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新的规矩新的面孔
陈彻正好有件事要寻他问一问。
比如,上个班还能换装摸鱼去勾栏里耍吗?
“郭典史早啊。”陈彻笑着跟郭典史打了声招呼。
一些日子没见,郭典史也是格外想念,连忙撇下扫帚跑了来,不停打量着陈彻那一身捕快服。
自从那天邹汉升将他带去县府之后,他们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直到前几天,邹汉升在百忙之中,将县衙内的差役小吏唤去,并告知陈彻有功,被升为捕快后,郭典史才放下心来,由衷地为陈彻高兴。
“好啊,回来好啊。”郭典史满面红光,对于陈彻的归来,表现的有些激动。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恰好见到那位随孙裘来的捕头,带着几个衙役从县衙大堂里出来。
“冯捕头。”
看见是他,郭典史连忙弯腰一礼,竟然显得有些紧张。
陈彻微微挑眉,不知道郭典史为何对这人作出这等姿态。
“嗯。”
冯冲看了郭典史一眼,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将目光落在陈彻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没有过多停留的带着人快步离开。
待他走远,陈彻才问道:“郭典史,那捕头我倒是认识,但何须你这般对待?”
过去县衙内的差役瞧见捕头也会行礼,但都很平和,从未紧张过。
郭典史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咯,新来的县令和县丞大人,点明了要制定新规,包括县衙,也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来。”
“哦?什么样的新规矩?”陈彻奇道。
“...唉,具体的新规还没颁布,现在却是要将原本在县府和县衙内当差的人们重新梳理一遍,择优留下...”
郭典史唉声叹气的说了很多。
不外乎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始整顿原先的差役,排除异己,提拔自己人之类。
而郭典史也不例外,处在考查期,不得不在冯冲面前表现的好一些,免得被捉到把柄,将铁饭碗丢了。
陈彻默然不语,心里却是觉得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对了,那新任县丞又是什么来头?”这人陈彻没见过。
“听说与府城的林家有些关系,连县尉大人也不敢怠慢,这几天一直都在身侧陪同巡视云峰县各大小城。”
林家...
陈彻了然。
点完卯,县尉邹汉升又不在衙门内,新晋的捕快目前只有他一人,顿感无趣,索性与郭典史告别,挎刀巡街去了。
街上,不复往日的车水马龙,连那座灯塔都不知何时停工,只剩下半成品的指针和挡板孤零零的悬在半空。
行人匆匆,亦不再像前些日子在闲逛中有说有笑,颇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
很多人在瞧见他之后,都是一脸惊惶的止步弯腰,高呼着差爷好,差爷辛苦了之类,久久不愿直起腰来。
陈彻蹙眉询问,却得知,这是新任县令要求的,说要一肃云峰县地域小民不敬上官的风气。
特别是昨夜,还捉了不少人,关进了大牢,以儆效尤。
“....”陈彻漫无目的的走着,所到之处的行人莫不如此。
这哪里还有半分云峰县昔日的活跃热闹的氛围,完全似大敌当前,终日惶惶。
一夜之间,云峰县就变了个模样,要说陈彻一点都不在意,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认为自己能做什么,只当做等这三把火烧完,应该就会恢复往常吧。
很快。
他不知不觉的,行到了曾经牛记粥铺所在的街道上。
两旁的白雪,都被人扫开。
行人低着头赶路,不愿意在外多待。
而那些商铺,也有些冷清。
既然来到这里,不如便去牛记粥铺看看,哪怕心知粥铺大门紧闭,未来很长的日子估计都不会再次开门,但他还是想去看一眼。
权当缅怀吧。
只是,他刚这么想着,远远就瞅见好些扈从模样的人,围在牛记粥铺门前,想要卸下那牌匾。
但这还不算什么。
紧邻牛记粥铺的周边商铺内外,也多了些奇怪的人。
他们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就那样或站或蹲在那些商铺的大门内外,互相调侃打趣。
却偏偏阻挠铺内的人出来,任凭一些掌柜或小娘子哀求,却都被冷漠对待。
有一个年轻人,似乎再也忍不了,红着脸就朝着他们扑去扭打,但很快就被制伏,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惹得那些人哈哈大笑。
当然,最惹陈彻注意的,还有一位锦衣公子,坐于一间茶馆窗边,优雅又清闲的看着这一切。
之所以惹他注意,还在于有不少扈从模样的人守在那茶馆门前。
衣着和其他那些人一样,应该是一路货色。
喀啦。
牛记粥铺的牌匾终于被取下。
两个扈从很随意的将牌匾仍在地上,且作势欲将之踩烂。
陈彻心头无名火起,就在那两只脚抬起的瞬间,脚底青石板咔咔龟裂,身影一闪,便如弹射一般,冲向那二人。
他如今的身法速度无需再去言表。
不过眨眼,便已经欺至那二人身前。
嘭!
一拳出,这二人根本都没法反应过来,即口喷鲜血地被砸飞开去。
这一幕太快,连周边看着这里敢怒不敢言的普通人家或商铺老板小厮,都还维持着原本的表情。
陈彻弯腰,将那块并不怎么精美值钱的牌匾捡了起来,还用手擦了擦上面沾染的泥浆雪籽。
“呀,是那位、是那位陈姓差爷!”
忽然,不知是谁认出了陈彻,惊喜大叫了一声。
这里的确有人识得他,他过去没少往这里凑,一来二去,经过牛大哥生前的口述,不少人都对他有印象。
随着这声大叫,拦在其他商铺内外的扈从瞬间惊醒,呼喝怒骂着冲向了陈彻。
陈彻凝眉。
这些人很勇,即使自己穿着捕快服,也敢朝自己挥着拳头冲过来...
完全不似先前看到的那些普通人,对自己那般敬畏。
这个细节就有点意思了。
陈彻转头望向了那坐在茶馆内的锦衣公子。
而后者,也正好起身,从茶馆内走了出来。
至于已经冲到自己身前的扈从们,陈彻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单手便一个个将他们干翻在地,哀嚎惨叫。
他没下死手,却也让这些人断了手脚。
“这是哪位差爷,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守法良民无端下此狠手,王国律法何在,云峰县的公理何在?”
锦衣公子挥退挡在身前的扈从,在对街朝着陈彻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