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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邓华耳朵里时,他和张亚军两隔人正在东兴县公安局借用局里电脑调查何牧生和培润建材到案人员之间可能的存在的关系。下午四点过,蒋局长召集钟队长、陈汉、邓华、张亚军以及几个负责本案的刑警在公安局的小会议室开会。

“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他一个人!?”蒋局长冲着钟队长发火道。

“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蒋局长。”钟队长垂着头回答。

“行了,别给跟我说对不起了,又搞那么大一个新闻,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打开手铐手铐的?”

“他用插在他手上的输液的针头打开了手铐和脚铐,再打晕了小李,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汉回答。

“小李,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做这些吗?你睡着了吗!?”蒋局长怒气冲冲的盯着这位叫李茂杰的年轻小伙子。

“局长,我……我确实是睡着了,昨天我妈病了,我一直在医院陪她到半夜两点过,没想到今天安排让我去接医院的那边的班,我……我想嫌疑人的双手双脚都被拷着,而且听说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就想眯一会儿肯定出不了乱子。哪会想到他那么狡猾,我……对不起蒋局长……”后脑还缠着纱布的李茂杰知道自己的过失无法推脱,所以越说越心虚,最后干脆闭嘴了。

“那你说这给你安排工作的人的错吗?你睡得晚早说一声啊,刑警队除了你就没别人了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都是我的错,请领导处罚我。”李茂杰说话间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钟队长,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又默默的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蒋局长,也别太责怪小李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们还是说说案情吧。”邓华在一旁劝到,现在在场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有资格打圆场了。

“哎,真是的,邓警官,你看看,前几个月才出了事搞得满城风雨,这次又不吸取教训,给我捅那么大个娄子,你看我这个局长好当嘛?哎……”

“意外是难免的嘛,他们已经够自责的了,您就别让放过他们吧。”

“说来这次又让你们白跑一趟啊,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有疑点就要查嘛,宁愿搞错也别漏了,不然后悔莫及啊。”

“说的好,你们真该向别人好好学学,尤其是你,小李!”蒋局长指着李茂杰的鼻子说道。李茂杰只能的麻木的点点头,把头埋得更低了。

“何牧生作案用的车辆和驾照、乙醚这些东西的来源查清楚了吗?”蒋局长转向负责调查作案工具的刑警问道。

“我们针对本县曾经有办假证案底的人的进行排查,已经查出驾照是从一个外号叫‘老橘子’的人手里买的,这个人真名叫谢忠瑞。此人长期制作贩卖各类假证,还被抓进去过一次,车也是他帮忙介绍,从本县二手车市场买的,是一辆失窃车辆。”

“那乙醚呢?”

“X市刑警让康达医院那边确认过,他们化学药剂储藏室里有一瓶乙醚少了三分之一,估计就是在那拿的。不过没有查到这小子的乘车记录,估计是知道自己拿着违禁品上不了车,坐的出租车或者黑车过来,X市那边还在排查,预计很快会有结果。”

“那个叫杨晓芳的小女孩的尸体找到了吗?”蒋局长转向钟队长这边。

“这个很困难,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再加上河水来回的冲刷,要找到估计很不容易,我们这边已经派人穿潜水服去找过了,但是没有任何发现。不过我们已经向李德民老先生确认过,杨莉娟在给杨晓芳办退学的时候确实向他索要了八千块钱的资助款,同时他也确定去杨莉家里时没有见到过杨晓芳本人和周桂芬,我们向周桂芬告知这件事的时候她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

“那好吧,你们继续跟进,完了之后把结案报告交给我就行,希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蒋局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坐在钟队长身边的陈汉。“陈汉,这段时间我看你也终于算是改过自新了,这次案子办的不错,修整一下,重新回刑警队报道吧。”

“是,蒋局长!”陈汉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坐直身体,对蒋局长用严肃的声音回答。

“好,散会!各忙各的去吧。”蒋局长大声宣布。

陈汉没有起来,他默默的看着对面的李茂杰慢吞吞的从座位上起身,垂头丧气的拖着没落的脚步朝门外走去。想起自己三个月前也是这副模样,那时自己的心情估计和李茂杰一样吧,陈汉心里不禁有些不好受。

“总算是水落石出了,这次也是辛苦二位和市局的同志了。差点给市局捅了篓子,本人心中十分惭愧,二位别急着走,晚上由本人请二位吃过饭再走吧?”蒋局长站起身来与邓华和张亚军握手。“谢谢蒋局长您的好意,不过我们局长还催我们马上回去呢,还有别的事情要我们去办,下次吧,下次。”邓华收回手后客气的说道。

“诶,二位就别跟我客气了,陈汉,你也来作陪,这些天你也幸苦了。”

“我们局长可是很少请人吃饭的,都是别人请他,要宰他一顿可不容易,你们可别错过机会啊?”陈汉在一旁陪笑。

“去!不会说话就别说,二位难道真的不给我蒋某人面子吗?”

