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翡翠如意之局
洪天佑坐在洪中洲对面，见到一向沉稳如山的爹爹如此过度反应，就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严重。洪天佑虽然对天机谷有些陌生，但知道此时不是询问的时机，就默默地站起身子，认真地听封少春如何说话。
看见洪天佑也跟着自己站起来，洪中洲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份，但因为天机谷参与出手这件事情极为重要，也是自己一直担心的，此刻就顾不得掩饰了。
封少春迎着洪中洲的目光，低声说道：“外面来当铺典当的人是天机谷在北京的分支天机阁的三管事，外号叫赛灵猫的秦问天，这是一个武功高强精明强悍又机灵无比的人物。”
“赛灵猫秦问天？”洪中洲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才说道：“这个人我听说过，是天机谷北京分支天机阁的中坚人物，武功计谋能列入天机阁前五。跟随他的是谁？”
封少春道：“这个光头跟班是个哑巴，看样子是天机阁暗堂中的护卫高手，我们没有他的资料，不知道他叫什么。”
洪中洲问道：“你是说，这个秦问天并没有隐藏身份，而是直接报出了他的名号？”
封少春苦笑道：“北京城这个地方，看似广博似大海，但是又窄小如水池，这里有太多我们所无法知道的大人物，但又很少有我们不知道的各种名人，我们做典当这一行，就得把该记住的人记住。这个秦问天自然是刚进来不久，就被我们的人认出来了，他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没用。”
“不是这个道理！”洪中洲一摆手，看着封少春说道：“江湖中太多的事情都是心照不宣，不能点破，我们认不认得出来是一回事，人家隐藏不隐藏身份又是一回事。他来到我们聚仁当铺，直接点明身份，那就是摆明了不怕把事情闹大的态度。封叔，他到底来典当什么？”
封少春一愣，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地说道：“掌柜的，还是你考虑事情周到，看来这件事情是我想得有些过于简单。秦问天这次来典当的东西，是一个非常少见的翡翠如意，照你这么一说，他是非要做成这笔交易不可，我们无法拒绝了！”
“翡翠如意？他要典当的是一个翡翠如意？”
洪中洲有些愕然地问道。
洪天佑在一边也有点儿奇怪。
按说以封少春的地位，有客人典当一个翡翠如意，哪怕典当者是天机阁的三管事赛灵猫，也不至于神色如此凝重，还心事重重地找到东家洪中洲的亲自汇报，三五千两银子的生意，他完全可以做得了主。
封少春知道洪中洲话中的意思，赶紧说道：“掌柜的，秦问天拿来的这个翡翠如意，可是不那么简单，我怀疑是从宫内所出，而且来路不正啊！”
“什么？皇宫内的物件？还来路不正？”
洪中洲闻言大惊，一连串地问道。
也难怪洪中洲如此紧张，要是当铺无意中收当了皇宫中被盗的赃物，那不仅仅是当铺破产，还要连累好多人丢命。
不用说小小的聚仁当铺，就是郑贵妃亲弟弟郑乘风亲自当掌柜的乘风当铺摊上这事，也很难顶住朝廷东林党那帮清官文臣的攻讦，大半落得个家破人亡。
不用说，天机阁真要用这条毒计对付聚仁当铺，那就简直是丧心病狂，要彻底灭掉聚仁当铺啊！
封少春点头道：“如此重大的事情，我怎么敢乱说？秦问天一拿出这件东西，我当时就愣住了！这是一个一尺二寸长的翡翠如意，这玩意就是一眼货，全身阳绿，翠绿欲滴，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老坑冰种。更令人稀罕的是它的工，精雕细琢，通体少见的细活，那些缠枝莲环绕如意云纹，生动鲜活，绝对是皇宫一流高手所雕琢，除了紫禁城内，其他地方就不配有这样高贵的玩意儿。我干这行四十多年，过眼好物件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珍贵的宝贝。”
封少春说着，仿佛眼前又出现了那只翡翠如意，脸上依旧露出震撼的神色，无法自已。
洪中洲沉吟一下，这才说道：“我自是相信封叔的眼力，这肯定是皇宫大内的东西不假了。可是，你怎么会怀疑这东西来路不正？秦问天来典当这样的物件，他敢不带着这玩意的来路证明文书，以及典当后出事与我们无关的保证书吗？”
封少春皱眉道：“秦问天当然带着这些文书，可是，我直觉这些文书里面有问题，可是什么问题，又查不出来。收了当，要是真有问题，那我们麻烦就大了，搞不好连命就葬送在这北京城里了。可我们要是拒绝，没有正当理由就不收天机阁的当，要是传扬出去，我们聚仁当铺这块牌子就算是废了。我怀疑秦问天就是郑乘风串通天机阁的阁主天机风云派来故意搞垮我们的，如果我们不敢收当，乘风当铺一定会大肆宣扬，借助这个机会把我们聚仁当铺彻底打垮，让我们一败涂地。”
