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生了颗蛋
深夜。
山洞里,陆真真升起火堆。
她在外面绕了一大圈,让平阳宗的人以为她已逃远,这才弃马步行,回到杨柳村的后山。
她打了一桶水,将怀里那颗蛋取出来,泡在水中清洗。
蛋蛋抖了两下。
陆真真拍拍它露出水面的蛋壳,将它整个按入水中,“这么热的天,要什么热水?”
蛋蛋传出幽怨的气息,顶着她的手掌往上拱。
陆真真好笑,“乖,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她三下五除二将沾了烟灰的蛋壳洗刷干净,拿出来擦干。
“你说你,到底还有多久才破壳?”
她边擦边叨叨,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没办法,谁叫这颗蛋是她自己生的。
刚发现怀孕的时候,她很是犹豫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随着月份渐大,腹中的生命似乎能感知她的情绪,不停向她的识海传递讯息,哪怕那些讯息零碎又模糊,但那属于一个生命的律动,这让陆真真再也下不了手。
如今她在东华大陆孑然一身,有个自己的血脉似乎也不错。
打定主意,陆真真就找到杨柳村落脚。
这里的村民没有灵根,他们见陆真真是修士,对她敬而远之。
陆真真乐得没人打扰,安安心心待产。
谁想不生则已,一生就生了颗蛋!
她托着蛋蛋举高,捧到眼前左看右看,不死心地问:“你爹是只鸟?”
谁叫这里是修真界,各种草木灵兽都可能进化成妖修,陆真真第一千零一次地问自己——
难道那晚她睡的是个鸟人?
内心的嫌弃太过明显,蛋蛋蹭蹭她的手指,讨好似地滚了一圈。
“知道知道,”陆真真轻车熟路地安抚,“嫌弃的不是你。”
她把蛋蛋放进小窝,拿出白天抢来的乾坤袋。
解开禁制,她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一瓶补充灵力的益气丸。
一把骰子。
三百灵石。
五本小黄书。
一卷告示。
陆真真拿起小黄书翻了翻,撇撇嘴,将它们和骰子丢进火堆。
暴殄天物,这么好的乾坤袋竟然没装几样值钱的东西。
她正要收起灵石,手一摸,愣住。
那些晶莹剔透、灵气充沛的石头此刻全部变得灰扑扑一片,成了毫不起眼的废石。
而她的蛋不知何时滚出小窝,正在灵石堆上愉快地翻滚。
陆真真一把按住蛋。
“你干的?”
蛋蛋一反刚才欢喜的模样,在她手里一动不动。
陆真真想了想,狠狠心,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自己攒的灵石。
她犹豫了下,将灵石贴在蛋上。
蛋壳上似有微光一闪,手中的灵石转眼变成灰色。
陆真真傻眼。
“你还真吃灵石?”
她一转眼就亏了三百零一颗!
陆真真抚胸顺气,还好还好,以前她攒的灵石都是直接收进储物戒,没给蛋蛋祸害,否则别说养娃,她连自己都养不活。
庆幸之余,当娘的肚子咕噜一响,饿了。
“我想吃蛋花汤。”陆真真满脸慈爱,伸手抚摸蛋蛋。
蛋蛋默默滚回小窝,隔着蛋壳传出控诉的气息。
陆真真好气又好笑,屈指在蛋壳上弹了一记,“你看你,吃什么不好,非得吃灵石。”
养娃不易,没钱怎么养娃?
陆真真心不在焉打开告示。
看清上面的内容,她精神一振。
告示上写着,七日后,四年一次的宗门弟子大选将在逍遥城举行。
东华大陆上的宗门多如牛毛,只有一品和二品宗门才有资格在弟子大选上挑选精英入门。
陆真真看向手边的蛋。
原身修炼的功法极为粗糙,她试了几次总是毫无进展,索性专心研究自身异能。
今日与那名雷管事的对决让她对自己信心满满。
既然她能打败修为比她高的修士,那她要不要去大选上博一把?