“岂敢岂敢,蒋局长您说笑了,只是你也知道,这领导发话我们能不马上行动吗?不然被扣上玩忽职守的帽子了,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好吧,既然你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不好强留了,都是干警察的,谁都不容易,理解理解。”

“多谢蒋局长,那我们先走了啊,你们忙。”

“好,那就祝你们一帆风顺,回去告诉你们陆局长,有空我找他喝茶,嘿嘿嘿。陈汉,你去送送二位,还处在这干嘛,还真想我请你吃饭啊?”

“恭喜兄台官复原职啊。”刚出了会议室的门,邓华就对陈汉祝贺。

“嗨,也就刚起步,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以汉哥的水平,以后再破两个大案子不就升官发财了吗?”张亚军奉承道。

“哪里哪里,你们实在过奖了,本人愧不敢当啊。”

“亚军说的没错,我们还等着你以后大权在握的时候提携一下我们兄弟两呢。”

“你这话说的,搞得我像个腐败官僚一样。对了亚军,何牧生说过他是从他兄弟那知道陈菲去过刘家湾,你那天跟陈菲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吗?”

“没有,那个地方确实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出没,但是那里到处错综复杂,跟踪的时候常常是转过一个弯就差点跟丢了,我又不敢靠的太近,只有全神贯注的把注意力都放在陈菲身上,估计有别人在附近我也很难注意到。”

“哦,这样啊。”

“怎么,你怀疑何牧生的话有问题?”邓华问。

“那倒不至于,那个地方我也去过,就算有人在附近,注意不到也很正常。”

几人刚走进大厅,陈汉便停下脚步。邓华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陈菲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右手扣着左手的胳膊,在那一动不动。表情悲伤,眼睛也红红的好像刚哭过,正静静的看向陈汉这边,当看到邓华在一旁的时候又默默低下头。

“行啦,我们就不在这当电灯泡啦,先走了,快去照顾你心碎的公主吧。”邓华拍了一下陈汉的肩膀,和张亚军同时大步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回过头伸出手。“常联系。”

“好,一定。”陈汉和邓华握了握手后回答。

“你们的会开完啦?”

“开完了,让我以后回刑警队干活。”陈汉笑着说。

“你不是一直在刑警队吗?”

“哦,最近不是帮你查案嘛?现在差不多了就回去待命。”陈汉抠了一下鼻子。“你怎么样,还好吧?”陈汉看着陈菲红红的眼睛,这才想起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陈菲的心情。

“没事儿,刚才又被叫去做过一次笔录,让我详细的说明这几天的去过的地方。”陈菲抽了抽鼻子,看着地面回答。

“别太难过了,至少我们帮晓芳沉冤昭雪了,她泉下有知应该可以瞑目了。”陈汉说着从影视剧里学来的话来安慰陈菲。不过话虽这样说,但陈汉总是隐隐觉得一切有些太顺利了,虽然替自己即将调回刑警队感到高兴,但内心还是感到些许不安。

陈菲用双手盖住脸揉搓了几下,转过头看着陈汉。“我早就想过晓芳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从我发现信不对劲儿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妙,我也以为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没想到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难受。”陈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完后表情痛苦的闭上双眼。

陈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起手臂,在陈菲肩膀上拍了两下表示理解。随后又规矩的把手放回自己大腿上。

晚上,为了报答陈汉的鼎力相助,陈菲请陈汉吃饭。两人又来到第一次吃饭的那家汤锅。

“其实我前几天就辞职了。”陈菲对坐在对面的陈汉说道。

“是吗?真佩服你,为了找杨晓芳你也是够拼的,我还真是没想到你重感情到这种地步了。”陈汉发现自己或许不该提起这个会让陈菲伤心的名字,于是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奉承话。

“还好吧,反正不这么做我心里就是不舒服,而且那家公司对我来说也是不可能呆一辈子的,我不喜欢那种尔虞我诈的商场,不过现在看来至少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虽然这回报并不美好。”陈菲看着窗外说道。

“我听说你们那行挺赚的啊,个人认为你就这样辞职有点可惜了。”

“无所谓,以我这些年摸爬滚打的本事,在哪不能讨生活啊。”陈菲露出自信的笑容。

陈汉看陈菲的心情已经比中午时好多了,不过陈汉知道这只是看起来而已。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过两天再说吧,辞职那么久还没好好休息过呢,打算在附近到处走走,再说找工作的事。”

“对了,那个李校长说让你去他儿子那找工作的事你考虑吗?”

