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限星辰
苏摩的视界变得黑暗,失去了知觉,随即猛地醒来,呼吸急促,说明他的生命活动已经停止了一段时间。
三位逆光的高大身影挡在他的身前,正是坎格尔,斯托克,和终于走上荒凉战场的男人,那他们燃烧生命才抓住的目标正夹在男人的腋下,这可憎的法师仍在扭动着试图唤起大地的魔力助他逃脱,但无论他吐出怎样的恶咒,捻动怎样的指诀,孕育土石的大地之母却始终一言不发,没有赐予他任何一丝威能。
“我来了,”那男人说道,他的喉咙干渴,嘴唇也麻木了。以至于声音变成一种刺耳的低语。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看向那正在他腋下扭动的造物,一把把它甩在了地上,就在这时,那金丝线的兜帽才终于从它头上滑落下来,原来是一位女性。
她的双腿已经失去任何效用,如同破布一般拖在身体之后,而这双腿的主人正用双手慌忙的向后退去,眼里尽是无边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疯狂盛怒。
男人一步一步缓慢前行,如同催命的判官,这法师也终于能运起土石,一发发尖锐的石矛伴随着她恐惧的尖叫向男人射去却无一命中,直到男人蹲在了这可怜女法师的身前。
“我是来实现你的悲愿的。”男人淡淡的说着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这出乎意料的态度一时震惊了法师,随即,从这颇有几分姿色的女性嘴中吐出了各种极富侮辱性的词汇,甚至一口啐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缓缓的起身,“开始解体吧。”
随着一阵格里芬和许多空城群众在他们一生中都未听到过的巨大钢铁碰撞声,这刚刚经受过血腥战斗却一直稳如磐石的甲板开始发出天崩地裂般的震动,格里芬哪知道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急忙升上了半空,在他身下的落脚之处开始整片的破碎,崩解,一些没回过神的土系法师甚至直接从开裂的裂口落下,好像不消数秒这空城就要像那传说中的钢铁环带一般坠入无底的深渊。
但反观男人和身边的内环们却无比的淡定,苏摩的体力虽不至于支持他起身,但还是拿他那还在再生的肺部忍痛发出一声声明亮的笑声,大口的吸着草烟,如同一个去参加春游的孩子般轻松自在。
宽大的甲板从寄生榕树的根须上脱钩,那些嵌于绝壁之上的房屋开始摇晃震颤,还没等剩余的土系法师们反应过来,整片甲板便已分裂化为了近三十艘大型母舰,伪装成房屋战斗艇自崖壁脱出,俯冲而下,如同群鹰厉啸着掠过这些庞大母舰的顶部,其航迹所到之处,一轮又一轮的炮火在这些惊骇的法师阵列中掀起一道道地狱一般的赤焰漩涡,无数门机炮纵情扫射,高速气流与穿甲子弹将慷慨地奉送给这些卑劣的入侵者,令他们那被剥去保护的脆弱血肉炸裂为漫天的血雨。
看着和她一同踏入战场的魔法行者们被如同手术刀去除病灶一般精准快速但又不失毁灭威能的逐个被判处死刑,这法师先是被这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地狱场面震撼到双目失去焦距瘫软在甲板上,但随即又恢复了神智,在隆隆的炮火声响中狰狞的大笑。
“卑贱的蝼蚁!下等的蛆虫!汝以为这就是吾等之全力吗?汝等叛逆之消息很快就会被吾等藏于岩壁中的同袍们传至尘埃防线,然后以百倍的力量前来毁灭汝等!一群渣滓!”
