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京都风云(2)
仲孙弘听到这话,跨起大步伐将朱皇益和其他人引到后门,然后出了后门来到一块茅草甸上。“这倒好,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奴才!”
“休得猖狂,吃我一刀!”朱皇益飞迅地从腰间取下一把长不长短不短的刀向仲孙弘刺去。仲孙弘常日并未携带武器,面对朱皇益的刀子,即便他的武力略过朱皇益,也只得改进攻为防守,处处提防着他。朱皇益尝到了不讲武德的甜头,更加狠命地向仲孙弘刺去,直逼他的要害。
“接着,少爷!”萧五在千钧一发之际从方才打斗处找来一根桌脚掷与仲孙弘。仲孙弘接过木柴左右挥舞,将朱皇益的刀子抵挡回去。朱皇益的刀受到了木棍的抵挡将强劲的撞击力传回他的右手,使他的右手产生了极大的痛觉。
“看来小瞧他了!”朱皇益心想。他从未想到素日里文静如香的仲孙弘竟有如此大的膂力。而仲孙弘则如鱼得水,挥舞着木棍打得朱皇益猝不及防。看到仲孙弘胜券在握,萧五忍不住暗笑朱皇益,三强子两人的不自量力。忽而他眼睛一亮,有了点子:“常听得人说,朱奴才的书童三强子和其主子一样地窝囊,不懂得半点习武之事。耳听为虚,况我又学得些许三脚猫功夫,不若试他一试,也解我心头之恨。”
想必他即放下箱笼,抄了一石块向树荫下纳凉的三强子闯去,口中大呼:“三强子,我替仲孙少爷取你的性命!”三强子本无心防备,听得此话顿时瘫坐在地上,继而滚进野草中,嘴里却不忘大叫:“少爷救我!少爷救我!”
“你的那窝囊少爷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怎还敢救你?!废话莫多,吃我一拳!以解我家少爷心头之恨!”
“萧哥饶命!”三强子看到急红眼的萧红五,知道在劫难逃急忙改口道,“这本是他二人之间的争斗,不曾与我等相干。况我与你素来无仇,若是你果真打了我,我也不会向他人告去,只是自个儿将这份委屈吞下肚去以免滋生更多事端。然而你似的侠肝义胆之士打了我是必有所后悔不该对武力全无武功之人下此毒手,这样的结果你估计也不想要吧?”萧五手一瘫、心一软,将石头随便丢弃,扬扬自得道:“你似的小人,说话倒不全是粪言。只是以后若见得我们主仆二人,是必绕道而行,不可冒犯。”
“是,是,是。”萧五随即快步赶回仲孙弘身边,看看二人的胜负。当是时,朱皇益已明显处于下风,决不能再多支撑几个回合。而仲孙弘虽然也略有疲惫,挥棒的力度与章法都有所下降与凌乱,但足够对付朱皇益这个随处叫嚣的恶犬。
“你可知罪!可还敢欺负实良之人?”仲孙弘骂到。“休要调教!胜负未定,你仍是一个寄生奴,而我则……”朱皇益仍在嘴硬,却不知他的这一个“寄生奴”再次将仲弘孙弘惹怒。只见仲孙弘紧紧握住了木棍,一招击落朱皇益手中的刀。朱皇益想要拣回刀子却被仲孙弘乱棍打手,疼得像被削肉一般。就在仲孙弘想要给朱皇益最后一击时,一伙官兵拿着皇榜从不远处的道上赶来。仲孙弘知道当今世道禁止私斗,不想被士兵抓了见大人去,便果断放下木棍,说:“快滚!官兵见了我们谁也逃脱不了干系!”朱皇益本还想挣扎着再与仲孙弘斗上几个回合,可是忽然想到上次与邻舍的儿子私斗被抓去见了太爷最后还是朱甫舍着老脸、往县交爷处注了私钱才将他保了出来的场景,他内心的惧意早已充塞胸膛,
不敢再胡作非为。然而,他似的人又不肯放弃逞口强之机,于是撂下一句“今日算你走运”便和三强子狼狈离开。
朱皇益离开后,仲孙弘看着自己手指上如米粒大的一处刀伤说:“痛快!你说呢,萧五?”
