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案件背后
“虞姐,你说警察会不会发现我们的‘工作’,然后……”
“别瞎说!”虞文姬狠狠地瞪了吴皓月一眼,用常春藤般纤细的轻轻手拍了她一下,“警察怎么可能发现?”
“但……自从三年前接受那‘工作后’,我就一直感到不安……”这时,她倾倒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审讯室的天花板,小声自言自语道,“如果那时我没有……”
“别说了!”虞文姬这回用力拍了一下皓月,“不要忘了这里是哪!”
皓月点点头,她也清楚,在这审讯室中可能到处都有微型麦克风,虽然此刻这里没有刑警,但谁能保证审讯室外头有没有人在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况且……皓月咽了一口唾沫,习惯性将右手盖在左手腕上,随机,摸到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一块手表。那是一只十分寻常的机械表,并非什么高档货,然而,这只表冰冷的金属带却像蛇一样缠在她手上,叫她心里发寒,胸口也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她很清楚,这块手表,是死神的脚链。
说错一句话,便有可能直面死亡。毕珊敏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句格言,自从皓月被迫接手“工作”后,就和这副手表一起成为了束缚她的枷锁,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挣脱。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不到,又有个年轻的刑警走进了审讯室。他看起来25岁不到,五官标志,体格健壮,但不像前面几个刑警那样严肃,看着比较和善。
“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二位这么长时间,但恐怕我得再确认一遍二位的证词。”他说着,坐了下来,“还请多多配合。”
“无妨。”虞文姬面无表情地说,“反正搞了个队员,估计这几个月也没法搞什么专辑或者活动了,现在有的是时间。”
“好。”那名刑警双手合十,平静地看着她们,“我再来确认一遍。你们二位和死者毕珊敏都是三年前出道的,新生乐队的成员,这点没错吧?”
两人都点了点头,见状,那刑警又问到:“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同事三年了……我想先请教二位对死者的看法。”
又是这个问题。虞文姬心想,刑警的问题真是千篇一律啊。
“我觉得毕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吴皓月先开口说到,显然她已经回答了多次类似的问题,十分流畅的说,“他是我们队的主唱,不仅声音很好听,而且唱功底子很好,能完美的将情感投入到歌声中,平时他带我们也很和气……”
“您是……吴小姐对吧?”第五揭打断了她,“看来您对她的评价很高啊……那为何你们两个之间会闹矛盾呢?可以解释一下吗?”
“这……这是刚入队时的事了……当时只是在……”说这话时,皓月忍不住瞟了一眼身边的虞文姬,“只是在三年前争主唱位子的时候吵过一架,仅此而已。”
“和上一次复述的一样。”那刑警点点头,又看向虞文姬。但他还未开口,虞文姬就已经挺直腰身子,用平静的语气说:“到我了对吧?我和皓月是一样的,跟他吵架的原因都是为了争主唱的位置。”
那刑警笑了,是一种略带嘲讽意味的笑,“虞小姐,您跟死者争吵是两年前的事吧?您不要告诉我,过了整整一年,你们还没有确定主唱是谁?这是一个很很拙劣的谎,请告诉我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
“无可奉告。”虞文姬也没争辩,淡淡地答道。
“您选择保持沉默?所以我可以默认您刚刚的话是在说谎对吗?”
“无可奉告。
”
他们对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见虞文姬显然不会再开口回答这个问题,那刑警又问:“那好,虞小姐,请问昨晚6:30~8:00左右您在哪里干什么?”
“我当时在房间里睡觉,但是当时我周围没有人,所以我没有办法证明。”虞文姬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在死者体内检测到了一些药物成分,而在她的水壶里也找到了同样成分的药物。”
“那又如何?”
“如果我说那药物上面检测到了……”
“检测到了什么?我的指纹吗?”虞文姬不屑地笑了笑,“如果真的检测到的话,你们现在应该就可以把我抓起来了吧。而你们既然没有这么做,就说明……”她脸上还挂着笑,但眼睛里早已没有了笑意,“这多半是假话吧,刑警先生?”
那刑警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锐利,像一柄利剑。皓月只是偷偷瞟了一眼,竟有种与狼对视的恐惧感,心虚地底下了头。但他并未在意皓月,似乎只是想穿透虞文姬的外表,一窥她的内心。出人意料的是,虞文姬也未回避,反而是与他正面对峙。两人都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等待着对方心理防线被击垮的那一刻。
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进都浸没在沉寂的海洋中。只剩手表的齿轮转的发出扣人心弦的“哒哒”声在默默演奏着一曲拉赫玛尼诺夫的《升C小调前奏曲》。
好像一个世纪过去了,那名刑警才站起来,深鞠一躬:“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百忙之中打扰了。”
审讯结束已是晚上6点。第五揭你准备找点东西吃,正面撞上了正在打电话的江组长。
奇怪的是,江田的神色竟有些慌张,他小声说了句:“还没有结果是吗?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在和谁讲电话?”第五揭问。
“额……没什么,没什么。在跟上级申请。”
“申请什么?”
“那当然是申请去找余梓杰呀,他好歹也是嫌犯之一,但调查的申请死活下不来。直到刚刚批准我们8点就动身吧。”
“嗯。”第五揭心不在焉地答道,他隐约感觉江田似乎向他隐瞒了些什么,但他没问。
“怎么啦?”见第五揭一脸严肃,江田问。
“没什么,我……我只是……在想有关余梓杰的事。他……真的是犯人吗?”第五揭随口说道。
“只能说是重点嫌犯吧。你在现场直接就发现了带有他指纹的物证。”
“这不一定就是他留下的啊。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陷害他,所以……”
“你这个想法确实……很高明。”
忽然,第五揭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了,其实直到现在我连现场都没看过呢,我能去看一眼吗?”