“再说吧,我又不是没和你说他媳妇的态度,就差当场捂住他的嘴了。”陈菲看着自己面前装豆奶的圆形玻璃杯,左手食指沿着杯口画着圆圈。其实她也在考虑过几天要不要把这个老人请出来吃顿饭,碰碰运气。

“那你这几天打算去那玩儿啊?”

“嗯……还没想好,怎么,你也想去?那好啊,走,我们一起!”

“我也想,不过恐怕要和你一样辞职才行。我只是说你可以在东兴县到处走走看看,家乡这些年的变化也挺大的。”

“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我辞职的事,邓华他们才会来这里的。”陈菲突然转换话题,用质问的语气对陈汉说道,只是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多多少少有联系吧,再加上后来你遇到袭击,我们也都往那方面想,想是不是和那件案子有关的利益集团想要除掉你。”看来陈菲对那天蒋局长说漏嘴的话还记在心上,为了不加深陈菲的疑虑,陈汉含糊其辞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也不爱说实话,算了,不说这些了。”陈菲端起装豆奶的玻璃杯。“来,我们两个老同学一起敬杨晓芳一杯,祝她在上面能过得幸福,来生投个好人家!”

“敬晓芳。”陈汉也端起自己面前装着茶水的杯子。

“对了,你们会把杨晓芳不在人世的消息告诉她在坐牢的爸爸吗?”陈菲看着陈汉的眼睛表情复杂的问。

“我们局里也讨论过这件事,等结案了到底要不要把这个事实告知杨宝庆,说实在的,这确实有些残忍,但是不告知又怕到时候出什么问题,所以还没做最后决定。”

“这样啊……”陈菲的表情又开始变得哀伤。

“你恨那个叫杨莉的女人吗?”陈汉抬起头看着陈菲。

“恨!恨不得把她挖坟掘墓,碎尸万段!”陈菲猛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怒火。

陈汉看着陈菲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晚上陈菲回到旅馆,刚进门她的手机就响了,摸出来一看,是李校长打来的。

“喂,李校长。”

“喂,陈菲,昨天我和你说的工作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这边刚联系过我儿子,他说他那边刚好有个空位,问你愿不愿意去,在X市那边上班,做销售组长,工资加上提成一个月保守估计一万左右。”李校长的用满汉热情的语气在电话里对陈菲说。

“谢谢您,李校长,您真是太热心了。”陈菲现在没有心情聊这个。“不过实在很对不起,这件事可以麻烦您稍微缓一缓吗?我现在心里有点乱。”陈菲的语调哀伤,她需要一个人述说。

电话里停了半响,似乎也察觉了陈菲低落的的情绪。“你怎么陈菲?”李校长放慢了语调,关切的问。

“我想我再也找不到杨晓芳了。”

“杨晓芳?你在找她吗?”

“哦,对不起李校长,抱歉我没和您说实话,昨天我去找您其实就是为了问您有关她的事。”

“是这样啊,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说你再也找不到她了呢?”

“因为......因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电话里的李校长惊讶的啊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

星期一早上陈菲从旅馆退房后出来,陈汉已经在旅馆外面等她了。

“这车你还能开啊?”陈菲坐在银灰色的大众车里问道。

“钥匙还没还,送完你回去就交公,决定好去哪了吗?”

“我打算去车站里再看,随便挑个地方,说不定会用抛硬币决定哪里,来个‘信天游’。”

“真是够浪漫的,像是你的风格,不然你也不会专门辞职,就为了找十几年没见的儿时玩伴了。”

陈菲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想接下来该说什么。“这次真是多亏有你在,不然我恐怕要去见阎王了。”过了几秒钟,她低下头语气温柔的说。

“别客气,警察的责任不就是保护人民嘛,而且我们两个是协同查案,对战友的生命安全负责是分内的事。”陈汉微笑着,眼睛已经依旧直视着面前的道路。

“说真的,我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你,你说,你想要什么?”陈菲转过脸认真的看着陈汉。

“可别了啊,你想贿赂人民警察啊。告诉你,政府已经给过我们报酬了,这事儿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啊。”

“那我给你送个锦旗吧,就写……人民警察,舍身护民,不计回报!如何?”