“诚然。依我看,他们主仆两个不过是纸糊的老虎虚张声势罢了。庶几这能让他们长点记性,对我们也不敢放肆了。”
“但愿如此。”仲孙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说,“今日之事不许对我母亲说,不然你就等着讨我的打。”
“啧啧!少爷,你打我的次数多了我也学到了一招半式,刚刚……”
“看到了,不过以后可别这样。”仲孙弘说,“刚才官兵所拿皇榜不知将告示何事,不若前去围观一番。”两人心情达到了几个月以来最舒畅的程度,顺着方才官兵的方向往前追去。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城门下,但见偌大的皇榜正中方方正正地贴于墙上,登时围满了驻足观望的人。仲孙弘以为是通告米价下降事宜,权因今年酷暑导致粮食歉收而粮价上涨。观此架势,榜下观望之人想必也如仲孙弘所想。等仲孙弘两人挨近一看,却发现人们不多时便四散开来,好似榜上之事微不足道抑或与常人无甚瓜葛。这番怪异现象却大同不同于往日张榜之时,仲孙弘因而心中大疑。看到闻讯赶来却又匆匆离开的人群,管这皇榜之人脸上布满阴云,不甚欢喜。
“是日之晨,二皇子之妻扈有琴暴薨官中。经验,实为他人害之。今诏之于众,求贤人可破此案者,于揭榜后十日内缉拿真凶,必有重赏。”
“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偌大的案子竟付与常人解决,岂不笑话!再者、宫中水甚深,人物之间盘根错节,相互联络,倘若揭榜之人三生有幸捉得凶手,却发现凶手为某尊贵人,岂不祸及九族?我以为,此为皇室之戏罢了!”萧五这般说到。仲孙弘自然也以为他说得十分在理,并未反驳。于是两人也匆匆离开城门向家里——孙府走去。
话说孙府不是仲孙弘的本家,却是其母亲孙符的外家。在仲孙弘懵懂不记事的时候,他父亲仲孙长平就去世了。一般人看来即便如此也不该娘儿俩儿在外家居住。可当初的仲孙家族就是如此特殊,因而仲孙弘只记得大概自己很小就成了孤,而当初和他一块儿投奔外家的也就只有母亲孙符。至于他的父亲,他仅知道他叫仲孙长平罢了。他想向母亲及其一方之人询问父亲的信息,可总要挨母亲的骂;但好在总能从舅父孙全满那儿听得过几次父亲的名字,不过舅父也只是顺口提起几句,并不想过多地向他解释——二十多年一直如此,即便如今仲孙弘早已成人。与其说明贤伯孙全满一族视仲孙弘如己族所出,毋宁说他从小长在孙府,孙府的上上下下的人除过舅父外的所有人对他并无对待甥子应有的拘谨。这无非是一件好事,可有时也会给仲孙弘带来不快。
及至家中,天已半黑,饭食也早已飘香。仲孙弘仅向外王父孙是民秉报归来的消息,便回自个儿屋伏案写作,等待舅母艾采儿招呼吃饭。到家的萧五被迫挤在仆人行列中,与仲孙弘的交往少之又少。然其对此种生活却颇为接受,权因众仆人中有一个他相中的丫鬟——娇凤。二人总会摸闲私下见面,天南海北地谈,谈到忘乎所以。两人的事早已心照不宣地在孙府传遍,连外王父也常称他俩儿为“活鸳鸯”。
很快孙府大堂上一群男丁扛来几张桌子拼凑在一起,走过一群丫鬟,献上果时令果蔬、解腻茶饮;接着看菜,人齐,席开。仲孙弘想唤萧五坐在自己旁边吃饭,却忘了他虽然身份些许特殊能与自己在同一书院上课,却始终是孙府的仆人,上不得他们这样的席。座东面西安坐后,仲孙弘看到府中最长者外王父孙是民动了筷夹了面前的鲍螺,便立刻起筷夹了一块细腻嫩的草鱼放入碗中。
“甥子可是饿坏了?”舅父孙全满看着仲孙弘说到。
“诚然。弘儿读书太过辛苦……”孙符替仲孙弘说到。起初,仲孙弘仅以为舅父是对自己的询寒问暖,可看到母亲这般急着替他回答问题,他又登时发现自己的“过失”。看着眼前一桌比平时更显丰盛的菜肴,仲孙弘吃得却并不欢心。他谨慎了些起来,不动声响地把一碗白饭扒进口中,挨个儿向席上的所有人道出了离席的客气话,便回房取了《论语》来到书房恒优斋,准备给表姐孙兰润讲授儒家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