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那年真18

第1节 那年真18

每个人都是一部史诗,只不过缺少人生的荷马。

23年9月的一个有风的傍晚,夏天的余热还未消散,虽然是晚上,但仍然有消散不去的热意。

张小娜把喝完的奶茶瓶子拍在我的头上,对我说:阿梁啊,跟我讲讲你的以前吧,尤其是大学那几年。

我白了她一眼后换上了那副无辜的面孔,把奶茶瓶子拿下来,做出大学时舍友教我的投篮姿势,把奶茶瓶子丢尽了垃圾桶。

“我的大学平凡的就像沉积岩,没发生变质也没发生什么大的反应。”我耸耸肩,试图转移话题。

但她可不会轻易被糊弄,她要是能这么被糊弄,那她就不是张小娜。

她白了我一眼,酸溜溜说:“少骗我,为什么你的动态下面那么多人喊你学长,而且女生很多呢?再说了,沉积岩的反应和原料也多着呢。快,老实交代.”

我一直对“娜”这个字有很好的印象,我总感觉带“娜”字的女生都很漂亮,而且是那种温柔又知书达理型的——这也是我在研究生新生群里加她的时候的原因之一。

后来一次无意间谈到这个,她听完我一本正经的表达之后笑的前仰后合:“是吗哈哈哈哈哈哈(n声哈),那我可能是个特例”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暴露”出这么“豪爽”的一面,在我面前装的还很淑女,后来熟了之后才发现。

她还真没骗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呢,好像怎么说都避开不了高考,毕竟这是人生中的大事—你可能不结婚,但现在的年轻人基本都经历了高考。

在大一在一起尬聊和互相认识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谈论起自己的高中,高考,讲到自己当年高中如何叱差风云,高考如何拿捏数学大题的英姿。

大有“老子当年在学校在考场怎么怎么样,然后哪科或者哪个环节出了意外,不小心来到了这垃圾大学”的遗憾,在收获围观众人的惋惜之后便颇为得意。

倒像是隔壁槽的猪跟你讲当年在天庭如何统帅十万水军跟玉帝称兄道弟然后不小心来到这猪场的感觉。

我的高中是我们县城的骄傲,以每年能出清华北大以及基本百分百的本科率出名—这对于一个贫困县来说真的很不容易,毕竟山里孩子格局有限。

拿我来说,小时候觉得县城真好,真大,真“现代化”,不怕各位笑话,初中的梦想就是考上高中,然后以后能生活在县城。后来我姐带我去了趟BJ,从BJ南站出来的时候,给我的震撼不亚于刘姥姥进大观园。

我觉得岂止,感觉像刘姥姥进赛博坦。

然后从BJ南站回我们县城的时候-我们县的火车站真像个厕所,小,寒酸,只有两间屋子,而且还是黄色的,毕竟这个不到二十万人的小城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要上车。

回去的路上我反思:李成梁啊李成梁,你可不能一辈子窝在这小地方啊。

世界太大了,你得出去看看,不然老了躺养老院里,连跟隔壁老太太吹牛的资本都没有——我总不能说我一辈子都在这小县城里混吃等死然后躺到了这养老院里吧,那太丢人了。

奔着这个心态我开始慢慢拾起丢掉的课本,那时候大概是高二的样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好好学习的,虽然只努力了一年半,但是好歹也是来到了我们大学,也是有了些吹牛的资本。

都怪我姐,她要是初中就带我开开眼我不就早努力了?

高中我们宿舍的保留节目就是晚上唠嗑,

请别以为像那种大爷大妈聚一堆瓜子可乐指点江山,实际上是一件极具耐心和风险的事宜。

首先时机的把握住,得等到十一点之后,记纪律的老师走了之后,趁着夜深人静,方可大大减少被抓住的机会,不然就等着第二天早上班主任的雷霆咆哮吧

吃的东西也有讲究,零食需要那种在进食过程中不能发出较大声音和异味的,记纪律的老师耳鼻有着堪比警犬般的专业,果汁面包酸奶等为佳。

还有需要警戒的,这个相当有必要,这一重任一般会委托给靠门的同学,这一点相当之重要,毕竟我们学校纪律极严格,被逮住可没有好果子吃。

也不知道会从哪里开始说起,但是很快就能打开话匣子,毕竟苦闷的高中,每天除了做作业上课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其他娱乐。

