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冬日小夜曲——终末的归途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这次例行【家族会议】就正式开始了!首先是第一个议题——关于陈段鸿参加【圣杯战争】即将归来的对策。”陈杜衡放下议案,拍了拍桌子座了下来,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平静地注视着沉默不语的众人,像是司空见惯似的清了清腔子,目光缓缓扫过神色异常丰富的陈琳缡,“有什么意见就说说吧!反正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叹一声。
陈琳缡用余光观察着心怀鬼胎的众人,试探性地看了看陈杜衡,手指在毛皮覆盖的椅面上摩擦着,“老办法?”他似乎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费力地挤出三个字后便不再知声,与邻座的陈芷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匆匆地把头低下,思索着尚未成熟的计划。
“前几次的行动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既然琳缡同志仍有如此想法的话,也并不排除这是最显而易见的方法,所以……你的具体方案是什么呢?”陈杜衡的嘴角微微上场,把一支笔精准地送到陈琳缡的面前,桌上由魔力构成的白板投身到半空中,“还是说……和之前一样,你有自己的算盘,不便透露吗?”她敲了敲桌,笑眯眯地看着他。
陈芷轻笑一声,拿过陈琳缡面前的笔在空中快速勾勒出周围的环境与防御设施,在中间的大道上用点了几下,把笑尖移到远方的公路,戏谑的环视一周,然而并没有人搭理她,“这群人不会连这种东西者看不懂吧!真是有点高估他们了,连这么致命的问题都看不出来吗?——第一阶段白花费了那么多的资金;第二阶段足足策划了一个月……”想到这陈芷摆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眼神在与会人员的身上久久的停留,希望有人可以回应她。
“好笑——想用这种极不靠谱的防御设施进行伏击吗?你这小姑娘,看样子也并不算拿出什么像样的人员来支持——我可不会上这个当!”陈逖飞快的瞥了陈芷一眼,心里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并不擅长讲话的他也就只能在心里面发表所有人都想说的话。
“大家提提意见吧!”陈杜衡手上的笔飞快旋转着,有意无意的指向死气沉沉的众人,皮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似祷告般在会议室里回荡着。
陈芷无奈的摇了遥头,只好接过话头自顾自的说道:“单打独斗是没有好结果的,【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大家不会不明白吧!”她的额头冒出冷汗,顺着眉毛向下缓缓流去,在这种几乎是毫无胜算的动员与人尽皆知的结局面前,但凡是个大脑清晰的人都不会支持,但很明显——!”
“所以——只要我们大家联合起来就一定可以打败陈段鸿吧!”陈逖依旧低着头,无意间追开陈芷投来的复杂的眼神,“反正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我的势力在家族中也并不占优势,还不如当个傻子,让他们多消耗点,正合我意。”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看向陈杜衡担忧的眼神。
陈杜衡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各位……怎么看呢?”她熟练地把皮球重新踢给他们,死一般的沉默却将皮球吞下永远地失去了回音。
陈杜衡耸了耸肩膀,指甲敲击着厚厚的议案,“所以说……这个方案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保底,【全军覆没】为上限的,可以说是鱼死网破的状举吗?”她的语气异常的平静,像是在叙述什么客观事实似的,空洞的眼神看得陈芷有些发怵。
“我想与其冒这么大的风险,倒不如……”陈幛抬眼看着陈琳缡,
闪烁的眼神中流露出不愿自己将其说完,却又希望别人知觉的复杂心情。
陈幛快速翻看着档案袋中的照片,踌踏片刻把档案袋就推到桌子中央,默不作声眼神,瞥向周遭同样蠢若木鸡的众人。
陈杜衡的嘴角微微扬起,挑了挑眉,食指与中指构成的小人一点点把档袋拖到面前发出清脆的摩擦声,她饶有兴趣地打开档案袋,把照片投在大屏幕上,一沓资料啪的一声甩在桌上,“【联姻】?新奇的想法,自己讲讲吧!”陈杜衡身子轻靠着椅背,左腿搭在右腿上,准备欣赏即将到来的表演。