“哈哈哈哈,好,你要是真送过来,从此我就挂我办公室墙上。”

“你也可以挂你们局长办公室墙上。”陈菲打趣说,接着她侧身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那根电击器放到陈汉面前。“这个该还给你了。”

“这个好用吗?”陈汉只瞥了一眼电击器,双手仍然紧握着方向盘,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

“好用,太好用了。”陈菲连连点头。

“好用你就留着吧,难得我们能再见面,就当送你的见面礼好了。”

“哪有送女孩子一个电击器当礼物的啊!”陈菲嗔怪道。

很快车就到了车站,两人开始相互道别。

“保重,常联系啊,可别把我忘了。”陈汉微笑着说,眼神里是藏不住的依依不舍。

“怎么会,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等我把工作搞定了,放假的时候就来找你,还有副锦旗没颁发给你呢。”陈菲说过无数次客套话,但她知道这次不是。

“快进去吧,趁现在时间还早,说不定还能多走几个地方。”

挥手道别后,直到看着陈菲成功通过安检后陈汉才转身离开。

长途车站的座椅上,陈菲把手伸进棉衣的衣兜里,紧握着那根电击器。临到车站时陈汉交代她把电击器的电池取下来,电击器也不能放在背包里,不然安检员不让过。抚摸着电击器,陈菲心里回忆着陈汉脸上温柔而可靠的笑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忽然何超的样子又入侵了她的思绪,他也曾送过自己一瓶防狼喷雾,说自己常常晚上加班,回家容易碰上坏人。陈菲甩了甩头,看向车站的大屏幕,决定了要去的地方。

下午四点过,陈菲又回到了苍明县。但她来这不是为了找黎苇珍,告诉她杨晓芳已经在多年前死亡的消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出这个事实,就像她不知道要如何对杨晓芳的父亲杨宝庆开口一样。

陈菲难以想象把一个人的心扔进绞肉机里是一种什么感觉,也无法想象陈汉他们如果真的把这个噩耗带给这位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年迈老父亲时,小小的接待室里会爆发出多痛苦的哀嚎或是多凄厉的惨叫。每每想到这些陈菲都感到全身冰凉,无法面对。

陈菲之所以会再次来到这里,是为了去见何超一面,应该说是到他的墓前祭拜,了却一下自己的心结。没错,苍明县也是陈菲上司何超的故乡,同时也是他的葬身之所。

陈菲打了辆车,车开到大围山公墓。刚进入园区陈菲便感到一阵凉风吹来,为这个人生的终点站增添了几分凄凉。陈菲看着这些排列整齐的墓碑。它们就这样静静立在那里,好像在述说着他们的主人生前的故事。

今天是星期一,也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所以墓园里祭拜的人寥寥无几。陈菲迈开脚步,走到一个黑色大理石墓碑前,墓碑上镶嵌着逝者生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剔着寸头,脸胖乎乎,眼睛不大,鹰钩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实在说不上有多英俊,甚至可以用脑满肠肥来形容。但这个人正在照片里开心的笑着,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陈菲记得自己刚到公司的时候,这个人还没爬到组长的位置,大家那是都叫他何胖子。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胖子会那么有胆识和本事,为自己和公司带来大笔财富,甚至敢于铤而走险,去挑战道德和法律的底线。

没错,照片里的人就是何超,他的名字下面用一排小字写着:一九七四年八月九日至二零零五年五月七日。

这是陈菲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何超出殡的时候,当时何超的父母在何超的墓前哭的昏天黑地,无论一旁的众多亲戚如何劝解都没有用。陈菲没有加入劝解的行列,她只是默然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何超父母的嚎哭声。她当时只觉得自己全身僵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那次经历给她留下了心里阴影,以至于直至今日她都没有回来看过这位老朋友和好上司。而且就算只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陈菲的脑子里也会回荡起那天何超的父母跪在何超的墓碑前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哭喊。

自从陈菲到瑞幸公共业务工作以来,就一直有意无意的与何超亲近,常常对他嘘寒问暖,在他面前拨弄那时还留着的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常常对他说起自己大学的有趣经历,说自己在哪些地方吃过哪些好吃的东西。甚至为了展现女人魅力,有时只有她们两人坐下聊天时,会故意用穿着黑色丝袜的双腿翘起二郎腿,露出优美的大腿曲线。

但她从不过分直白或者主动,因为大学的恋爱经历告诉她,她这种面容姣好的女人不能太过积极,要沉得住气,用纯真羞涩的姿态才能打动男人的心。而何超好像确实很吃这一套,很享受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感觉。

