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告别
“阿格瑟尔，要开会了！”
碧翠克丝带有怒意的声音，让风啸城之主艰难睁开眼睛，他揉搓昨日因喝酒过多导致沉重的眼皮，神态恍惚看着周遭混乱的环境，语气迷糊询问妻子。
“这是哪？”
“你这个该死的……”碧翠克丝掐住阿格瑟尔的脖颈肉，在那已经浮现老茧，对这爱意抚摸毫不在意的丈夫摆烂神态中，气呼呼骂道。
“德拉克尼尔要求召开会议，点名让你参加！”
“肯定又是什么奥苏安协防会议，不想去，我没功夫照顾那些操蛋王国的边境……在卡勒多海岸线看鸟拉屎就够烦了，还要去其他王国看，我和兄弟们是吃饱了撑着吗。”
口干舌燥的阿格瑟尔，以脖颈肉拉拽妻子来到酒桌旁，拿起一瓶特供款的麦酒，这粗糙口感虽是有些低劣，但喝起来还挺上头的。
他拿起酒壶摇晃，撒在口中却只剩下几滴，语气艰难说：“碧翠克丝，家里没酒了，下次记得进货的时候多买一点。”
碧翠克丝松开手指，用衣袖抹去丈夫嘴旁的酒渍，拿出一壶清水，神态间有些悲伤：“阿格瑟尔，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德拉克尼尔那小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我费劲心思在各大塞门安插人手，只为了在离去之后让奥尔瑟雅继承我的意志，见证伟大时代的延续……
可他居然让我一直参与那无用的战争议会，卡勒多发动战争何时需要战争议会的同意，艾萨里昂是个不错的战争领主，比泰瑞昂要认真务实，但他……”
阿格瑟尔闷了一口清水，不准备就百年以来的经历过多抱怨，他已取代兰迪成为实质性的贵族之首，但情况却比之兰迪摄政时代艰难许多。
“你想想看，德拉克尼尔上一次拔剑是什么时候？”
“六十年前去艾索洛伦……”
“对，卡勒多的龙亲王，尚未从父亲手中获得巨龙领主之位的驯龙者血裔，距离战斗已有六十年时间！”
“但你也不能如此否定德拉克尼尔，想想伊姆瑞克成为凤凰王前，卡勒多的状况。我们拥有最强大的军队，以及最匮乏的教育水平，除了纳迦瑞斯以外，卡勒多的平均知识水平是各国最低。
每个孩子出生第一件会使用的不是玩具，而是他父亲遗留的配剑和盔甲！想想埃尔维斯，他还有一点对父亲的记忆吗？至少在德拉克尼尔统治的百年里，我们能感受到生活的变化，而不是……”
将酒壶扔下的阿格瑟尔，语气坚定。“我宁愿奥尔瑟雅的孩子拿着我的配剑明白何为责任，也不愿见到家族沦为商人和政客谋取利益的靠山！”
碧翠克丝停下话语，轻抚丈夫的长发，将脸颊凑在那满是酒味的肩头：“我知道的……你们认为被抛弃了，化作时代的基石，伊姆瑞克和德拉克尼尔给了所有付出的战士最好的待遇，但惟独没有满足内心最深切的愿景……
但这一次，德拉克尼尔是认真的，他已命令庭臣返回卡雷德，要求瓦尔教会点燃炉火，抬升火山温度……”
阿格瑟尔沉默良久，他眼神直直看着门外的天空，似在回忆着什么……
“碧翠克丝，我想成为一个英雄，一个宛若奥凯西泰斯的英雄……他被永恒铭记在我们的记忆中，那道耸立在先祖宝库大门前的身影，与过去与现在的重合，是我们永远无法释怀的悲伤。”
“你已经是了。”碧翠克丝语气带有一丝哭腔，那古怪的诅咒，最终还是会无情降临至每一个精灵身上，将所珍视的一切吞没。
阿格瑟尔轻轻挑起肩头散落的一缕白发，自嘲中又带有一丝释怀：“或许吧，既然宫廷呼唤，我自然要前往，召集风啸城的勇士，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卡勒多最锋利的刀刃……”
风啸城之主拉着妻子的手掌站起身，对视时目光中带有强烈复杂的情感，但最终都化为了冷静，可话到嘴边，最终又化为了犹豫。
“碧翠克丝，我……”
“去吧，我的丈夫，证明亚度尼斯家族的荣誉与力量。”妻子的悲伤化为笑容，亦如三百年前目送丈夫前往巨龙门述职时的神态。
“嗯，替我向奥尔瑟雅问好，嘱咐达维安好好对待我们的女儿。”
告别之语，展现龙王子最后的柔情，他行走在偌大的庄园，心中只有一阵阵空虚降临。
阿苏焉的诅咒……还是降临了，无人能躲过那冷漠神灵的注视，即便他与凤凰王是挚友，可心灵的空寂是无法抹去的。
他行走在繁茂的树林中，在那笔直的橡木上，仿佛见到那些已离去许久的身影。
“兰迪、魏克利夫、特纳、费利克斯、埃兰娜……这就是将死的感觉吗，忽然有些明白艾卓了，呵呵。”
城主之厅，阿格瑟尔久违拿起那象征战争呼唤的魔法石，联络到他的血亲兄弟。
“艾德泰里斯，黎明要塞情况如何……”
“一切尚好，但你的语气？”
另一头的龙王子，敏锐察觉到兄长的古怪，随后调笑道：“难道又是碧翠克丝骂你喝酒太多，荒废正事了。”
“没错，她就是个疯婆子，整天盯着我待在这空旷的大厅。”
悲伤没有流露，最终换来的是一番邀请。
“你我多久没有并肩战斗过了，兄弟。”
“长到我有些忘记了，应该是百年之前吧。”
“如果我要求你暂时离开黎明要塞，与我一同征战某个尚未确定的敌人，你会来吗？”
“除非你是要求我打洛瑟恩……时间呢？”
“现在。”
艾德泰里斯的笑声，与阿格瑟尔过往印象中的阴沉不同，想来是那位泰伦洛克的女性，已是彻底为兄弟解除了心结。
“如果你以兄弟的名义，而非风啸城之主的名义，黎明要塞可能就我一个人能参与。”
“足够了，但我也希望埃尔维斯能久违加入这场家庭聚会。”
“希望他还能记得自己是风啸城之子，而不是……该死的艾尼尔亲王，我会要求他到场的。”
艾德泰里斯咒骂一声，以行动回应了兄弟的呼唤，不管对手是谁，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是血亲兄弟的要求，他都会义无反顾回应。
兄弟吗……
阿格瑟尔放下魔法石，以城主之位观看同旁的椅子，他想到了埃尔维斯的父亲……那位英勇的龙王子，也想到最初听闻埃尔维斯在纳迦瑞斯为救殿下牺牲时的悲恸，语气默然。
“你有一个出色的孩子……兄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