一只小黑猫从陈幢的腿上跳起,慵懒地打了哈欠,尾巴轻抚着资料,三瓣嘴唇缓缓张开,“第一张是【吴家小姐】——吴胭,吴氏长女有机会继承她父亲的魔法刻印,长相一般,性格古怪,表现为【重度情感障碍】;第二张是【赵家小姐】——赵淙,赵氏小女儿,魔术天赋几乎为零,被其父排斥但天性顺从,懦弱,易于掌控;最后一张是【连家小姐】——连筱,传闻是族长的私生子,长相奇丑无比,体质特殊,有类似于催化剂的作用。”它跳到陈幛的肩膀上,似围巾般缠住他的脖子,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但……你觉得他会喜欢哪个呢?”陈杜衡座直了身子,向它招了招手,小黑猫在黑暗中穿梭着,兀地出现在她面前,“以陈段鸿的性格,似乎不太适合与人类相处呢!”她轻抚着它头顶的毛发,盯着大屏幕上的三张照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无所谓,反正是个人就行了!”小黑猫舔了舔陈杜衡的手指,身子似二维图形般在桌面上漂移着,经过每一个人的面前,“反正像他这样的人——本来也就找不到女朋友吧!能找一个就行了,要不然哪一天老死可就后继无人了哦!”它的声音似波纹般在空间中散开来逐渐消在角落中。
陈杜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给陈幛使了个眼色,但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头机械地上下起伏着。
大屏幕的画面切回战斗的部署,与会的几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目光首次聚集到结界外波动的魔力上,“那……除了诺诺外,就都自由发挥吧!反正……计划赶不上变化,你们——可真是一如继往得稳住发挥啊!”她把议案扔进垃圾捅中,手上诡异地出现另一份议案,发出微末的光线,“接下来是第二个议题,关于家族内部的开支与……”
“喂!Master,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莫德雷德拍了一下陈段鸿的靠背,震得他有些神志不清思绪从远处飞回观察了一下周围越发密集的赤红色的丝线,皱了皱眉头,“师傅,还有多久才到站啊!”乡间的马路上早己没有人类的气息,空荡荡的巴士中只有陈段鸿与莫德雷德二人的身影,司机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透过起雾的镜看了他们一眼,木讷地摇了摇头。
远处的山坡上三双眼睛透过【千里眼】观察着巴上的二人,“咦,不只一个人吗?”陈琳缡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努力辨别着陈段鸿后方的莫德雷德,“好像是个女的?”浑浊的双瞳中闪着疑惑不解。
“这小子不过参加了个【圣杯战争】,怎么带了个金发美女回来?他这种人竟然可以找到朋友?”陈芷的语气显的有些气愤,手中的石块被捏得粉碎,嘴角诡异地扬起,“还是说——陈段鸿拿【圣杯】许愿了个女朋友?”
“别凭嘴了,该动手了。”诺诺在远处轻声说道,一发穿甲弹从远处射出打爆巴士的后轮,车轱辘在地上划出条深浅不一的痕迹,道路两旁的草丛中冒着深绿色的液泡,散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司机的皮肤被黏稠的空气腐蚀,眼珠深深地凹陷下去,血水从嘴角消下,狂叫着向陈段鸿冲去。
陈段鸿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引力猛地收紧,将司机与巴士一起捏住,莫德雷德划开车门,两人快速跳下巴土,巴士瞬息间被揉成一团废铁抛到路边的沟壑里。
山坡的密林中发出嗖嗖的响声,强大的魔力束附着在无数的箭矢上铺天盖地的向二人飞来。
莫德雷德手中的剑泛出赤红色的光芒,用力向中挥去——“【显现吧,星光】!”半中绽开夺目的烟花,大地随之颤抖,岩石从山崖壁上脱落,伴着泥土向山下滚去,余波将半山腰的树木拦腰截断,留下孤独的树桩与血肉横飞的魔物们。
空间中兀的出现几道人影,以泰山压顶之势斩向二人,莫德雷德抬剑挡下一刀,担心地望向陈段鸿。
陈段鸿侧身躲过几道重叠的斩击,魔力在空中奏出一支激情的协奏曲,人影似流体般在空间中游弋着,虚虚实实的剑刃向两人夹逼着二人。
莫德雷德尽力挥剑抵挡着,却觉着这昏暗的天幕下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制着她的四肢,还有这似鬼魂般的刀法,看得她内心欲加的焦躁不安,且战且退地缩小了与陈段鸿之间的距离。
