淮之哥哥,我忘了你肩上有伤。”
张淮之肩颈上的确有伤,那伤口还是被南宫导用无名剑扎出来的。
也不止是肩上,他出了君怀幻境后替她挡了一支毒箭,紧接着去了东衡山地下擂台打擂,回来后昏厥了一夜,又随着黎谆谆去报名参加了宗门大比。
如今张淮之浑身遍布伤痕,箭伤,鞭伤,刀伤,剑伤,纵横交错在他胸前背后,若是褪下衣袍,怕是皮肤之上没有几块好地方了。
黎谆谆坐在他身旁,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衣襟。纵使他们两人已经成亲,却还未曾有过夫妻之实,她如此直接,倒是叫张淮之不禁红了脸,一把捉住她的手:“谆谆,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口……”
她一只手被攥住,便伸出另一只手去扯他衣襟。张淮之不得不又握住了她另一只手,轻声道:“没什么大碍了,班掌门说养一养便会痊愈了。”
“淮之哥哥,你很冷吗?”不知是不是在外面被冷风吹的,张淮之手掌有些凉,体温甚至比她的手还低。
她没再强求褪下他的衣袍,牵着他微凉的手,神色自若地放到了自己颈窝间:“晓晓安顿好了吗?”
温热的体温从颈间缓缓蔓延开,沾染到他的指腹间,仿佛洇进了他的皮肤,流淌进他的血液。
甚至于,张淮之可以感受到她皮肤下颈动脉的跳跃,犹如心脏的鼓动,一下一下,怦然有力。
见他微微怔愣,黎谆谆挑起眉:“……淮之哥哥?”
她感觉张淮之有些怪。
可他身上分明没有穿着那身喜服,更是如同往常一般对待她,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
倘若张淮之真的听到了什么,他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淡定。震惊,恍惚,怒不可遏,这才应该是一个正常人知道自己被人玩弄了感情,利用了价值后,所表现出来的正常反应。
“嗯?”张淮之回过神,慢了半拍回应她,“晓晓安顿好了,我将她从鹿鸣山接走了……那一处总不是久留之地。”
是了,鹿鸣山本是鹿蜀一族的守护地,不过是被三大家族以不正当手段侵占,才渐渐发展为了如今的鹿鸣山宗门。
当年的真相已是公之于众,说到底君怀才是鹿鸣山的主人,他随时都有权利将住在鹿鸣山上的弟子们驱逐。
以防万一,张淮之还是带着张晓晓离开了鹿鸣山,用先前留给张晓晓的五百五十块极品灵石,在萱草山买了一处院子。
萱草山是张淮之和张晓晓的家乡,他们父母双亡后,亲戚霸占了父母留下的房产,将他们兄妹二人逐了出去。
本来张晓晓从小就体弱多病,后来没了住处,随着张淮之四处漂泊,流浪到了庆阴庙。
鹿鸣山脚下常年阴雨,那病便也越拖越重,到了黎谆谆前去庆阴庙的那一日,张晓晓已是病入膏肓。
若不是她花了三十万金币兑换了一颗还魂丹喂给张晓晓吃,张晓晓怕是熬不到翌日天明,便要一命呜呼了。
张淮之知道张晓晓的病有多严重,可他身无分文,能为张晓晓做的也只有抛下尊严和傲骨,没日没夜去做工或乞讨。
因此当黎谆谆在那个阴雨不绝的黑夜里,出现在庆阴庙的那一日。当他深夜冒雨出去采药,回来后知道张晓晓服用了黎谆谆给的丹药,将沉疴旧疾治好的那一瞬,他漆黑一片看不见未来的人生,似乎一下有了希望。
她对于张淮之而言,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救命恩人,又或是心仪的女子这样简单。
黎谆谆给他满目绝望的生命注入了一丝光亮,她帮他拾回了尊严,她替他付钱买了灵兽旺财,她给他修炼秘籍助他修行,她在君怀幻境中帮他还了董谣人情。
她不在意他的贫穷,不在意他的平凡,不顾南宫导阻拦,义无反顾嫁给了他。
张淮之想着想着,难免又走了神。
黎谆谆掀开食盒,将食盒中的两碗阳春面和一碟子辣螺蛳取出来,摆在了桌子上,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恍惚般,细声问道:“淮之哥哥,你将晓晓安顿到了何处去?”
