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擒
文仲斋被点了穴位,强裹着到了一处米仓之中,这里是升州官粮的所储存之地,一般人是进不来的,换而言之,他已经很明白了眼前的病人和这个面具人不是一般人。他从来都不是见钱眼开的人,面具人出价再高他若知他是江湖传言中的刺客哪怕就是以刀相逼都不会出手相救,可是升州离长安太远,他又深居简出,潜心救人,很少关心江湖传闻,所以不知眼前此人正是大唐刺客中的大大“红人”,确实一袭猩红打扮,是挺红的,红破天了......还有便是他夫人怀胎即将临盆,为集福积财才收了这些银两,未想到此事正是孽缘上头。等那红面具甩出通缉令到他眼前之时,被绑到这米仓之时,他才心中连连叫苦。他的医馆已经被封了,衙门估计也已经将他的家人紧密监视了起来,他如果一步走错了,就会变成勾结逃犯的罪人,家中祖业留下的英名全会被他毁于一旦,他仰天长叹,又大笑起来,行医一生,上不愧对于天,下不愧对心,却是落了个这般下场。他是行医者,怎么能够保证救的人是坏是好?他深知好人不得而治会被世人所唾,坏人得其所治也会被世人所唾。医者,难者!
“唉!别叹气了,文药师,现在你只要两个选择,第一是治好我朋友,我放你回去;第二是接着叹气,我是听烦了,现在就结束你的忧愁!”面具之下藏着的寒光直逼眼前的药师。
却是失灵了,那药师站起来挺直了腰说:“你认我叹是畏死不成,哈哈哈!我是在叹我家医术绝我此代;叹我行医一生,落得此等下场。我不畏死,你动手吧!你这种人终究是会被朝廷所捕,斩首于市的,乌云从来只能遮住一时的太阳!我岂能苟且,治你同党?你倒是杀了我,落我个痛快,我死了可不辱我家英名,只是未见我出生的孩儿,我心不甘,但我所做所为可保我一家周全,免我妥协与你,连坐全家!来吧!你刀快,给我一个利落!”
“文药师倒是受人敬佩,可是你从不行走在这江湖之中,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乌云,哪里有太阳?我从小便无名无姓,深怕杀手寻上门来,哪里有太阳?我父母还是难逃一劫,我习得家中所传武功自保就是乌云吗?还是我杀贪官,宰污吏;开粮仓,振灾民。却被世人一直津津乐道我是无影在腥血里面的鬼,这算是太阳还是乌云?你救好人,不救坏人就是清高;我杀坏人,保护好人就是罪孽。这莫不是太不公平了些!”文仲斋听了这席话之后,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已经有大大的震撼.......多年以后,他还是会想起人生中最惊险的那一天,眼前人人所唾弃的罗刹,却是他往后却偏偏成了医人治病所坚持的信念。
“你还有一点小看我了,这是你的酬金,你治好了我朋友之后,由你亲自擒我出去,我已经逃了大半生,累了,不走了!你是个良医,现在躺在你面前的两位是两个好人,我是个坏人,但是我曾也在阴影之中,对你口中的太阳有过无限的向往,就让我来杀身成仁,成全我心中的太阳吧!”说罢无名用红布遮住了残缺的面具,用手封住了自己的穴位.....
两个时辰之后,文仲斋回到了医馆之中,监视他们的士兵已经全部撤去。夫人也已经诞下了一个健康女婴,来到塌前,正欲解释,夫人却将孩子轻轻递给了他:“一家子平平安安就好,取个名字吧!”
“我最后求你一个事情,我这一生到头来都没有一个姓名,能让我给你孩儿取个名吗?”无名遮上了双眼说道。
“好!请你赐名!”
“数家学派之中,说到侠义,非墨家为表不可,这'墨'字对你们文姓也是相得益彰,而如果为男孩的话,就再提个'山'字吧!望他在以后的一生之中忠于自己,岿然不动。如果为女孩的话,就提个'雨'字吧!正好受你们江南水乡的这一番滋养之后变得水灵了。”
文仲斋接过这一女婴,脱口而出“这孩子,就叫文墨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