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的婚史
一到冬天,宋清十几年来的老毛病总得要犯的,冬日里的晚上她的脚就会“呲呲”的痛,李三万总是被宋清哭泣的声音吵醒,晚上嘴里总是发出“嘶嘶”的声音,有时会疼的小声抽泣。
李爱华整日里赌博作乐欢天酒地,宋清又要照顾李仨儿,又要打零工补贴家用,这让她劳累过度,得了腰椎间盘突出,从而导致腿脚在冬天晚上会隐隐作痛。突然来临的剧痛,让枕头尝尽了她的哭泪。
李三万的母亲刚失去丈夫时每天过得神志不清,甚至有时候干着活儿发着呆,会梦见李爱华曾经追求自己的场景,梦见李爱华走在金黄的麦田里朝着她挥手告别。虽然这个丈夫不是个好丈夫,但也在一起生活了十来年。
除了那天晚上打李爱华的一群人和李三万的爷爷李匠,张镇的群众们对李爱华的死非常疑惑,大街小巷的群众们开始猜测了,说他肯定是不肯还钱,被人家打了,又或者是偷人家东西被打了。
宋清在年轻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男人,甚至在那年做了一个后悔的决定。宋清在十八岁时嫁给过一个男人,叫“杨南”,杨南是县里的富商,一次下镇游玩时相遇了宋清。
当时的宋清正值大好年华,红润的脸颊带了一点通透,清秀的眉间留了点点高山,眼尾下垂惹得男人怜悯,浓密的长发和调动人心的眼神,她身上留着那个时代最青春的灵魂代表啊!
张镇里未婚的和结了婚的男人都对她情有独钟图谋不轨,说她比《西游记》里面女儿国的国王、古代的四大美女都要漂亮的多,还说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天生的一副好皮子。
这天中午,宋清把家里的鸡蛋放到篮子里,托父母之命到我们张镇的新高车站做生意,宋清平时话不多,胆子又小,但这做起来买卖却是张镇姑娘中最顺利的一个,车站下来的旅客们都喜欢买她的货,看着她干净的眼睛,觉得她一定不是骗子。
宋清到高新车站时已经快中午了,她赶上了第二波客车。她已经在车站等了快一个钟头了,那天热火朝天,宋清感觉自己快要中暑了。
一群人拥挤着下了车,有的是回家的,有的是来打工的,就是没见着能买宋清货的人,这让她有些着急了。
天气热的宋清想跳河凉快,当她准备无功而返时,她看到客车里出来一个挽着手表的男人,穿着黑色外大衣,戴着一顶黑帽子,胳膊上挎着黑肩包,缓缓下了车,他就是杨南。
宋清眼一激灵,跑到杨南面前问他。
“先生,您要鸡蛋吗?是土鸡蛋,很营养的。”
杨南看到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孩,一直微笑的看着宋清,连宋清刚才说了什么他都没注意到。
“啊?”
杨南的疑惑让宋清觉得这事儿可能成不了,宋清又稳稳当当地重复了一遍,杨南才缓过神来,他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地说。
“噢——我买!快…快中午了,我能去你家吃顿饭吗?”