那一声‘淮之哥哥’将张淮之唤回了神,他一低头就看到黎谆谆推过来的阳春面,热气腾腾的白雾扑面打来,随即便伸来一只皙白的手,将筷子摆放在了碗沿上。
“再不吃面条就坨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夹起阳春面里卧的荷包蛋咬了一口。
黎谆谆不怎么会做饭,刚好厨房里有晒干的面条,她便丢进锅里煮了。
张淮之看了一眼阳春面,执起筷子吃了起来,唇齿间含糊不清答了一句:“我送晓晓回萱草山了。”
黎谆谆对萱草山不甚了解,只是听班十七讲过他夫人是萱草山上的花妖,吸食天地精气为生,万年修得人形,化人后寿命仅有千载。
她捕捉到‘回’这个字,吃面的动作一顿:“你的家乡是萱草山?”
“嗯。”张淮之轻轻应了一声,“萱草山很美。”
“可惜我未曾去过萱草山,没有见过你的家乡是什么模样……”她惋惜地叹着,而后又忽然看向张淮之,“虽然我没去过,但以后总有机会随你去看看……不然你先给我讲一讲萱草山是什么样子?”
他咀嚼着唇间的面条,大抵是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吃出阳春面的味道。
见黎谆谆问,他轻声道:“萱草山不似其他四岳,没有内外城之分,宗门建立在山下,占地面不大。四下皆是花花草草化出的灵元,它们拇指大小,犹如白胖的小娃娃,在半人高的绿草地里打滚晒太阳……”
张淮之的嗓音清泠,在黎谆谆面前总会放柔了语声,显出几分温情。
他讲得很细,细到她阖上眼睛便能想象出他所描述的画面。碧蓝的天空,翻滚着流动的白云,山坡上四季长春的绿草随风而动,花草间晒着光照的浅色灵元。
宁静闲适,肆意而自由。
黎谆谆喜欢这样的画面。
可她没有机会和张淮之一起去了。
“萱草山上有一片树林,叫作生命林。”张淮之道,“每当萱草山上有新生儿时,父母便会携同幼儿,前去那片树林里栽下一颗小树苗。”
“树苗会在风吹雨打中成长为苍天大树,便如同那幼儿经历的一生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直至度过漫漫岁月,待到生老病死后,便将其埋葬在那颗生命树下。”
黎谆谆托着下颌,歪头看他:“淮之哥哥,你也有生命树吗?”
张淮之点头:“我的生命树在生命林的第二十六排,左数第十颗。”
听他说得这样详细,她不由怔了怔:“淮之哥哥……”
“谆谆,你是我的妻。”他笑着,“按照萱草山的规矩,若我不在世了,怕是要劳烦你埋葬我。”
“呸呸呸!”黎谆谆将筷子一推,“哪有人活着便安排自己后事的?”
张淮之敛住眉眼,温声哄她:“不过是谈起了萱草山,随口一提。”
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怕惹她不快,便转移了话题:“我昨日昏了过去,一醒来便听说你成了天山掌门……谆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见张淮之提起此事,黎谆谆也不准备隐瞒,她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先前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便是他们口中的黎殊师姐。”
“但我并非有意欺瞒,千年前我为封印四方作乱的黎不辞,引爆元神,将其封印在天山下。直至不久前,那封印才破除,我回到天山后,发现董谣霸占了我的灵宠,还弄坏了我的储物戒。”
“不止如此,董谣还倒打一耙,令我与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夫花危之间产生误会。我为自证清白,便去了蜘蛛窟取验心镜,谁料那验心镜中藏着我师祖曾经留下的传位信……”
黎谆谆将其中缘由,九分真中掺着一分假,一股脑道了出来。
直至她说得口干舌燥,拿着酒坛子倒了一碗酒出来,仰头喝了两口:“当时我并不知情传位信的存在,只因手中拿着验心镜,花悲心虚之下,便派人追杀我一路,我不得已之下逃出了天山,连夜乘船到了鹿鸣山。”
黎谆谆正准备着重提一提她是因为失去元神才逃得如此狼狈,还未开口,便听见张淮之问道:“那南宫大哥呢?”
她怔了怔:“什么?”
张淮之问:“他是你表哥吗?”
