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披星戴月,只为家还。

第1章、披星戴月,只为家还。

仙古大陆,南荒州。

晌午,太阳高挂于空,几只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的交流着。

江源城南三十里外的村路上,有着一老一少正在赶路,皮包骨头的老仆穿着一身黄色麻衣,光秃秃的脑袋锃光瓦亮,手里牵着一头蠢笨的毛驴,眼神色眯眯的看向井边打水的妇人,嘴角不自觉的淌着哈喇子,手上却不停的往嘴里送着两块拳头大小的土豆,好似那被火烤成黑漆漆的土豆要比那肉糜还香。

而年轻人也好不了多少,无精打采的趴在驴身上,一身紫色华服浑身打满补丁,头发四散而落,脏兮兮的脸上露处明净的眸子。

身下毛驴更是凄惨,不仅骨瘦如柴,背上还托着一人,外加两个红花床单包裹的包袱。

“老姚头,我说你吃个土豆流什么口水?能不能注意点颜面?这七年来本少爷的颜面都快让你丢光了。”

老仆嘿嘿一笑,脸庞皱成了一朵菊花,嘴巴张开露出了两颗缺失了的门牙。

“骚爷,泥附之到,窝着是在罐子美,食子味。”

趴在驴身上的年轻人好似饿的出现了幻听,听到罐子二字,顿时联想到了罐子肉。

“罐子?罐子肉?哪呢?哪有罐子肉,老姚你不地道,有肉你居然自己吃独食?”

一听有肉,年轻人顿时来了精神,连忙翻身下驴,在老仆身上四下翻找起来。

“肉呢?老姚,说,你又把肉藏哪了这是?”

“又?哪有又?”

老仆嘴巴漏风一时说不清楚,连忙用上嘴皮包着门牙重新说道:“少爷,没有肉,我说的是观之其美,食之其味。”

闻言年轻人顿时耷拉下脑袋,也没心思去叫骂老仆龌龊,叹了口气转身去爬毛驴。

费劲扒拉的抬起一条腿搭在了驴身上,使劲往上翻了半天,终是出了一身汗水也没翻上去。

“老姚头,快...来...扶我一把。”

“哎哎,骚爷。”

老仆紧忙来到少爷身边,抱住他的腿使劲往上一抬。

“噗通~”一声,年轻人翻过了驴背,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哀嚎。

“哎呦~你大爷的老姚,摔死少爷我了。”

老仆顿时慌了,连忙跑到毛驴另一侧弯腰询问。

“骚爷,你没事吧?伤哪了?你快告诉我伤哪了?”

年轻人强忍眼眶中的泪水,摇了摇头,伸手示意起身。在老仆的搀扶下,最终是爬上了毛驴背上。

看着年轻人如此这般,老仆牵着毛驴呵呵一笑。

“笑你大爷的笑,没看到老子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吗?”趴在毛驴背上的年轻人声音虚弱的骂了一声。

他实在是饿的没有力气追打老仆了,若是搁在往日,他早就跳下毛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木,朝着老仆追打出十里开外了。

他叫江黎。

自从七年前,他被十国顶尖高手合力封印了修为,并派军队送往了仙古大陆的极北州自生自灭。那片遍布疾苦的苦寒之地,与其说是送往,不如说是被流放。

他也曾问过身边老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老仆却只对他说了三个字,莫须有。

如此不公,回答他的却仅仅是一句莫须有,他又怎能甘心?