“当然。”江田爽快地答道。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喷嚏,第五揭触电了似的浑身一震,迅速转过头去,只见吴皓月和虞文姬刚出了警局。
“虞姐,你感冒还没好吗?”皓月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没什么,大概再过几天就好了。”虞文姬一边用纸擦擦鼻子,一边答道。
目送着她们走进出租车,第五揭似乎分了神。直到被江田摇了摇才清醒过来。
“怎么了?第五揭?”
“没。”第五揭说着,将衣襟往上提了提。
他总感觉,方才虞文姬一直在看着他。
寒风呼啸而过,他打了个哆嗦,看了眼身边的江田,他的眉头也紧锁着,嘴里还似乎念念有词。
看来,对他有所隐瞒的人,不止一个。
“好干净啊。”第五揭脱口而出。这确实是他对案发现场的第一印象。
“确实,我刚到现场时也觉得这里干净得不正常。不过后来对比了一下其他房间,也都是这般。可能高级的大酒店都这样吧。”
第五揭环顾四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尘不染,雪白的墙面丝毫没有掉漆的痕迹。虽然房间里又一群拍照取样的警员,却也不觉得狭窄。然而,第五揭的目光只注视于床单上红得发黑的血迹和玻璃碎渣,那扇破碎的窗子就在床的上方。
“这里……有点冷啊。”第五揭说着,将目光从床上移开。
“是的,这个房间的空调开得很低,所以我们猜测这是被害人喝下药水的原因。”
第五揭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不解的神色:“为什么?”
“因为这房间冷啊,死者刚来,可能不知道空调在哪。所以就会喝下随身携带的,含有安眠药成分的热水啊。”
“这样的解释……未免漏洞太多了吧?”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第五揭满意,“首先,如果是不知道在哪调试空调,为什么不能问服务员呢?再来,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可以让死者喝下含有安眠药成分的热水,为什么不直接在水里加入能致死的氰化物?”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专案组的另一批人已经开始从前天的监控录像开始调查了。为的就是找到前天便预定了307号房的黑衣人是谁。大概也就是这个黑衣人在前天打开的冷空调。”江田说,“另外……我现在有话想跟你说。”
“您说。”
“最好别在这里。”江田又露出那副严肃的表情,“人多,我怕会……怎么说……‘隔墙有耳’。”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五揭也没追问,但他也意识到,这起案子背后的隐情,绝对比看起来还要复杂。于是,他跟着江田走出房门。他最后看了一眼现场,还是干净得有些怪异,就连床底也找不到什么灰尘。
他们走出酒店后,江田把第五揭拉到一个没人的暗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第五揭,说:“第五揭,你之前一直在审问虞文姬她们,我没时间跟你说,所以,你听好了。”
他把杜涛的证词复述了一遍。听罢,第五揭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他思考了良久,问道:“你认为……这起案子……可能和某个毒品团伙有关?”
江田点点头,大脑飞速运转着,将那些看似毫无关系的碎片拼凑到一起,发现这竟组成了一张结构清晰的图画。
“关于三年前余梓杰的那个案子,我没仔细说,我当时是那个专案组的一员,明明已有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余梓杰,但因为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他最终被判无罪。
这起案子死者所在的乐队刚刚出道的时候,手头上几乎没有资金,以前我专门派人调查过,他们开的第1场演唱会,好像只有5个观众。
然而余梓杰那个案子结束后,各地媒体的宣传报道如雨后春笋般铺天盖地的涌来,不到一年这个乐队已经红透半边天了。”
“原来如此。”第五揭警觉地说,“你的意思是指余梓杰当时确实杀了人,但为了保住自己,他就和某些混黑社会的人结盟,将那件事处理干净,并求得一大笔资金来宣传这个乐队吗?”
“正式而今天的审讯,让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与他合作的极有可能是一个大型的毒品交易组织,作为交换,余梓杰同意从事毒品的交易。”
第五揭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畏惧,但很快又恢复到以往的锐利:“如果你的推理正确,那么杀死毕珊敏的动机便是……”
“她可能在哪里说漏嘴了,就被组织的人封了口。”江田把话接了下去,“还没完,我怀疑警局内也有他们的势力。”
“怎么说?”
“当初那个案子我们想继续往下查下去的时候,上级就要把我们手上的工作给叫停了,而叫停我们的……就是当时的马局长,马智行。”
“现在的局长也是他呀……怪不得你当时不敢在众多警员面前跟我讲这些……说话,江田,杜涛带来在毒品你交给谁了?”
“唉,根据命令……我交给了马局长。”江田一脸懊恼地说。
万籁俱寂,只剩几只乌鸦在怪异的叫着,风吹在身上,怪冷的。
“该死。”第五揭骂到。不只是在骂这该死的寒风,还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喂?虞文姬,今天早上……我怎么听到有人在你身边讲有关毒品的事啊?”
“我有什么办法?我当时下楼的时候确实有个人一直在我旁边讲电话,讲她侄子吸毒的事……‘老板’,您也别这么敏感嘛。不要一听到‘毒品’两个字就反应过激嘛。”
“哼。也罢。你也不用应对接下来的审讯了……我自有方法。行吧,这事我也就不追究了。”说罢,他挂了电话。
虞文姬将手机放回口袋,左手腕上的手表在路灯下散发着诡异的银色光芒。在她把手机放回右手口袋时,她碰到了那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个变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