这个男人终于是暴露真面目了。
面对杨南的请求,宋清有些提防了,她心想,这个男人自己压根儿都不认识,宋清拿不定主意。
杨南看宋清有些为难,轻轻夺过她的篮子说,说这些他都要了,还说有多少就买多少。宋清听到这番话就勉强答应可以一起回家午饭。
到了宋清家,宋清的两位父母愣住了,怎么出去卖个鸡蛋还带回来个帅小伙呢?看着眼前的男人,宋清的母亲先是一愣随即请他进屋凉快,
叫他坐下来喝茶。
宋清回到家没想到,这个在阳光下看不太清楚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如此风华绝代。杨南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出车站就碰上这么温柔动人的女人。
杨南在我们张镇呆上了几个月,他跟宋清也是顺利的谈上了恋爱,谈恋爱没多久,杨南就向宋清家里谈婚,他跪在地上说会一直爱宋清,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听了这番话,两位父母很是高兴,说女儿真有福气,宋清心满意足的嫁给了这个男人。
可谁都没料到,杨南有个跟陆游同款的“妈”,这个婆婆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从小镇上来的姑娘,她处处为难宋清。
当年宋清在生杨景的前一天,她让宋清用冷水洗衣服。宋清在坐月子的时候说很想吃鸡蛋,她硬是不让,宋清一直饿到哭。老太婆始终待宋清不公。
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虐待,生完孩子就决定要跟杨南离婚,杨南之前对宋清父母的承诺也就此落地成了灰。
宋清决定把孩子带走,可老太婆可不愿意,她斜着眼洋洋得意地说。
“这个孩子是杨家后代,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你带个孩子回到家,谁还愿意娶你这个二婚女。”
回张镇的那天晚上,她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杨景,眼泪直流,可这眼泪一颗也没砸到杨南心里。宋清觉得杨景在这里会过得更好,但又觉得这样对孩子很不公平。
第二天,她坐在车里面望着外面的一切,想着长大后的杨景可能会经过的各各角落,车子缓缓向前开着,宋清泪流满面,她突然很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但这一切都无计可施了。
回到家的宋清在房间里哭了好几个星期,她想起杨南之前的承若,想起刚出生没多久的杨景,想起那个处处刁难她的婆婆,就捂嘴趴进被子里,浑身哆嗦地哭了起来。
宋清的母亲看着这个不吃不喝的女儿,隔空骂起了杨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说一定要到城里找他,问他个清楚,可一次也没去过。
大概过了大半年,宋清的母亲看着这个作息不规律的女儿,决定给她这个新婆家,嘴里说着新欢旧爱什么杨南曾经的跪地承若,还说什么杨南一家人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我们张镇卖橘子的瘸子老良是个“情报员”,谁家出什么大事儿,谁家的男人家暴,他什么什么都知道,还会讲给好奇的群众们听,老良总是拉着板车卖着橘子,打听着张镇的新鲜事儿。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两条细胳膊趴在板车上,叫嚷着给自己拉顾客。过了一会来了个中年妇女照顾生意,她是镇上有名的相亲介绍人,她一边装着橘子一边小声对老良说。
“老宋家女儿离婚了,半年前哭得那叫一个惨呐!”听到这个消息,瘸子老良先是一惊,又眯着眼哈着热气打听到。
“回来干啥,在城里面待着多好。”
“你是不知道,宋清不讨人家婆子喜欢。”这个妇女挤眉弄眼的说着,又补充到:“这不,大半年了,让我给她介绍人。”
也正好是这天下午,百无聊赖的李爱华在瘸子老良那听说了宋清的事。他先是眼睛直发亮,又转念一想,这宋清都结过一次婚了,估计没什么人上门说媒,李爱华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第二天上午,李爱华拿着水果,拎着礼品跟介绍人到宋清家。他先是不好意思的轻轻拍门,好像是用指甲盖儿拍门似的,没多大点儿声音。
这样微弱的敲门声也被宋清的母亲听见了,她立马呼哧呼哧地跑过来开门,她看到李爱华有些失望,因为这天只有他一个人来说媒了,宋清的母亲无奈只好迎面微笑的让他们进屋。
李爱华看到了依然美丽端正的宋清,禁不住看了好一会儿。宋清脑袋两边留着两条马尾辫子,看到了李爱华,两人聊了一会。
等李爱华走了以后,宋清对母亲说自己不想嫁给李爱华,说他又傻又闲,说他整日里什么都不干,是个无业游民,是个二溜子。
宋清跟李爱华没对上眼,可这李爱华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离过婚的漂亮女人,还对群众们说。
“我是个没出息的人,她是个离过婚生过娃的人,我俩半斤八两扯平了,谁也不嫌弃谁!真是般配啊!”
群众们觉得李爱华说的对,说宋清这种的女人就是得配上那样的男人,群众们还对着李爱华和宋清说。
“你们两个真的是般配呀……”
宋清走在张镇的大街上,群众们对她比比划划指指点点,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也没人愿意理会她,宋清每次走到大街上,总是把头低到了胸前,腿脚也比以前走快了许多。
在张镇也只有这个李爱华厚着脸皮儿追求宋清,有一次还偷摸宋清家找她。他用过孙子兵法,还用过什么三十六计去追求宋清。有时候他自己还觉得宋清也喜欢自己,说她是欲情故纵,越是喜欢越是躲开。
宋清在家里催促下和对自身的条件下,嫁给了这个又傻又闲的男人。群众们说宋清相当于干柴,这李爱华相当于烈火,两个人所谓是“干柴烈火”的爱情故事。
那年宋清二十一岁,按照那个年代的封建迷信,她也只能嫁给这个蠢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