“无法尽全力战斗吗?”陈段鸿看着束手束脚的莫德雷德,挑了挑眉毛,伸手撕开砍至身前的人影用力踩在脚下。人影化作灰烬铺在泥泞的土路上,“也罢,【圣杯战争】已经辛苦你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魔力构成的大手从陈段鸿身后伸出,抓娃娃似的将疾行的黑影钳制住,黑影似老旧的纸张般一触及破,被魔手和吸入开始无尽的循环。
莫德雷德不服气的努了努嘴,剑法越发凌厉起来,横劈一刀将周遭的影子斩成两段,影子在泥地里快速扭动着,变成两个全新的个体重新向她袭去,“唔……现管好你自己!”莫德雷德歪头闪过突刺,一剑贯穿它的身体高高举起,剑柄泛出金色的光芒顺着创伤扩散开来,影子的身体逐渐崩环,瓦解——如土委地。金色的光芒与红色的光芒在空中织着,将丧尸般的影子逐一击,残破的影子们惨叫着退缩到幽深的灌从中,火焰在空间中实兀的出现,拦住它们的去路。陈段鸿拎起一只残破的影子,在空中用力晃了几下,“说说吧!,这次又是谁呢?无所谓了!”他随手将它扔进火堆中,不屑的笑了笑。
远处的山坡上传来刺耳的竖笛声,几发魔力弹裹携着强大的气流与寒气划过天空,似发疯的西班牙斗牛般冲向陈段鸿,空间被大手挤压着发出扼腕的叹息,“他们似乎以为我是一个人回来呢——毕竟有客人的情况下应当会文明一些才是……抱歉啊,莫德雷德,明明颠簸了这么久才来到这里。”陈段鸿身后的大手瞬间萎缩,周身的引力似响尾蛇般肆意跃动着,赤红色的丝线腾空而起似一棵参天大树在空间里展开。枝头轻触魔力弹的瞬间,将其幻化成几颗透明的魔力至点在二人面前浮动着,莫德雷德会意的用剑锋快速划开引力层在剑身的光芒下连刺数剑,将其击回【引力树】内。
魔力顺着引力的经络向上延伸,枝干渐收缩,轻轻颤动一下,将几发力魔力弹从顶端射出,沿着原来的路径向山坡飞去。
“怎么会,这是?”诺诺的身体为之一震,将陈芷与陈琳缡吞入体内,拼命的向黑暗中逃去,身后的树丛被魔力弹击成碎片,无数的剑气从天而降,将山坡划得面全非,巨大的坑洞上方出现最后一道剑气切开诺诺的尾巴向下猛击,碎石飞溅在空间里,山丘轰然被削去一大半。
烟尘中钻出血迹斑斑的三人,无力的张了张嘴,疲惫不堪的向远处爬去。
车轮的滚动声由远及近的传入陈段鸿耳中,莫德雷德挑了挑眉收剑入鞘,看看从火海中冲出马车,冷笑一声。
陈段鸿倒是一反常态的平静的向马车走去,手掌猛的下压将烈焰熄灭,挥挥手将黑烟驱散,自故自地拉下驾车的人,拍了马头,温柔地揉着它的鬃毛,回头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驾车人,嘴角微微上扬,“怎么?有什么意见吗?我不喜欢别人座在我前面。”
“没,没有,只是……大管家让我来接你们,假如这样的话我实在不好交代啊!”他站起身来,脸色有些难看,胆怯的向陈段鸿走去,马车的前杆砰的一声的砸进地里,两匹受惊的马向前跑去,莫德雷德一把抓住疆绳,翻身上马,手指轻轻一点就将其驯服。
陈段鸿冷笑一声,骑着马走到莫德雷德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驾车人,“不好交代?那是你的事情,和我——并没有关系。”他挥鞭向前赶去,身后的莫德雷德夹了夹马肚紧跟着陈段鸿向森林深处疾驰而去。
“陈段鸿……”莫德雷德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陈段鸿,将目光投向曲折回转的小径。
“你在疑惑这个吗?”陈段鸿按了按太阳穴,跨下的马急促的马蹄声逐渐舒缓起来,“【对得到了的东西不屑一顾,这样的想法会令人变得愚蠢】你明白的吧,莫德雷德!拥有是要负起责任的,不论它是否值得。”他仰头看向若隐若现的城堡,将肺腑中的气体缓缓吐出化作一团热气消失在空中。
“Master……”
“我尽量让自己接受其中的过程,但你不必如此……我会做必要的取舍,所以……请交给我来解决吧,莫德……雷德。”马蹄击起的尘土快速的落下,二人走过的路径上似乎埋藏着什么。
两匹骏马在高大的城墙前停下,打着响亮的鼻音,大门缓缓打开人群从中涌出,站成两列欢迎着二人的到来,“欢迎,欢迎陈段鸿先生,【圣杯战争】可还顺利?”陈杜衡满脸堆笑的迎上前来,在一旁恭敬的等待着陈段鸿的指示。
陈段鸿翻身下马,无声地点了点头,看着陈杜衡身后的仪仗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最近……有发生什么事事情吗?”他扬了扬下巴,带着莫德雷德向城堡内走去,马在他们身后发出烦躁的嘶鸣声。
“这位是……?”陈杜衡欲言又止的打量着莫德雷德,心里的算盘被砸的稀烂,“是家主的好友吗?”陈段鸿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像是实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瞥了一眼莫德雷德,盯住陈杜衡有些迷离的双眼。
