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3)
暑假的故乡是炎热与绿色,暴雨与狂风,蝉鸣与蛙叫,而寒假则与之不同的是另一番景象。
在国庆假期过去以后,西北便开始慢慢的降温,闪过十一月后便开始有了寒意,每年的寒假尤为的冷,但是回家的热情让我已经记不得小时候的寒冬,记忆最深处便是一片白皑皑的大地和雪地里的一个个的雪人。
尽管生活在北方,但是每年对于下雪还是很惊奇的,我会在爷爷奶奶的唠叨下穿上厚衣服戴上手套跑到雪地里嘎吱嘎吱的踩雪玩,时长俯下身子去看地上的雪花如何一片片叠在一起,会好奇它们在阳光下反射的颜色,也会站起来看雪花落到手心,专注的看着一个个雪花各自的形状,有时候也会趁大人不注意抓起一把雪放进嘴里,下雪的时候总是不冷的。
就像夏天拉着爷爷给我做陀螺一样,冬天的我也会拉着爷爷奶奶一起堆雪人,爷爷奶奶会拿出任何我想象不到的工具帮我堆雪人,包括干农活的工具甚至是厨房的做菜的菜刀,用盆把雪装到盆里,然后弄瓷实倒扣在地上,一遍遍重复着直到雪堆与我一边高,然后慢慢扣出雪人的轮廓,最后用黑煤球或白色的玻璃珠做眼睛,用红色的塑料袋做嘴巴,拿出屋子里的扫把做雪人的胳膊,拿起爷爷的草帽戴在雪人的头上,等慢慢的太阳出来了,雪人便会一点点消失,就像我的童年一样一点点逝去。
消雪的时候温度是比较冷的,夏天最讨厌的大太阳此刻却没有什么温度,只有屋顶上的雪慢慢的变成水顺着瓦片留下来,屋子里充斥的嘀嗒嘀嗒的声音,小土院变的开始泥泞。
一天的日出总是坚持不了多久,等黄昏日落的时候,水又开始变成了冰,而屋檐上的水也冻成了冰溜子,有的十几厘米,有点要半米多长,因为重力的因素一根根都是像圆棍一样的形状,遍体晶莹剔透,我总是会在我够得到的地方掰一根下来,然后看着新到手的“武器”内心充满快乐,奶奶看到了总会让我扔掉,怕我的手被冻了长冻疮,而我只是摇头,每次都不会撒手扔掉。
小时候还有几个哥哥,我会和他们一起打雪仗,然而他们总是互相打,到我的时候总是因为我的年龄比较小而对我比较照顾,其中有个哥哥很调皮,喜欢捧起一把雪撒我,其他的哥哥见状便会一起用雪球打他,直到最后跑不动了也打不动了,大家便一起躺在雪地里胡乱打滚,因为不会弄脏衣服,再加上都是爷爷奶奶所以也不会因此收到责骂。
路上的树枝会铺满雪,总有人在其他人路过的时候自己带上帽子跑过去蹬上一脚,然后就像下起了大雪一样,不注意的人身上就落满了雪花,然后一个个你追我打很是快乐。
路面上的大雪有时候清理的不及时也会成为我们的娱乐,一遍遍踩实,然后一个个在上面滑冰,刚开始还不是很滑,次数多了,便极为平坦,如果到了第二天还没有被清理,太阳一晒再一冻,便是滑冰的好去处,大人们总是能够分辨出我们的“杰作”,因为不如我们那般灵活,总是要躲着一点。
不论外面如何天寒地冻,回到家一掀开门帘总是会有一股热气袭来,火炉上的水壶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炕上一直也是暖和的,绕过火炉进入厨房,满是水蒸气,锅里热乎乎的饭菜和灶火里暖洋洋的柴火在这大雪天显得更为温暖。
我最爱吃的便是老家的土暖锅,这是家乡的特色美食,形状类似于BJ的铜锅涮肉,只不过我们的是用和砂锅一种材质的砂土烤制出来的锅具,
中间放上提前烧好的煤炭,圆形的外围则是放食物,通常比较常见的有油炸豆腐,粉条,白菜,土豆块等等,最上面再盖上一层猪五花肉,然后个人喜欢吃什么就放什么,还有火锅丸子这些东西,等到煤炭烧开锅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暖锅很是惬意,因为只能冬天吃,所以也给枯燥严寒的冬季带来了一丝期许。
如果火大了,可以拿出一个包子或馒头盖在出风口出,过一会儿你就可以得到一个烤馒头或烤包子出来,咬上一口,又酥又脆,所以小时候每到冬天我便缠着奶奶要吃土暖锅,虽然它所用的食材算不上美味,它的用料算不上高级,甚至它的外面也是平平无奇,但是对于家长的人来说在冬天能吃上一口土暖锅绝对是最幸福的事,而每当家人来人,土暖锅也绝对算的上是最高规格的招待仪式。
因为在冬天基本没有什么农活可以干,所以这是一年中很少有的农闲时刻,吃过饭,我经常和奶奶一起去周围的几个奶奶家串门,奶奶喜欢和其他奶奶一起坐在炕上聊天,而我也不懂,也不喜欢,所以总是去到处转转,看看别人家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也总有哥哥姐姐带着我去玩,或者去看电视打游戏等等,有时候也会逗逗狗,摸摸猫或者打打雪仗,捏雪球。
天气不太冷的时候奶奶会带我去地里转转,看看今年的雪落了多少在麦地里,或是看看地里的麦子长势如何,有没有什么地方被地鼠给吃了麦子的根,因为我不常在老家,所以可能是怕我不认识村子里的人,从小时候起,奶奶每年都会带我去村子的各处转一转,基本上都是冬天多一点,因为农闲比较自由一点。
在一片雪茫茫的景象里,一老一少二人悠游的走过村子的每一处角落,一边走奶奶一边给我说这是哪一家,叫什么名字,我应该叫什么称呼,干的什么营生,诸如此类尔尔,我则跟在奶奶后面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一边附和着说记住了,奶奶也不知道我是否记住了还是在观察其他什么,只是在说,而我也不管奶奶说的是否重复,我是否清楚,只是在听。
伴着并不暖和的冬阳,走在雪与路面相接的村道里,就这样走走停停,比比划划,好像随着奶奶的叙述,有一些东西就这样刻画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