陈菲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刚进入社会的陈菲需要一个人来为自己引路,而这个貌似憨厚的胖子看起来则多多少少可以依靠,至少陈菲相信他不会骗自己。而且通过长时间的接触陈菲发现这个人是一个比较有想法的人,绝不会甘心一辈子当一个小虾米。

于是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得暧昧起来。作为回应,何超也开始不自觉的和陈菲越来越亲近,陪客户吃饭时时常为陈菲挡酒,还会为陈菲提前准备好解酒药,怕她被客户欺负,酒局后一直陪在她身边,甚至送她回家。早上还常常为陈菲买早餐,买到早餐后会悄悄的放进她的抽屉里。陈菲过生日时也会趁四下无人时偷偷送她礼物。

他自己的抽屉里也会常常备着红枣干之类的东西,常有月经痛的女同事找他要红枣泡水喝,当然也包括陈菲,不过陈菲自己也知道那些红枣干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因为是她向何超提起过自己痛经以后,何超才‘偶然’的向大家说起,自己从老家带了些红枣干来,准备养身,当时同事们还嘲笑他:就你这个身体还需要补吗?陈菲过生日时也会趁四下无人时偷偷送她礼物。

甚至有一次两人聊起小吃的时候,陈菲说自己曾经居住的西江县里有一家专门卖糖油果子的店做的糖油果子很好吃,自己吃过好几次,一直念念不忘,何超当时就装作无意的问起那家店的名字。结果几天后的中午,何超把陈菲偷偷叫到一边,把几串糖油果子用口袋提着放到陈菲面前。一问才知道是何超出差回来时,顺路跑到西江县里专门找到那家店,买了几串店里的糖油果子给陈菲带回来。但陈菲其实知道何超那次出差的地点是哪。何超并不是顺路,而是特地绕远路买回来的。,陈菲在何憨憨的笑声中咬下一口糖油果子。虽然糖油果子里面的糯米已经变得很硬,但陈菲心里还是暖暖的。

但两人的关系始终停留在暧昧的阶段,何超那边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形象不佳,事业上也没有太大成就,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对陈菲表白,只是本能的希望自己能让她开心,希望她为自己而感动。而对于陈菲来说,何超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接近他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在公司更好的生存,最多也只是把他当成朋友,就算何超的行为让她有些许感动,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但还远远没有让她喜欢到彻底爱上这个人的程度。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公司混了两年都没有什么太大变动的何超在陈菲入职半年后就当上了业务组长,大概是陈菲的魅力成为了他的动力,他加倍努力的原因大概也是为了让陈菲未来能留在自己的身边吧。

当上业务组长后,何超主动向上级申请,把陈菲调到自己的组里。从此以后便常常遮遮掩掩的把油水大的业务安排给她,还在她办法用尽也无法拿下业务时帮她出点子。甚至在有一个月陈菲业务数据不够时何超把一笔自己的业务算在陈菲头上,好让她不会被扣工资和提成。

此刻尽管陈菲拼命阻挡,也没能挡住何超离开人世前的一幕势如破竹一般扎进自己的脑子。那天傍晚,何超站在公司所在大楼十一楼的天台边缘,五六个警察围着他,其中就包括邓华。他们大声呼喊着何超的名字,叫他不要冲动。

而陈菲和杨莹莹还有胡总则是站在警察们的身后不知所措。陈菲当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浑身浑身都在发抖,她用充满惊恐的眼神看着何超。只见何超一边大声哭号一边对警察们喊话让他们不要靠近自己,表情绝望而扭曲,眼泪不停的从眼眶中涌出,和鼻涕和口水混在一起。

何超和警察的僵持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完全不理会警察的劝解,而且越来越激动,事情正在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就在何超从天台跳下去的一秒钟前,陈菲非常确定何超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抬手用力把自己的眼镜甩在地上,转过身做了一个立定跳远的姿势,双脚一登,消失在众人面前。

陈菲没有勇气跑到阳台边向下看,在杨莹莹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她身子一软,晕了过去。闭上双眼前,陈菲在恍惚中看到邓华和其他警察都冲到天台的护栏前,拼命的探出身子往下看。从此以后,何超便常常出现在陈菲的梦里。

回过神来,陈菲俯下身子,把一束在墓园门口买的白菊花很放在墓碑前,俯身时陈菲的视线和何超的视线四目相对。何超的笑容曾无数次在陈菲身边温暖着她,让她感受到的被人疼爱的幸福。尽管她时常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对那种幸福保持克制。

