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
桦梦希带着扫把和抹布上了二楼,上楼途中他总共撞见蜘蛛网三回,现在他正在把自己白鞋子上的灰掸掉。
简单清理之后他抬了头,发现伯父正面带微笑地站在过道的中间。
这条走廊约莫有十米长,两个大卧室,一个小卧室,一个盥洗室。大卧室和小卧室挨着,小卧室对面就是盥洗室,大小和结构与小卧室差不多,整体是一个对称的结构。
他们两个今天的任务有点重,需要把四个隔间全部清理一遍,顺便把走廊和楼梯间也给清扫一下。
戴上口罩和手套,穿上黑色的围裙,戴上护目镜,两人整装待发,就像是面对劲敌的战士。
走廊里弥漫着两人翻箱倒柜的声响,有时也有鸡毛掸子掸墙角的声响,他们每走到一个房间,房间门口便散出一团团烟气,遮蔽了走廊的尽头。
最后二人总算是以厕所的洁净而告终,经过了两个小时的努力,走廊里角角落落都塞满了垃圾。两人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质感犹如两座雕像。
这是最后的清扫工作了,他们涮了涮拖把,等到桶里的水成为泥浆后拖了起来。
大伯有些疑惑,他问桦梦希:最近觉不是都睡不好吗?怎么还是这么精力充沛?
桦梦希答:自己在有意识地控制梦境,尽量不让噩梦再次发生。他还反问伯父是怎么知道的。
伯父说自己是通过桦梦希父亲知道的。随后,伯父掏出了个问题,他问桦梦希还记不记得梦的内容?
桦梦希说知道,得益于平常与同学讲述故事的经验,他便与伯父娓娓道来:
“起先我是在一座岛上,岛上下着大雨,氤氲密布在我的上方,远处是一个个巨大的烟囱,冒着彩色的烟,烟囱挡住了部分山峰,山峰在水雾当中时隐时现。随后烟囱内部发生爆炸,破片打到我这里,但还好我没有被打中。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个工厂需要我,我便往工厂狂奔过去。”
桦梦希咽了咽口水,接着道:
“期间我旁边好像还有一个枯木一般的物品跟着我,我有时可以踩着它飞翔,但是它好像太累,我便不再利用它。这之中我碰到了很多障碍,也在这里醒来过很多次,但是下次做梦仍旧可以承续上一次的画面。”
桦梦希不以为然,他认为大伯可能会因为这异想天开的想法而嘲笑他,但是并非如此,大伯的手捂住了嘴巴,陷入了沉思。
“你不要停下,接着讲。”
桦梦希起初有些震惊,他以为自己的梦境应该没多少人会花时间去考虑,甚至连它是否存在都不以为然,但是大伯竟然会很在意这个问题。随后他便归于平静,接着说:
刚刚那是独立的一则,接下来还有另一则,有些内容还关于你。
大伯眼睛瞪大,身体一激灵,他说:“那你说说我当时在哪里?”
“我想想看。那时有几个身穿紫黑色衣服、面带银白色面具的人正控制着你,随后我扔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把你们三个都弹开了,在这之后我就被某个人用未知的东西击打,这里我醒了。
桦梦希能很明显地听到大伯抽噎了几下。他拍打了桦梦希的肩膀,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费了一番心思,两人总算是把地方都给弄干净了,顺带洗了个澡,吃了顿饭,黑色的油墨很快就浸染了天空。
晚上桦梦希在那个小房间里,看了会漫画,做了会作业,
时间很快就走到了十点半。他收拾收拾,便上床睡觉了。
他睡觉前看到伯父拿着强光手电筒,正准备出门。但是他很困,就没有多管。
半夜不出他所料,又做了早上说的噩梦,他今天肯定又要被吓醒了……
一阵巨响,桦梦希看了看周围的场景,无从考究这巨响究竟从何而来。忽然是一声撕裂,桦梦希眼前的事物好像都在分崩离析,眨眼间,碎片落地,化为尘埃。迎接他的,只有一片黑暗。
桦梦希感觉到身体好像可以被自己的意识操控,他明白自己做了清明梦,但是在这种环境下的清明梦,可谓是毫无体验。
他试着利用自己的意识来创造一个新的,只属于他的梦境世界,这也只是徒劳,他没有凭自己的力量召唤出任何东西,原来清明梦也不过如此。
千丝万缕的线突然被拉扯,黑暗终于被打开,撕出来的一道口子连通着外界的光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梦希,快来,穿过这里!”
那声音真亲切,这是他大伯的声音,那个裂缝很小,只允许他的身体慢慢挤过。
他终于挤过了那个缝隙,光明最终黯淡下来,他看得清前方的一切了!
西边地平线上有一轮夕阳,夕阳余晖,洒于广袤大海。天空中虽然遍布着云,但云却异常斑驳,由灰到紫五彩斑斓。
天宇之下是深邃的海洋,海洋亦光彩陆离颜色丰富,却没有天空那般夸张,它借了天空的颜色才得以大放异彩。
海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海岛,距离这里约有五千米远,海岛被乔木装饰成为了一个绿龟,中间的巨大烟囱噗噗冒着烟,烟囱后是几座巨大的山峰,山峰很高,直插云霄。海岛边缘有连成线的沙滩,其上有许多小房子。乔木林内,欧式建筑和中式建筑交错分布形成片,那里应该是给人住的地方了。不时还有白色或者黑色的海鸟飞过,这般美景,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海岛与桦梦希所在的这座小岛被一根跨海大铁路连接起来,一辆灰黑色火车正开往岛内。远远看着那辆货车缓慢滑行,令人十分舒心。
此时桦梦希正杵在小岛中间,看景色看得出神,他背后的裂缝也缓缓合上,和周围的时空融为了一体。
他终于回过神来,心想自己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掐了掐自己的脖子肉,发现很疼。他又把今天由于搞卫生而造成的小伤口举起看了一下,伤口还在!他轻轻将结痂抠破,温热的血随之涌出,尝了尝,发现血的温度和味道都是如此逼真!
“我的妈呀!我真的没有在做梦!”
“你现在就是在做梦。”大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桦梦希惊讶地回了头,发现那里有一座火车站。火车站前,他的大伯正慈祥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