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入云崖
顾晨瑜执法这么多年，凌小东都不知道挨了他多少顿打，加上这小子从不记仇且心怀正义，对他和各个长老吩咐的任务也尽力完成，在武道上也勤奋刻苦，虽然调皮顽劣了一些，但绝对当的起优秀弟子。
掌门平时甚至都懒得处理这些琐事，今天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凌小东？
再说你都知道他身体抱有恙，还把他扔到入云崖，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执法长老顾晨瑜率先开口打破沉寂：“掌门，此事还得在考虑考虑，凌小东随顽劣了些，此次也确实触了门规，可绝不至此呀。”
入云崖，顾名思义，峨眉山最高处（海拔约三千一百米），直入云霄，地势奇迹般的有些开阔，四周只有石头，杂草和一处小水潭，连个山洞也没有，与峨眉山相连的只有一条小道，嗯……是一个杀人抛尸的好去处。
而且现在入春，连绵小雨不断，风雨交加，此时入崖，和受刑无异，不就帮你的另两个徒弟做了下弊吗，有必要？
“是呀，掌门，此事还需斟酌。”梁优有些看不下去。
“对呀师傅，小东只是一时糊涂。”苏澈儿立马跟上劝阻。
“对，小东罪不至此。”
其余人皆应声附和，无论真心，起码表面上像那么回事。
唯独百草殿伏长老一言不发，一双眯眯老眼注视着郑怡云，她是在场众人年龄最大的，比梁优还大一轮，郑怡云的师傅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对于这个孙辈的掌门，她明显感觉到异常，不符合她平时云淡风轻，事事皆规的处事风格。
凌小东现在都懵了，这要是搞哪样？师傅你真的想杀我，却又不想脏手是吗？师傅你再这样，我是真的有点爱不起了。
看着大殿又寂静变为喧闹，郑怡云没有搭理，只是默默凝视位于大殿正中的凌小东。
在短暂的失神后，凌小东摆正心神，没有求饶，就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郑怡云。
两人相望，亦如十年以前。
你还是那个被家人遗弃的孤儿，就算你我二人成了师徒，我们的鸿沟依然巨大。
你还是那个飘然入世的仙子，我用十年时间从一文不值到名不见经传，可我的态度依然不变。
似乎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郑怡云闭上了眼，身周的恐怖威能没有了压制，再次肆意地宣泄着，每个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急忙调动真气抵御骇人的威压，大殿再次变为寂静。
所幸威压并不是攻击他们，而是有针对性的。
凌小东全身被恐惧浸透，汗水如雨水般落下，双手捂住左胸，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凌小东，你是否承认你所做之事是错的，你是否有罪。”郑怡云平静开口，似乎是在称述事实。
凌小东知道师傅动动手指就能杀他，但他在赌她不会那么做，他坚信师傅对他有别样的感情，即使不是喜欢，他也有信心把它指向最终点。
连命都不敢豁出去，还泡什么妞。
凌小东驴脾气也上来了，他妈的，老子都是死了三遍的人了，还怕这个？
“呼呼……弟子所做……没错……呼呼……无罪。”
魏豪牙齿都快打颤了，小六一直都这么勇敢的吗？认个错不就好了，怎么还犟上了。
其余众人想法都差不多，他们俩到底怎么了，但也意识到掌门这次真的生气了，谁劝也没用。
紧闭的丹凤眼似乎颤动了一瞬，
威能瞬间消弭于无形，在场众人送了口气，刚才都快窒息了。
“明日我亲自将这逆徒扔到入云崖，谁再为他求情，就一起去。”郑怡云拂袖，大步离去，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凌小东一眼。
等郑怡云离开，苏澈儿第一时间冲到凌小东身旁，将凌小东揽入怀中，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声音哽咽的说道：
“呜呜，小六子，你怎么了，别死呀，是我害了你，呜呜。”
“咳咳，别摇了，再摇你就真成寡妇了。”
“呸，要是你死了我就嫁给别人。”苏澈儿这回没有傲娇地反驳，但还是反击了一下。
陆君雪也俯下身道：
“小六，对不起，这次是我害了你。”
苏澈儿瞬间就炸毛了，什么你害的，你是他什么人？
“二师姐，这次和你没关系，是我害的，我的罪比你重。”
“不，我的比较重。”
“不，是我的！”
……
凌小东内心吐槽，怎么连这事也要争，没看到自己就要上刑场了，怎么也不得安慰一下。
就在他打算出言阻止这无意义的争吵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抬头回望，是直接给了师傅动手理由的告密者。
梁优将手收回，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便走出了大殿。
顾晨瑜也闭上眼，无奈摇头，随之跟上。
武凌云：“虽然不知你俩再闹什么别扭，但你好自为之，第一次见师傅发这么大火。希望三个月后还能看见你，走了。”
魏豪：“小六够硬，从没发现你这么倔，我赌你还能活着回来，你知道的，我打赌从没输过。”
葛大牛：“六师弟，我嘴笨，不多说，保重。”
秦晓晓：“别死了，我还没报仇呢。”秦晓晓也推着轮椅慢悠悠地走了。
“小东，我再向师傅求求情，她老人家最心善了。”
凌小东握住苏澈儿小手，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别白费力气了，师傅决定的事，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你过去，她肯定不会见你的。”
“那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去那什么狗屁什么崖。”
“没事，不就待三个月吗，死不了。”
“那你万事小心，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卖。”
富婆赛高！
“不多，你去看看有没有，帐篷，火捻，干粮，小刀，水囊……质量一定要最好的。”凌小东说完就晕了过去。
一连二十几样，苏澈儿找来了笔纸，一样一样，条例清晰地记了下来。
陆君雪看凌小东晕了过去，想要搭把手把她送去百草店，但被苏澈儿无情拒绝。
“不用了二师姐，我一个人就行，反正你以前不就是把小六一个人抛下不管的吗。现在把他害得这么惨，又发什么善心。”
陆君雪听后，双拳不自觉紧握，红唇紧要，没做出反驳，却也没离开，看来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秦晓晓撇了撇嘴，见她这般模样就没多说什么。
就这样两人搀扶着凌小东去了百草殿，一路无言。
百草殿内，伏长老和秦晓晓在给凌小东治疗，秦晓晓在旁边帮手。
陆君雪见帮不上什么忙，道了声保重便也走了。
苏澈儿小声嘀咕了一声“狐狸精”，声音不大，却刺耳。
陆君雪身形没动，好似没有听见，只是她离开的步频无故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