但现在看着照片里傻笑的何超,陈菲却感到自己欲哭无泪,她低下头去,不再看照片中何超的眼睛。

从墓园出来,为了调整心情,陈菲马不停蹄的踏上公交车,慢悠悠的坐车到附近的景点龙津湖转了一圈,去看了一眼碧蓝的湖泊,还在景区一家小店里吃了一碗砂锅米线。第二天又坐车到当地有名的蓝山谷游玩了一转。山谷内到处都是造型怪异的悬崖峭壁,让平时身处大城市的陈菲叹为观止。可惜的是还没到旅游旺季,也不是节假日,所以到处都没什么游客,所以没什么气氛。不过对于喜欢安静的陈菲而言,倒是可以在人迹罕至的自然风景区中体验难得的清静,让她内心更加平和。

当天晚上陈菲早早的就回旅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用电视遥控器翻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没多久便关上电视,翻过身去摸床头柜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杨晓芳的信件一封一封的读起来,不过其中的最后两封假信已经被公安收走当做证物。

没想到就像杨莹莹说的一样,自己这么快就厌倦了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变得百无聊奈起来。而且杨晓芳的身影也时常在脑中泛起涟漪,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这个儿时好友,想起她不幸而短暂一生,想像她悲惨的死亡,这些事让陈菲不时的陷入令人窒息的情绪旋涡中。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陈菲放下手中的信封。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不管自己再怎么不甘杨晓芳也不会死而复生。陈菲想要振作起来,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赶紧给自己找一份工作。这时她又想起了李德民。

经过短暂的考量,陈菲决定再去找他碰碰运气,反正人家这么热情的帮自己,不,回应反而是伤了别人的面子,自己这样也不算给人添麻烦。不过就算添麻烦也得上,关系不就是在你求我或者我求你之中维护的吗?不然等过些日子这位老人家想要照顾自己的学生的热情一过,说不定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事不宜迟,星期三一大早,陈菲就又踏上了东兴县这个与她几多纠缠却依然缘分未尽的故土。但她并未第一时间去找李德民,而是坐公交车来到了东兴县福利院的大门前。他打算先来看看这位曾经照顾过杨晓芳也帮助过自己的马主任。

福利院的大门开着,依旧有几个小孩在门前玩耍,看来福利院儿童的学习时间和质量确实不能和正规小学相比。陈菲走到保安亭前,那个六十多岁的大爷还和上次一样坐在里面,面前的桌上铺开一张报纸,而他正埋着头,注意力全正集中在那张报纸上。

“大爷,请问马主任在吗?”

“你……你怎么又来了?”大爷听见陈菲的声音,猛然抬起头,表情吃惊的的看着陈菲反问,似乎不太欢迎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访客。

“我是来找马主任的,想感谢他前段时间对我的帮助。”陈菲也被大爷的反应下了一跳。虽然有些不悦,但仍保持着微笑答道。

“哦,是这样啊,马主任在办公室里呢,你去找他吧。”

“好的,谢谢大爷。”陈菲迈开脚步向里面走去。

“对了,小姑娘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的保安大爷开口问。

“已经找到了,这事儿过去了。”陈菲没想到大爷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回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保安,但又马上又微笑着回答。

‘咚咚咚’,陈菲礼貌的敲了敲马主任二零二办公室打开的房门。

“请进!”马主任的声音依旧那么铿锵有力,只见他头也没抬,带着一副老花镜在看报表,右手还拿着一只铅笔,不时的在上面勾勾画画。

“马主任,我又来打扰您了。”陈菲站在门口对马主任说道。

“啊哈哈,是你啊,来来,快进来。”马主任听见是陈菲的声音,忽的一下抬起头,把铺开的文件一叠,放到一边,站起身来把那把待客用的旋转式办公椅推到自己办公桌对面示意陈菲坐下,然后回到自己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那盒极品铁观音。

“怎么又想起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啦,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啊?”马主任一边说一边用熟练的动作为陈菲泡茶。

“不是,只是想来看看您,感谢您从前对杨晓芳的照顾以及对我的帮助。”陈菲知道马主任的性格,也没像上次一样客气,只是乖乖的坐看着马主任忙活。

“是不是找晓芳的事情有什么眉目啦?”