“她叫莫德雷德,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唔……”莫德雷德与陈芷皆是不自然的看向陈段鸿,静谧的三人空间中弥漫起一种奇怪的气氛。
“突,突然说这种话……”莫德雷德撇过头去,余光中却是闪动着异样的光辉。
陈芷点了点头,打量着莫德雷德轻咬着嘴唇,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陈段鸿凌厉的目光制止。
“还有什么事吗?”陈段鸿自顾自的向议事厅走去,留下逐渐远去的背影。
“莫德雷德?是个好听的名空,不过——”陈芷和善的笑着,揉了揉太阳穴,领着莫德雷德沿着花园的小径漫步着,九月的英格兰的空气中略带寒意,凉风穿过芬芳的花丛带来微末的香气沁人心脾,“对于陈段鸿来说很重要的人吗?真是有够好笑的。”她喃喃自语到,看着陶醉于花草树木的莫德雷德,无奈的摇了摇头。
“嗯,你说什么?”莫德雷德转过身未,好奇地盯着脸色霎白的陈芷,似乎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略带疑惑的回过头去,眺望着一望无限的灌从心中不由的映出那片广阔的草原来,脚步逐渐放缓,在鹅卵上摩擦起细腻的尘土,“陈段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呢喃着,望向墙头叽叽喳喳的喜鹊,脸色凝重起来。
陈芷轻快的步伐赶上停滞在栏杆边的莫德雷德,她拍了拍莫德雷德的肩膀,声音如棉花般轻轻落在莫德雷德的耳窝中,“莫德雷德小姐?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家主……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陈芷不死心的问道,凝望着莫德雷德的侧脸,脑中的思绪被她自带的压迫感打断,交织的第六感被横空杀出的气息冲乱,周身直立的寒毛与秋意渐浓的西风奏响这奇妙的乐章。
莫德雷德停下脚步,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无意间瞥到陈芷脸上微妙的表情,一抹腮红在皮肤上跃动着,牙齿轻擦着嘴唇,眼神投向花园中心的亭子,“嗯……朋友吧,大概……是这样子。”她向亭子走去,指尖轻抚着嫩绿的幼芽在空中轻轻抖动着。
“只是朋友吗?”陈芷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她本以为可以从她的嘴里套出点什么,但……她刚刚似乎并没有在撒谎,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她摇了摇头,两三步赶上莫德雷德,“可是……他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换句话说——你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性。”陈芷指示仆人们将花茶彻好,招呼着莫德雷德坐下。
“第,第一个?!”莫德雷德在陈芷对面座下,回味着这句话的意思。尽管思绪被理性压制着不去考虑那其中更深层的涵意,但脑中横冲直撞的神经信息还是快速将结果映到她的脑子里,她抬头盯着亭子里的图案,若有所思,“也许……我比较特殊?”莫德雷德心猛的咯噔一下,热量涌上脸颊,将其烤得殷红。
“不过……话说回来,陈段鸿先生……到底经历了什么呢?”莫德雷德品了口茶,将心中的火暂时压住,直勾勾地看着有些惊讶的陈芷,发丝在微风的吹抚下,衬托着她迷人的侧脸。
“他,没有和你讲过吗?”陈芷的手在桌板上摩擦着,吹去上面新落的灰尘,“不过……也很正常。你想知道什么呢?”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将身边的仆人驱散,凝视着正襟危坐的莫德雷德。
“过去,现在和将来我都想知道。”莫德雷德放下茶杯,微微扬起的下巴透出凌人的傲气,使人不自觉的代入到一种君臣关系里去。陈芷的眼皮下垂,右眼皮剧烈跳动着。
