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上崖
峨眉山一处弃用柴房内,有小山般高,大大小小十几个包裹。“师傅,这边走,就是此处。”凌小东抬手作请。
“师傅您看,这是行军用的帷幄,质量上乘,足以容纳十人议会;您看这是火折,有十余只,还附有专门防水罩,一只就可用十天;这是漉水囊,它可过滤雨水,潭水……”
凌小东款款而谈,郑怡云眼神逐渐冰冷。
凌小东察言观色,问道:“师傅,有何不妥之处?”
“有。”郑怡云点头
“你带诸多工具,哪是受苦,而是度假。”
凌小东顿感不妙,道:“师傅何意?”
郑怡云道:“此些物事,随处扔了,明日你一人来,我亲自带你上崖。”
凌小东有些气急,好你个师傅,仗着我喜欢你,就对我肆意妄为,泥人也有三分火,一而再再而三为难于我,当真以为我好欺负,赌气道:
“师傅,弟子在山中日久,早已忘却山中活命的本领。若孤身一人,又不带物事,我与送死何异。”
的确,凌小东从前可能是个求生好手,现在嘛,兴许杀鸡也不会。郑怡云思索,道:
“行,你将这火折带上,我每日遣弟子与你送饭,可好?”
师傅竟与我商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凌小东猜测师傅心里应该是有愧于我,给我补偿,那不得得寸进尺,不然以往的打不是白挨。
心中思量计较,躬身问道:
“可否认真回答我凌小东一个问题?”
“可。”
思忖一番措辞,左右不如直球的威力,直身正襟,郑重开口道:
“师傅,您,是吃醋了?”
瞬间,威压再临,但很快又平息,郑怡云不假思索平淡回道:
“无。”
凌小东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带着些许丧气道:
“唉,弟子有事先去歇息,告退。”
郑怡云点头,没在多说。
凌小东走远,看四下无人,大吼一声:“噢!”
刚才那个问题郑怡云怎么答都是错,犹豫良久不答亦是错,愤然离开也是错,只有如以往一样打他才是对的。只要她回答,无论说什么,皆意味着她在思考,她真的在思考她是否吃醋了。常人也许不一样,可十年相处,若郑怡云觉得无意义,没意思她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这一次,他赢了。
……
翌日清晨
苏澈儿一大早便到了凌小东住处,亲自给他收拾细软,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说:“小东,此次一别,便是三月时日,崖顶风风雨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同时也努力练功,兴许出来以后,大师兄就打不过你了。”
凌小东靠在苏澈儿身后,轻搂她的纤腰,少女的言语充满深情他能体会,安慰道:“莫要过于伤心,三月罢了,我与你都相处十年都过去了,三月不是转瞬?但打败大师兄是不是太难了?”
正说话间,“六师兄,师傅叫我寻你过去,对了师傅还说只需你一人过去。”郑梅望着还有苏澈儿在,急忙补充道。
“知道了,稍等。”
“师姐,我走了。”
“嗯。”
转身欲走,感觉后背突然一边柔软,一双玉手环腰,只听苏澈儿柔声道:“万事小心。”
“嗯。”
“师妹,请带路吧。”
苏澈儿倚在门边,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
入云崖上上崖小路前
“掌门,
六师兄到了。”郑梅语气十分恭敬,礼也十分谦卑,不像弟子倒像家仆。
凌小东见怪不怪:“弟子见过师傅。”
郑怡云回应道:“嗯,随我上山。”
严格地说去入云崖是没有路的,山顶多怪石,崎岖难走,且入云崖空无一物,又多风多雨,着实不是一个好去处。
郑怡云在前左点右踩,与怪石之间只是轻触便可轻易借力纵身而上。凌小东看到,心生羡慕与崇拜,这与凭空借力无异,若是哪日我能到如此高度,定与她纵情山水。
两人攀登间,郑怡云突然开口道:“小东,我让你来此,你可有怨?”
凌小东思索,师傅有多久没叫我小东了,道:“有怨,弟子是常人,有七情六欲。”
“那你可曾后悔?”
“无悔,弟子依然喜欢郑怡云。”
郑怡云沉默一会儿,接着道:“此次上崖,一是惩戒,二是冷静。”
“弟子在此事上无需冷静。”凌小东肯定地道。
“不是你。”
郑怡云声音依旧清幽,可凌小东的内心已经不在平静,连忙追问:“师傅您对我……”
郑怡云打断他话语,轻道:“到了。”
凌小东知道郑怡云的意思,多说无用,她会思考他们的关系,这三个月其实是给她的考虑时间。但支开凌小东就已经是在表明她的理性是占据上风的,她还是想只做师徒。可抱歉师傅,只有这件事我不会如你所愿,凌小东心中也给了自己答案。
郑怡云望着贫瘠的入云崖,对凌小东说道:“你便在此好生练武,三月后我来接你,期间我会给你送些餐食。-”
凌小东有些疑惑惊讶:“师傅您亲自送?过于劳烦了吧,此间往返需半个时辰,您有诸多公务需要处理,另派一位师弟便可。”
郑怡云撇了她一眼,道:“若不是等你,一盏茶便可。”
好吧,是我菜了,拖您后腿。
凌小东道:“弟子领命。”
“走了。”
“记得多来看我。”
郑怡云白了他一眼,没做理睬,飘然离去。
切,死傲娇,想给我送饭就直说,扭扭捏捏。
看着这空无一物的崖顶,唉,苦逼生活由此开始。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选哪好呢?凌小东环视四周,除了远处水潭,其余不是石头就是草,着实没有好去处。
继续走着,发现这上顶怎么好像还有一个山顶。这短崖立于小潭边,目测高约十丈,潺潺流水顺流进入小潭。凌小东好奇,师傅怎么没和我说过,难道此处藏有什么神功秘籍不成。
小心攀爬,发现似乎有一个小洞,脚下一蹬,双腿发力,纵身而起,豁然开朗。
小洞里没有秘籍,约有三尺高,长宽都没一丈,还有杂草,好似有人特意造了这么一处,会是谁?难道是师傅?我就说师傅不可能那么狠心。
将披在身上大衣解开,悉悉索索的落下几个压瘪的水囊和馒头,将外袍解开抖几下,内衬,鞋子,最后在打开包裹。
一一摆好,凌小东眉开眼笑,笑死,要是不藏东西,我十年前就死了,还想让小爷吃苦,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