老仆也解释过,江黎的家族功高盖主,一家出了两个郡王,隐约要有自立王朝的态势。而他出生时天雷阵阵,紫色的雷电汇聚出了一道帝王虚影久久不散,

如此异象,自然引起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去关注。

当日,十国君王知晓后立即召见卦师入朝,一番卜卦后,卦师遭到大道反噬,临终仅有一言,帝者,不可卦算。

一个卦师的结论并不足以让这些君王恐慌,可数百名卦师卜卦后临死得出来的同样结论,顿时就让十国君王彻底慌乱。可江姜二族的联姻,又让那些君王心存忌惮,谁也不敢轻易去触怒这只乖乖趴伏的猛虎,直到江黎十二岁时,他的母亲又有了身孕。

十国君王在次召见卦师入朝卜算,仅仅过了一日,卦师就又死了一批,临言是,兵主,无人可敌。

这次,十国君王彻底坐不住了,古仙大陆的版图虽然辽阔,可已经出现了十个王朝,早就将十九州瓜分完毕。若是在出现一个王朝,就只能让江家挑选一国取而代之,可是,十国君王谁也不想被人取代,更何况根据卦师卜算,江家居然还有着一统诸国的态势。

最终十国齐动,传闻那天,各国战车如黑云遮天,将整个三江郡的天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番威逼,江黎的爷爷江山河最终妥协,眼睁睁的看着十国顶尖高手,合力将他孙儿的修为封印并流放到了极北州。

毫无修为的少年在北寒之地呆了一年,最终是太过思念娘亲,选择徒步回家。

这一路他爬过雪山,趟过草地,跨越了万里沙漠,漂泊了无尽海峡,从少年变成了成年男子,成年礼时,他站在高山遥望家乡,身旁仅有老仆给他更冠。

最终他回到属于自己的国家,一路凄惨,落魄的就只差没端个破碗一路行乞了。

这一路上,偷过地瓜,挖过土豆,吃过草根,喝过蛇血,被沙匪追杀,在兽群中奔逃,差不点就小命不保。

回想在十国归途中,他所遇到过的纨绔,不是在青楼搂着美人细腰日日阙歌,就是在赌坊鲜衣怒马豪掷千金。

在瞧瞧他自己个,锦衣玉袍补了八十八个窟窿,好好的一双靴子还跑丢了一只鞋底,蠢驴一头,还舍不得宰了吃肉,这就算了,身边还硬跟着一张抢食的嘴。

看别家纨绔身边跟的,不是凶神恶煞的凶奴,就是年轻力壮的死士。他自个倒好,身边跟了一个贪吃好色,一路走过,忙帮不了多少,还净是添乱的主。

说起老姚头就他那迈入迟暮之年的身躯,刚开始爬雪山时,江黎都怕他冻死山上。

也得亏老姚头福大命大,一路走过依旧还是那么的生龙活虎,也幸亏他还活着,他要是死在了半路上,就江黎路痴一个,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回来了。

从清晨走到临近黄昏,一人牵驴行走,一人骑驴趴伏,两人一驴被余晖拉长了影子。

临近江源城,老仆便已是热泪盈眶起来,归乡情怯比喻此时正合适不过,还未等老仆驻足感慨一路困苦,正当经过城门旁一个支起雨棚的酒摊,江黎吁的一声,止住了毛驴的脚步。

他坐直身子,用鼻子使劲一吸~一呼~满脸尽是陶醉之色:“香,真他娘的香!”

陶醉片刻,他扭头朝酒摊观望,酒摊铺子不大,也就四张桌子,外加一口架在火炉上炖煮牛肉的铁锅,虽没酒楼那般有着牌坊,却也在一旁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忘忧酒的招牌。

不等老仆说话,他自顾自的从驴背上跳下,大步流星身形有些虚晃的走进了酒铺,临近找了一张木桌,将屁股放在长条木凳上坐稳。

“砰~”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木桌上大喊道。

“小二,端肉,上酒!”