“是的,有眉目了。”陈菲的笑容消失了。

“这么快就找到她啦?那她也来了吗?”马主任欢快的问,同时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恐怕她没法来看你了,她已经去世了。”陈菲小声回答,她本不想这么快进入这个话题,但是既然马主任问起了,就不得不说了。

“什么!?她去世了?”马主任正端着茶水走向陈菲,听到这个消息后表情震惊的愣在半路,像被定身一样一动不动。“什么时候的事?”愣了大约两秒,马主任还是把纸杯放在陈菲面前,同时用凝重的表情问道。

于是陈菲把这几天的经历以及杨晓芳死亡的具体情况对马主任说了一遍。

“真是可怜个的孩子啊,这辈子没过过几天好日子。”马主任听完后连声叹气,表情悲伤。

“这个杨莉真的不是人!居然连自己的外甥女都下得去手!要是我当年能看出她的真面目就好了,也许还能阻止这场悲剧。至少我可以叫杨晓芳坚决不要再和这个女人不要有任何接触!”

“这种事谁又能想到呢,我们都是无能为力啊。”陈菲也不停的叹着气。

“这么说来,她和你相处的那段时光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吧?真是多亏有你在啊,不然她的人生就只剩下悲剧了。”

“或许吧,我也希望是这样,如果我真的能让她感到快乐的话就太好了。”陈菲这次没有谦虚,她真心希望杨晓芳能从自己身上获得一些安慰和依靠。

“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已经尽力了,毕竟杨晓芳十几年前就不在了,你心再好也不可能让她复活,还是看开点吧。”

“没事马主任,其实我已经好多了。”

“晓芳她爸爸在坐牢吧,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恐怕还不知道,警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最好别让他知道,不然他唯一的一点念想都没了。”

“是啊,如果他知道自己女儿是惨死在自己三姨妈手上的话,恐怕会痛苦的活不下去。”陈菲摇着头,想到监狱里的杨宝庆让她更不好受。

“那个杨丽的女儿也不是个东西,自从我去找她开始,她就没说过杨晓芳一句好话,一口一个小东西、赔钱货的叫,她也真叫的出口!亏的晓芳得到资助的时候都想着她们家,钱还给她们家算了一份。”陈菲愤愤不平的说。

“哎,她们一家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周桂芬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而且人嘛,人都总是只记着别人对自己的坏和自己对别人的好,这样他们才能对自己引以为豪,才会觉得自己这辈子一直都是个道德高尚的好人,也才能活得舒服。”

“或许吧,但愿杨晓芳下辈子能找个好人家吧。”

“希望如此吧,可惜我也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其实我也很惭愧,在福利院的时候我没能照顾好她。”

“您别这样说,你们那时是条件有限,您也没有办法。对了,说道这个,请您收下我的一点心意。”陈菲从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纸信封,用双手恭敬地递到马主任面前,里面装着一万块钱。

“这是?”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我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希望这些钱能用来资助那些没有父母关爱的孩子们,让他们能过的好一些。”

马主任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后就放在桌上,接着站起身向陈菲伸出右手。“按理说我应该客气一下,但是这样反而显得虚伪了,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善心,好,我替孩子们收下了。”

“谢谢你马主任。”在手被马主任有力的右手握住的瞬间,平时没做过的多少善事的陈菲为自己今天的善举感到无比骄傲。

“待会我会向我们院长汇报这个事,你也填个表,登记一下。”马主任坐回位置上说道。

“这种事还要登记吗?”

“是啊,捐款都要登记的,不然被我贪污了怎么办?”马主任大笑起来。

陈菲婉拒了马主任和院长一再留她吃饭的请求,因为待会儿她还要到李德民家拜访,她不想耽搁的太晚,免得人家以为她是去赶晚饭的。在办公楼下与马主任告别后陈菲开始往福利院门口走去。

路过保安亭时,陈菲看见那个保安大爷还是一副清闲的样子,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听着一旁收音机,收音机里播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陈菲微微悄悄的从他身边经过,不想打扰这位老爷子的悠闲时光。

走出大门,陈菲张开鼻翼,用力深吸了一口福利院外带着树叶气息的新鲜空气,只觉得自己终于心情舒畅,如同重获新生一般。

“结束了!”陈菲吐出一口气,双手叉着腰自言自语的说,此刻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朝气。

这时,陈菲看见自己前方六七米远的地方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们正站在门外不远的一颗小树下看着自己,一边看还一边捂着嘴偷笑,看起来甚是可爱。陈菲此刻心情大好,想要逗逗这两个小孩,便微笑着向她们的方向走去。

“小妹妹,你们在笑姐姐吗?”陈菲俯下身子,露出和蔼的笑容问道。

“姐姐你不知道,刚才你一出来,那个林伯伯就马上跑回保安亭里面,好像在躲你一样。”右边的小女孩把细小的手放在小腹前,食指偷偷的戳向保安亭的方向,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