洪中洲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难题。你判断的很对，这就是乘风当铺串通天机阁对我们聚仁当铺的阴谋手段。”
洪天佑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小声地问道：“爹爹，这个乘风当铺，为什么要联合天机阁对付我们？”
洪中洲看看儿子，略一停顿，这才说道：“本来这事我是要慢慢跟你说的，只是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打上门来，你封爷爷不是外人，我就当着他的面提前简单告诉你缘由吧！我们这次来北京目的就是帮助当今泰昌皇帝朱常洛坐稳大位，打败阻挠他掌权的宫内势力。这宫内势力以万历狗皇帝最宠爱的郑贵妃为首，后面是宫内的各大太监和朝中一小部分文官武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帮助最受万历狗皇帝宠爱的福王朱常洵夺取皇位。”
洪天佑知道，大明万历朝因为明神宗朱翊钧宠爱郑贵妃，想立郑贵妃生的第三子福王朱常洵当太子，废掉本该立为太子的长子朱常洛，结果这件废长立幼的大事，被众大臣极力反对，一直让万历皇帝极为恼火，甚至不惜长期不上朝来对抗大臣，但以东林党文臣为首的大臣们坚决不屈服。
围绕这个问题，大臣们与明神宗斗了15年，最终逼着万历皇帝明神宗朱翊钧在万历二十九年十月，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三子朱常洵为福王、五子朱常浩为瑞王、六子朱常润为惠王、七子朱常瀛为桂王，算是彻底平息了皇储之争。
因为这次国本之争，大臣们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一共被神宗逼退首辅四人，二品以上大员十余人，涉及京城和地方六品以上官员三百多人，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斗争之激烈前所未有。
洪天佑疑惑地问道：“我们帮助泰昌皇帝坐稳大位，对付郑贵妃这股子势力，这天机阁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洪中洲说道：“这事还是因为乘风当铺。因为乘风当铺是福王朱常洵一派的钱袋子，我们要彻底斗垮他们，就要先釜底抽薪，断绝他们的财路，所以必须要搞垮这个乘风当铺。因此我们才开这个聚仁当铺来和乘风当铺唱对台戏。可是，这个乘风当铺的掌柜也就是郑贵妃的亲弟弟郑乘风，他和京城天机阁的阁主天机风云是拜把子兄弟，他眼见我们聚仁当铺抢去了他的生意，再这样下去必然垮台，自然会串通天机阁来对付我们。我一直担心这事，没想到他们出手这么快，有点儿令我措手不及！”
洪天佑听爹爹这么说，算是明白了大体事情的经过。他略微思索一下，就安慰爹爹说道：“爹，常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出招，我们逃避也没有用，大胆接着就是，也顺便看看他们以后葫芦里藏着什么药！”
封少春一听洪天佑之言，眼里顿时射出惊奇之光，忍不住说道：“掌柜的，小少爷说得在理，只要我们应对得当，见招拆招，未必就落了下风！”
洪中洲看着洪天佑，又看看封少春，点头道：“不错，他们既然打上门来，我们岂能畏惧他们？封叔，这个秦问天拿这翡翠如意，要典当多少银子？”
封少春道：“他要典当一千两黄金！”
洪中洲一怔：“他要的是黄金？为啥不要银子？”
封少春说道：“我也问过秦问天，说我们店里可能缺少黄金，能否给付银两，可是他说少阁主为了去给长风镖局的掌门长风落叶房云老镖头祝贺六十大寿，就是必须用黄金才行！”
洪中洲闻言又是一怔：“天机阁少阁主？那个名噪京城的少年武功天才天机无双也要去长风镖局给房掌门拜寿？”
封少春一愣，赶紧问道：“掌柜的，秦问天是这么说的，我没法细问。怎么，掌柜的对这个少阁主去给房掌门拜寿感兴趣？”
洪中洲摇头苦笑道：“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天佑要去长风镖局拜寿，只怕碰上这个天机阁的武学天才天机无双，要有些苦头吃了！”
天机阁少阁主武学天才天机无双？
洪天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奇怪预感。
看来，这次来到北京城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天机阁少阁主武学天才天机无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