临近黄昏,正打算收起摊子回城的店小二,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的是一哆嗦,紧忙的来到跟前,在看清来人是个身穿破绫补麻布的叫花子后,脸上笑意顿时消退,神色凶恶的催促道:“去去去,小本买卖,一旁要饭去。”

“嘿~你这厮。”江黎瞪大了双眼盯着小二,若是搁在七年前,别说是荒野酒摊,哪怕是城中酒楼也要看他脸色行事,可经历了一路凄惨,看透了世态炎凉的他,终究是将曾经的那份嚣张跋扈磨平,如今却是多了几分泼皮耍赖。“你只管上酒便是,等下银钱少不了你的。”

店小二闻言却是一动不动,瞪着眼睛双手一摊,意思摆明了要钱。

“我这的忘忧酒,一壶三十钱,牛肉八十钱,虽是不贵,可对你来说,也实属是不算便宜。”

“他娘的,算你狠。”江黎指着小二骂了一声,又从木桌下艰难的挪出一条腿来,弯腰脱下了脚上的靴子,先是在凳子上磕了一磕鞋底,又是把手放在靴口,抬起鞋底往手心里到了一到,片刻过后一颗金牙便从鞋内钻了出来。

等他穿上靴子,盯着手心里的金子看了许久,直到眼眶有些湿润,这才一脸不舍的将金子递给小二:“这些金子可够换得一壶酒来?”

小二并未回答,许是屏住呼吸太久,将脸庞憋成了酱紫色,满眼尽是嫌弃的小二先是转身,从身后木桌上找了一块破旧的抹布,这才抬手用抹布将那一粒金牙从年轻人的手中捏了过来。

仔细端详了一番,也不忍用牙去咬上一口验个真假,店小二阴沉着脸走出五米开外这才稍微谨慎的吸了一口空气。

“哕~”的一声,空气中的酸爽,饶是见多识广的店小二,此时也不由的弯腰干呕一声,急忙踱步又是几米,直到一阵清风拂面他这才喘上气来。

“他娘的,这年头,钱是真不好挣。”

小二叫骂了一声,转身回了铺子,切了一盘牛肉,打了一壶酒水放在年轻人桌上后,就便如遇到瘟神一般的跑开了。

姓姚的老仆在外面找了颗树将毛驴拴好后,紧忙屁颠颠的跑进酒摊坐下,看着瓷盘所剩不多的酱牛肉,急忙用手捏起几片牛肉吃进嘴里:“香,真香,少爷你又吃白食?”

江黎跟老仆抢着盘中牛肉,桌上的酒壶你来我往,直至将盘里的肉渣捏完,壶中酒水喝干,他这才说道:“最后那颗金牙我没弄丢,我把金牙给了店家,这才换来了酒肉。”

“啊.....我的金牙?”

老仆想起自己的宝贝金牙如瞬间招雷击愣在了当场。

“老姚,你就别伤心了,等我回到家,我让我爹给你换上一口灵石牙。”

“嘿嘿~”闻言老仆笑的很开心,许是磨难终于熬到头了,他笑着笑着竟是开始流起了眼泪。

眼看着老仆就要哭成了泪人,江黎紧忙出声宽慰道:“好好好,既然你不喜欢灵石牙,那我还是让我爹给你打造一口金牙吧。”

“啊?”老仆顿时愣住了,想起灵石牙即将变成金的,他紧忙摇头拒绝道:“少爷,别介啊,灵石牙挺好,不用换成金的。”

“噗嗤~”江黎笑了笑摸了摸肚子起身说道:“吃饱了,该回家了,也不知娘亲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少爷,我想,夫人应该生的是男娃子,毕竟那些卦师卜算的是兵主!”

“弟弟么?”江黎摇了摇头道:“要是弟弟,我就一天打他三顿,要是妹妹,我就天天带她去吃好吃的。”

“少爷?难道你是怕小少爷跟你抢家产?”

“不是,男娃,哪有不挨哥哥揍的?区区家业,我都给他又何妨?但我哥俩的感情必须是铁打的,而我则是打铁的。”

“哈哈哈~”老仆被他逗的哈哈大笑连连摇头。

“看来,少爷回来了,小少爷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两人谈笑风生的牵着毛驴走进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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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罚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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