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平已至人难存,老者望孙叹人生
“汪!汪!汪!”
微风拂动的鱼存湖旁,一声声的狗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柳树下的几根荒置了许久的混凝土水泥管的管口一端,一只有些上了年龄的狼青像往常一样,为自己的主人充当着闹钟一般的角色。
微黄的毯子,自它面对的那端管口出微微露出,与之相伴的是一个青年的声音:“不饿,早上好。”
林好养睡眼惺忪的如毛虫一般将自己的下半身探出了漆黑的管子。还算干净的长裤下,一个为了防止裤子被刮出线而特地铺上的铁板随着他的活动而不断的发出着尖锐的声音。
原历2435年,在经过长达51的战火洗礼之后,新球上的人们终于迎来大一统时代。
新历1年至新历65年间,经过新球两代领导人以及无数的基层干部的共同努力下,生活在这片大地的人们的生活得到了极大幅度的改善,但由于战争中所使用的化学武器的影响,人们的环境在逐步改善的过程中也逐渐开始变成了不可预测的变数。
变异毒株,新型基因病,处于地下却没有为人们所发现的放射源......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那些已经逝去的国家的冤魂,在“百川国”诞生的那一年便发誓要将它和它的国民们拉入万劫不复的恐惧深渊之中。而介由这深渊产生的,便是像林好养这般还未有心智就被抛弃在某一处角落的孤儿。
成年人身体素质较好,再加之可以食用各种药剂,所以相对而言倒是无所畏惧。老年人在经历了战争年代之后则又看开了许多,他们本就明白什么叫半截入土,所以在得了奇怪的病症之后往往也会因为不想为这个新生的国家添麻烦而不再苟活。可婴儿不同,这个时代还没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
因为用药受限,方式受限,以及诸多方面的影响,仅在医疗环境最好,资源最为廉价的新历40年前后,偏重型婴儿病的最低治疗费用便已达到了1.3龙元/疗程(130000蛇元/疗程),这即使是放到现在这个月人均收入已达到10337蛇元的年代也无异于天文数字的医疗费迫使当时的大多数夫妻不得不打消与孩子相关的想法,也使得少数日夜祈祷却还是命运不济的夫妻不得不在某天的深夜之中,将怀中的孩子放在这世界的一处任其啼哭,然后强忍泪水独自离去。
明媚的阳光下,身材高挑的青年已然钻出了他的住所。他十分自然的从另外的两个水泥管里拉出了两个长方形的铁框子,铁框子上晾着他今天准备要穿的衣服。
“不饿,去!”好养从兜里掏出一块饼干,打发走了一旁的狼狗。
不饿总喜欢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跑过来又舔又蹭的,为了防止今天又遇到像前几天那样对狗毛过敏的顾客,他必须得小心一点才行。
昨天收摊前,好养有意在一家小面馆的招牌前停了一会儿,那个时候正好是天气预报的时间。天气对于他的工作和他的衣服来说都很重要,所以他每天都会变着法去蹭一下别人家的电视。
就像昨天的天气预报所说的那样,每当春末夏初的时候,源城这块地方就总有那么一段时间见不到半点的雨。就像是老天爷在同情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特地留了两天来给他们晾晾那些经过了一个秋冬或几个四季而不得不洗的衣服被子一样。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老爹常的话像是某种传承一般略带幽怨的从少年的口中传了出来。
今年的这个时候的湖水比往年要凉,凉的他总想发几句牢骚。
潺潺的水不断的冲刷着少年那远不像他这个年纪的粗糙双手,蜿蜒盘旋的向他身后那座荒废的孤城奔腾而去,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去填补这片城市里支离破碎的那片生机。
源城的这片土地上也就只有这条被称作“育河”的湖泊支流才敢过的如何洒脱。至于其它的嘛,不管有生命的还是没生命的,自从这里的大街小巷被生化武器搞得云雾缭绕的那一天起,进去了就没有能出来的,除了那不为人知的四位“奇迹”(白不枯,林好养的养父,林好养,不饿)。
吃完了东西,不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跑回主人的身边。它端起鼻子嗅了嗅,然后顺着熟悉的气味一头扎进了草丛里。
没过多久,在一条被人为踩踏而形成的草路上,一个胡子花白的秃头老汉便一脸笑意地带着替他叼着袋子的狼青不缓不急地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很清楚,好养这个孩子每年的这个时段都会在这里洗衣服,而且洗衣服的时候总是会专注的听不到周围不太明显的声音(也不排除是被风吹草动之类的声音盖住的原因),所以他并没有选择上前去打扰它,而且去找了个开上去不是那么颠屁股的地方坐了上去。
一个生锈的刀片,一袋脏兮兮的面包。望着远处那已经有了成人模样的孩子,早已念过半百的白不枯撕开包装,一边吃一边低声絮叨着:“老了啊,我们都老了。你这样悄咪咪的看着他的日子不多了。老狗,你现在腿脚也不太行了吧。要是你能说人话该多好,以前我就听人说,老狗临死前为了不让人难过会自己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走。你要是能说人话,我保准让你也帮我找这么一个地方。”
狼狗不言,只是像听懂了一般将身体趴在了地上。
白不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袋面包,他已经把最外面的那一层掰吧掰吧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等不养忙完了让他吃了罢。想到这,他用舌头润了下自己发干的嘴唇,将包装的开封处折了几下放回了袋子里。
手中得闲的老人摸着身旁的狗,借着刚才的兴致继续说道:“老林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我俩本去源城里面找吃的,可正巧他腿病又犯了。一路上,我扶着他,他就问我:‘你说人为什么不巅峰的时候就去世,偏偏就得有个下降的过程?’我和他说我不知道。现在仔细想来,那不正是老天爷在提醒我们‘走的时候要悄没声的,别让心疼自己的人挂念。’嘛。”话说到此,白不枯由衷的叹了口气。
“老林啊老林啊,你走那么早干嘛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