她一边说还一边嘻嘻嘻的笑,两个小女孩的表情都很兴奋。

“林伯伯不是一直在保安亭里吗?”陈菲回过头看了一眼保安亭的方向,疑惑的问。

“才没有嘞,林伯伯刚才在门口一会儿像个鸭子一样走来走去,一会儿又悄咪咪朝里面偷看,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你们知道林伯伯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陈菲皱起了眉头。

两个小孩同时摇摇头,然后看着对方继续捂嘴偷笑。

“林伯伯好像喜欢你,只有你在的时候他才这样。上次姐姐你来的时候林伯伯也是这样,你一进去林伯伯他就在后面偷偷的看你,然后就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望你出来没有。你一出来,他就一溜烟的缩回保安室,肯定是害羞了,嘻嘻嘻嘻。”站在左边小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上次我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陈菲开始影影约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嗯!上次你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你们两个,快进来,又跑到外面去干什么?”正在陈菲思考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后就转来了保安林伯伯的喊声。

陈菲回过头,看见这个林伯伯已经身在保安亭外,正对着两个小孩大喊。小孩们听到喊声,便一左一右绕过陈菲,一蹦一跳的朝门里跑去,直到孩子们从陈菲的视线里消失之前,那嘻嘻嘻的笑声都没有停止。

“慢走啊。”赶走了两个小女孩,林伯伯抬起一只手,憨厚的笑着和陈菲挥手道别。

陈菲看着这个人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越觉得那双看似忠厚老实的眼眸下藏着什么秘密。但事已至此,陈菲也只有暂时收起疑惑的表情,向他挥挥手道别后转身离开。

“好,只要你这个娃娃知道来找我,就说明你瞧得起我李某人,可惜其几天和你说的那个职位现在已经有人了,不过没关系,这个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李德民坐在陈菲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边拍了一下大腿一边充满豪气的说道。

两人面前的仿古茶几上放着陈菲花大价钱买来的燕窝。礼物的事陈菲想了很久,本来想送些花花草草,但是跟李德民那个搞园艺朋友比起来,自己这个外行送的花草只会让人笑话。送茶叶吧,能比得上人家儿子拿回家的茶吗?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送燕窝一类的保健食品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李叔叔!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您的大恩大德我陈菲绝对不会忘记的,以后有什么事您说句话,我愿效犬马之劳!”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陈菲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

两人边聊边品着李德民泡的功夫茶,陈菲进门的时候没看到曾小华,一问才知道她去人民医院给李德民拿治疗糖尿病的药了。

“客气什么,有你这样的重情义的学生是我李某人的骄傲!为了一个十几年没见的同学你都能这样不辞辛劳的四处奔波,非要查出一个真相才算完,实在是够那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伪君子真小人们学一辈子的!”

“您过奖了,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我看啊,一点也不为过,只不过杨晓芳这孩子可惜啦,她这一生太短暂啦……”李德民叹着气说道,气氛又变得压抑起来。

“是啊,现在只要我一闲下来,就会想起她。”陈菲低下头伤感的说。

“别难过了,你要带着杨晓芳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毕竟你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姐妹嘛。”李德民把手按在陈菲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曾小华回来了,得知丈夫已经答应给陈菲介绍工作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客套的留陈菲吃晚饭。李德民再次使出那套热情又霸道说辞挽留。陈菲知道自己现在靠着别人,就要顺从别人的意思。所以在象征性的推了一下就答应了。

晚上离开的时候陈菲还抱了一盆李德民的忘忧草盆栽走,盆栽是李德民坚持要送她的,说是要陈菲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抱着沉甸甸的盆栽,陈菲的心里十分高兴,没想到工作的事这么快就有了着落。陈菲准备明天启程回西江县的母亲那里,和母亲说明自己已经辞职的事,这盆忘忧草打算也交给母亲来养。毕竟比起自己这个对养植物一窍不通的人,还是老一辈的人更喜欢和花草打交道。

晚上在旅馆里,早早躺在床上的陈菲又开始胡思乱想,她回想起白天在福利院时那两个小女孩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觉得那个被称为林伯伯的保安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监视自己。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陈菲脑子里:这个人不会是个心里变态吧!

陈菲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如果他真的是个变态的话,会不会危害到那些孤儿,以前可有过类似的报道。思来想去,越来越不安的陈菲决定给同在东兴县,这方面很值得依靠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陈汉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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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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