在她披头散发怒骂的同时仍不断的向周边射出石矛,可惜无一能伤到那些如黑潮一般仍在向她慢慢聚拢的猎人们。
男人轻叹一口气,一双混杂着金属和血肉,冰冷与温暖的双手向着这女法师缓缓的逼近,尽管轻柔的甚至带不起一阵风,但在这女法师的眼里,就比她口中的所谓真神,要更加恐怖和令人胆寒。
“我想你们应该用魔网阵列链接了精神。”男人的双手在这略带小麦色的美丽面容上轻抚揣摩,像是在等待她皮肤的温度暖热他义肢的指尖,也像是正在精细的找寻一个特定的位置。
不知道如此纤细的身体里如何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即使死神的黑色翅膀已经划过她的面颊,这丝毫无忏悔之意的女人仍是一副恐惧和自负交织出的疯狂形态。
“下贱的异种,你以为这就能逼迫神之长子们放弃抵抗,吾等之精神虽神圣的统一,但所承受的痛苦却被数千倍的减……”
这女人一瞬之间终于意识到了男人要做什么,理智在这莫大的恐惧下终于全面崩溃,粪便,尿液,呕吐物,任何体液都在从一切可能的孔洞不受控制的离开她的身体,就好像这些肮脏的东西都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似的开始有意识的逃离。
男人的右手温温柔柔的散发出绿色的光芒,这女子身上所遭受的创伤都在飞速的复原,包括那已经瘫痪的双腿。
那只手散发出来的气场一时之间竟使人感动,几近落泪和写下赞诗,简直如同光辉四射的神使临凡,救死扶伤,治愈众生。
但义手却完全是另一幅场景,苍白火焰与漆黑电弧正如同活物一般在那原本精致的甲壳上跳动蔓延,男人指尖的藤蔓浮雕此刻也像它们所模仿的自然原型一般从蜷曲的状态舒展开来,变为一根根滴着不明液体的注射针。
那精神和肉体都刚刚被修复的女子拼死大叫。
“不!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
下一秒,这些舒张开的釉质藤蔓就带着注射针头,连带着激荡的电弧和火焰,如同有生命一般一般钻入了女子太阳穴和颌骨处的皮下。
安非他命迅速的扩散在组织液中,寻找着神经受体,让这纤细女子受尽折磨的同时保持清醒,LSD则让她眼前的景象变为了超脱了一切常理法则的地狱绝景,迅速而不留情面的抹杀着她残存不多的理智,东莨箬碱则如同无数手持钝刀的孩童,将她的记忆搅成一摊烂泥,沙林则快速的和乙酰胆碱受体紧密相连,很快的,甚至脑干的呼吸中枢和心跳中枢都在无法控制的走向死亡,最后,那些最为缓慢却一路沿着血管流淌延烧的强酸在这极端的痛楚中彻底给这些神经末梢带去死亡的震颤。
皮上的情况则更为惨烈,电流在她的脸皮上撕开一道道边缘泛着鲜黄色的腐臭疮疤,并从其中不断冒出着如同活物的火焰。
而就在这折磨到达极致,就要杀死这女性时,右手的治愈术法又把她的灵魂从开满鲜花的三途川彼岸拉回了这骇人的现世。
皮肤开始融化流淌,白骨在其下显现,眼球如同腐败的蛋糕在模具里烧焦坍缩下去,但转瞬之间又被恢复如初,发出急促的呼吸声的鼻腔变为泂泂的生物质液体,又颤抖的变回原样。
“哦,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呢?”男人爱怜的捧着这正发出蒸汽,流淌液体的头颅,疑惑的问到。
但这女性此时就没法从焦臭的口腔中吐出任何有效的话语,只有模糊的咕噜声。
男人叹出一口气,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
“你看,你们说话都很含蓄,每一次我这样做都害羞的不愿意回答我。”
所有还在奋战的法师们一瞬之间都如同扭曲的蛆虫倒在地面上,像是丧失任何神智一般颤抖着大小便失禁,一些精神弱小的个体更是猛地尖叫起来,他们难以置信那原本用于杀敌的心能此刻竟与他们自己为敌,这些法师痛苦地双手抱头,但却无法阻止自己的眼球逐渐向外凸出,最终变为一颗血肉的爆弹猛然炸开,-其力度之大,甚至让颅骨的破碎骨片深深嵌入了周遭的物体,理所当然的,在数十秒内,随着甲板一起离港的法师们就被屠戮殆尽。
那些女人所声称的埋伏者们也为了逃避这极端的痛苦从岩壁中纷纷展露身型,驾驭着岩土的巨蛇在空中不断的扭动着,向岩壁撞击,撕扯贯穿着自身,只期能获得片刻曾触手可及的安宁。
“这是你的荣耀。”斯托克不带感情的说着,递给还在原地躺尸的苏摩一台步话机。“全舰队炮火由你指挥。”
苏摩的全身仍沾染着可敬的鲜血,上衣也已几近破碎,他接过步话机的话筒,举起另一只手,测量了岩壁的距离和方位。
“密位八十三,风向矫正偏东5°,南纬46.4523,西经53.2734,密集弹幕,八连发极速射。”
“诸元装定。”,报告声从听筒中传来。
一声他难以控制的怒吼随着苏摩的手臂向下猛的砸下爆发而出。
“放!”
然后这些最大可如大陆板块,繁多如天上星辰的各色舰船们开火了,将其搭载的一切火力都倾泻到了一块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岩壁上。
穿风舰炮,精确制导武器阵列,流电撞击炮,高能激光集群。
它们一直开火,直到存在本身这个概念不再适用于那块崖壁,直到无人能从闪烁的粉尘与烟云带中复原那些法师们的遗留物,直到现实重归平静。
庞大的法师军队仍旧凶残可怕,但也只存在在所有生者的记忆中而已。
万恶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