连平阳宗的随从都能得到乾坤袋这样的好东西,她若成了宗门弟子,获得的资源一定比对方更多。
想起蛋蛋吃掉的三百零一颗灵石,陆真真一阵肉疼。
她竖起手指,戳戳蛋壳,“以后吃东西前,先给我打声招呼。”
万一蛋蛋把别人的灵石也当成自家的啃,她拿什么赔?
指尖微微用力,一下子就陷进蛋壳里。
陆真真愣住。
怎么这么容易就把蛋……戳破了?
她抽出手指,呆呆看了眼指尖,上面没有蛋液。
她再看看小窝里的蛋。
“啪!”
蛋壳发出一声清脆声响,从陆真真戳破的地方裂开几条细缝。
一股熟悉的神识从裂缝中传出。
陆真真长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的蛋还活着,没被她一指戳死。
陆真真提心吊胆盯着自己的蛋。
等了这么久,难道她的蛋终于要破壳了?
她紧紧握住双手,望着越来越大的裂缝,大气也不敢出。
一道银白光芒如喷泉一般飙出蛋壳,瞬间盈满整个山洞。
刺目的光线令陆真真闭上双眼。
“啪唧!”
有什么东西落到她怀中。
软软的,暖暖的,似乎还带着一股奶香。
陆真真整个人都傻掉。
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紧张而又欣喜地睁眼。
这就是她的——
她的……
呃……
你谁啊?
陆真真看着怀里的小猪仔,与它大眼瞪小眼,陷入沉思。
粉扑扑的小猪仔,背上三块黑色小花斑,圆滚滚,肉嘟嘟,用来做成烤乳猪,刚好能够凑一碗。
陆真真双手一掐,正好环住它的腰围。
她举起手里的小猪仔,恨铁不成钢,“你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让她生了颗蛋,孵出来又是只猪。
卵生?胎生?
还是杂交变种?
陆真真风中凌乱。
小猪仔摇摇卷曲的小尾巴,黑亮的眼珠同样充满困惑。
它瞅瞅陆真真,再低头瞅瞅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忽然挣扎着从陆真真手里蹦出去。
它扑腾着四条小短腿,跑到山洞外面。
“你去哪儿?”陆真真三步并作两步赶上。
小猪仔吭哧吭哧跑到一滩水洼旁,低头往里瞧。
月色皎洁,水中清晰地映出小猪仔的倒影。
小猪仔抬头看看陆真真,再低头看看水中的影子。
“啪唧”,小猪仔坐倒在地。
苍天!他为什么跟娘亲长得不一样?
小猪仔满眼震惊。
陆真真蹲下身,戳戳小猪仔的脑门。
小猪仔应声而倒。
“噗哧!”
陆真真闷笑。
“那什么,咳,你别忧郁啊,三花,”她诚恳地安慰,“你大概只是时候未到,你想啊,你娘是人,你爹也是人,你迟早能变得跟我们一样。”
她刚才仔细回忆过那晚,那个男人宽肩窄腰,小腹平坦,四肢修长,怎么想也不该是只猪精。仟韆仦哾
小猪仔四脚朝天,望着天上的月亮目光呆滞。
他的娘亲不但要他接受现在是只小猪的事实,还给他起了个名字,三花。
他以前还是颗蛋的时候就听村里的大娘提过,某某村养的大肥猪就叫三花。
他忧郁。
他自闭。
之前有多么想破壳,现在就多么不想和娘亲说话。
它的抗拒落在陆真真眼里,陆真真拍拍它圆鼓鼓的肚皮,“还生气啦?你知不知道赖名儿好养活?如果你是条小狗,就该叫狗蛋儿,哪有三花好听。”
天知道她才想让人安慰好不好?
都一年了,她还是不清楚那晚睡过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从原身的记忆中能够猜到,那是个陷阱。
虽然她拔腿开溜不仗义,但对方既然中的是迷情药,下药之人想必不是为了害命。
她和那个男人说不好是谁占了谁的便宜,相忘于江湖就是最好的结果。
陆真真望向小猪仔,“对了,你是公的还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