“……”黎谆谆默了一瞬,嗓音轻了些,情绪似是一下低落起来,“南宫导死了……那魔界中人想杀我,他将我推开,但他却没躲过去……”
张淮之自然听王徽音说了此事,大抵是因为他昏厥之前,刚刚与南宫导打了一架,南宫导的死讯对于他来说,充满了虚幻的不真实感。
黎谆谆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却也追问不下去了。
王徽音说她悲伤到麻木失神,连埋葬南宫导的时候都没有勇气亲自去。
不管南宫导是不是她表哥,似乎此时此刻也都不重要了。
张淮之不愿见她悲伤,又转移了话题:“谆谆,我现在应该唤你什么?”
黎谆谆理所当然道:“自然还是叫谆谆,这是我的闺名。”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显露出迟疑的神色:“淮之哥哥,我如今已是天山掌门了,便在明日筹备了一个继任掌门的午宴……我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出席宴会?”
张淮之垂下眸:“好。”
他答应地如此轻易,如此干脆,甚至根本没有犹豫,倒让黎谆谆将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憋在了嗓子眼里。
她抿了抿唇,往酒碗里又倒了一碗酒:“淮之哥哥,这是厨房里的药酒。听说夜里睡觉前小啜两口,便有安眠滋养之效,你要不要尝一尝?”
黎谆谆将酒碗递到了张淮之嘴边,清澈的酒水中倒映出他俊美的脸庞,摇晃的水波在夜明珠的光照下,明明暗暗。
张淮之不擅长喝酒。
但他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抿了几口下肚。
所谓的药酒不过是她随口胡诌出来的,不过这酒并不辣嗓子,尝起来醇馥幽郁,余韵无穷。
黎谆谆本是准备在酒水里下点助眠药,只是张淮之比她想象中来得还要更快些,她还没来得及往里下药,他已是坐在了她寝室中。
她问道:“好喝吗?”
张淮之说不出其中滋味,只觉得酒水有些呛人,舌上微微苦涩。
他便如实道:“没喝出来。”
黎谆谆接过他喝过的酒碗,抿了两口,正想说这酒味醇香。一抬头,见他目不转睛看着她,她便起了些坏心思。
她又往嘴里灌了一小口酒,在张淮之的注视下,身子微微向前一靠,便堵上了他的唇。
他似乎是有些讶异,双眸中的瞳孔收紧,身体忽而僵直住。直至她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唇齿,那带着一丝辛辣滋味的酒水在他舌尖洇开,苦涩中又带着细微的酥麻,由着唇齿向大脑蔓延而去。
她的唇舌很软,那并不熟稔的动作由她做来,更引得他心跳加速,仿佛忘记了呼吸,便直愣愣地看着她。
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
但上一次是在张淮之洞房夜醉酒后,昏昏沉沉之下被黎谆谆引导的吻。
而这一次,张淮之很清醒。
尽管这个吻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是无可自抑的沦陷了进去。
她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息间,那清淡而若有若无的浅香,那湿热而若隐若现的呼吸,无一不让他沉溺。
直至黎谆谆向后撤去,他却不愿松开她了。他掌心压在她后颈上,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带着她往床榻走去。
他的吻不再如同往日那样温和,尽管仍然青涩懵懂,却好似染上一丝歇斯底里的伤痛,沉重而急促,仿佛想要证明着什么。
就在黎谆谆以为张淮之会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又忽然停住动作,手臂撑在她耳侧,将下颌埋进了她的颈间。
他不说话,也不继续。
黎谆谆便趁这时候,从系统栏里兑换了一颗米粒大小的安眠丹。有了方才亲吻的铺垫,他此时应该处于放松的状态,那她浑水摸鱼,将安眠丹以唇渡之,想必他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她正准备将安眠丹含到舌底,倏而听到张淮之低哑的嗓音:“谆谆……”
“嗯?”她动作顿了顿,垂眸望向他。
张淮之问她:“你爱我吗?”
黎谆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性格含蓄的人,她但凡主动一点,他都要被闹得脸红心跳。
可此时,张淮之却在问她,你爱我吗。
‘爱’这个字太沉重,时隔这么多年,黎谆谆早已经忘记了爱应该是什么感觉。
只是张淮之既然开口问了她,她总不好避而不答。就算是欺骗,只要他这一刻是愉悦开怀的,那便也足够了。
“爱。”黎谆谆伸手虚虚抱住了他,她并不迟疑,一字一声道,“张淮之,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