“那……还得从他爷爷讲起。”陈芷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莫德雷德,“那个时候,【陈瑓】也就是上一代家主,对家族秘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将其发展到了……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他老来得子取名为【陈鲪】也就是陈段鸿先生的父亲,唉……本来是一个练习魔术的好苗子,对魔力的感知也异于常人,可是后来……后来……”陈芷捏了捏鼻梁,眼神犀利起来,目光向被白云遮蔽的太阳看去,“他变成了家族的罪人,先是为了魔术研究的突破而出卖家族机密,整天神志不清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的贴身仆人说他发疯前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有点类似于族谱里记载的失传已久的家族秘术,用【陈鮶】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我看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宇宙的奥义,不容忽视,无法改变,逃离不开,他就在那里】,此后他就彻底的放弃了对【引力】魔术的研究,像是在可以逃避着什么,再后来他与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巫女生下了一个孩子——【陈段鸿】,据说巫女在生下陈段鸿后就被他杀掉了,他只负责把孩子带回来,自己就成天泡在花园的一角——【死亡角】。”莫德雷德顺着陈芷指的方向看去,竹林的深处……乱石嶙峋……不合时宜的迎春花在夹缝中绽出鹅黄色的花蕊。
莫德雷德点了点头,回想起那一晚的情景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凝望着幽深的小径,“【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呢?”她按住腰间的剑鞘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这样啊!”莫德雷德将杯中的花茶泼到花坛中,茶水顺着干燥的泥土向边缘流去。
“嗯?”陈芷并不理解莫德雷德的话,冥冥中感觉眼前的人似乎与陈段鸿有异曲之妙,“难道……是错觉吗?”她用力按了按太阳穴,长舒一口气。
“那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莫德雷德似乎猜到了什么,又不自觉得皱了皱眉头,“陈段鸿先生是怎么成为一家之主的呢?”她回忆着与陈段鸿相遇时的场景感到有些诧异。
“除去出生的那一瞬间与杀死他的那一刹那外,他似乎并没有认真的审视过他的父亲,长老们可是一直在努力帮助他从儿时的阴影中走出来,只可惜……他似乎是那种明明感觉到【它】的存在,却不愿意承认它存在的人。不过在陈杜衡等人的谆谆教导下,陈段鸿最终还是恢复了正常,虽然仍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也就是如今的陈段鸿家主了!”陈芷从空间中掏出一本笔记,快速翻看着,在一页鲜红的间隔纸上停下,眼珠快速转动着,手指轻戳着书页,“这是仆人记下的,值得注意的是——她反复强调【陈段鸿】似乎不害怕任何东西,连他父亲的禁忌之地也是出入自如,这样现象就跟失去痛觉的人一样。他继承了【陈鮶】的勇猛,书房上有一句【陈鮶】命人刻下的亚历山大的名言——【果敢无战不胜,刚毅无征不服】,这与陈段鸿很相似,但又带了他父亲特有的黑暗气质,能和他相处的这么好的人真的是千年难遇啊!”她羡慕的抬起头,对上莫德雷德复杂的眼神。
莫德雷德站起身来,俯视着笑容满面的陈芷,轻笑一声,指向闪着清光的石堆,“有一句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追求的东西……就在那里。你——不打算一探究竟吗?”莫德雷德拍了拍她的肩膀,坚定的望向前方。
陈芷慌张的摆了摆手,口齿不清不说到,“万万不可啊!之前进去的人,除了陈段鸿以外……全部都疯掉,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变得非常害怕做事情连走路都解躲闪闪的,最严重的人连最基本的呼吸都不能维持……”
莫德雷德不耐烦地跺了跺脚,斜视着战战兢兢的陈芷,冷笑一声,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呵!胆小鼠辈,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自然是会疯掉。”
莫德雷德一脚踏破竹林外围的石阶沿着长满青苔的小径向深处走去,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而莫德雷德却感觉像是在跑马拉松一般缓慢的向前移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次声波震荡着她的脑子,她一步抢入扶着乱石堆缓缓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