就这样每晚的唠嗑成了我们的一个大活动,隔三差五舍友轮着买个柚子,大家分着吃,因为声音小,皮还能赛鞋子里祛味,柚子成了我们男生宿舍的流行之物,基本每个宿舍的鞋子里都塞着柚子皮祛味。

“知道吗梁,等考完英语,把笔帽盖紧笔杆子里的时候,那一刻就像一个武士完成了战斗,封刀一样,武士收刀”我对面的上铺兄弟老驴把一瓣柚子放进嘴里,喃喃自语道。

宿舍的应该都听见了,我们准备去考英语的路上,还互相打气说,这是最后一把“收刀之战”。等考完,咱就把刀丢垃圾桶里,这辈子不想碰了。

那时候正是二轮提高的时候,各科的漏洞还有做不完的卷子让我们疲于奔命,每个人都在畅想着考完的日子,连我们班主任也在上班会课给我们疯狂打气:

“徒弟们熬过这四个月,考完了你们就解放了,到时候你们能好好地打游戏和休息”老师也很疲惫,我们也很疲惫,迫切需要一点精神注入剂,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相信各位的高中老师应该都跟大家说过差不多的话(虽然这话并不太对)。

最后几个月看起来遥遥无期,支撑我们的朴素动力只有一个-考完高考,赢得解放,我们像未解放区的人民一样渴望着解放,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最后的几个月是很快的,低着头疯狂刷卷子的时候脑子是不会有什么天数概念的。

因为两个小时一套卷子是真的做不完,再想别的更做不完了。

考试那几天我们宿舍普遍是轻松的,跟别的宿舍不同,我们宿舍八个人,虽然成绩不是几个宿舍最好的,但是心态和氛围绝对是最好的。

考完试班主任严厉禁止我们对答案,这实在是多想了,我们宿舍平时作业都恨不得不做,竟然还想让我们在考试间隙想考试的事。我们本着考试前一定要放松的思想觉悟,在中间休息时睡的呼呼作响。

鼾声的美妙使我们班主任在窗户外面看到都不禁一笑,转身去了去了别的宿舍,没来打搅我们。

最后考的也就还行,只是曾经课堂上跟化学老师说死都不会学化学的宿舍长穿起了白大褂,成了一名化学生;老驴去了三亚,用他的话来说叫做享受前十年受的累,剩下的几个基本都在省内,学了各种各样的学科。

后来慢慢发现时间真是厉害,什么东西随着时间,都会改变。

能抗衡时间而初心不变的,叫圣人;理想不变的,是伟人;一切都会变化的,是常人;什么都不变的,那他妈不是人。

查到的分数其实是很尴尬的,刚过一本线没多少分,很难报上一本的大学,在试探性的查了几个大学的历年分数后,我和我姐和姐夫确定了目标:出省,去好点的二本找最好的专业。

在他俩的强烈要求下,我还专门跑去了天津他俩住的地方(别问为什么不是房子,没钱),他俩跟我商量了好久以及各种查资料来确定学校。

当时我还觉得不用这么严肃,现在感觉很是感激。所以我说,人就是一次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的过程。

当时我对土木这个专业很感兴趣(现在想想真是后怕...),但是我姐问了同学之后便否定了这个选项,说让我有个完整的生活,土木得经常加班不归家。

结果到最后被地质给录取了...我吐槽说土木是徭役,结果我这直接改成流放。

在报考的时候他俩展现了身为高级知识分子该有的严谨,细细的做了表格,以及判断分数线上涨情况,判断录取概率,以及是否服从调剂等情况,每天在电脑上忙个不停。

我呢?我所要做的从参考书上挑选差不多的学校,然后画出想上的专业,非常舒适,仿佛被围绕旋转的太阳一样。

也许有人问既然这么严谨,为什么你反而被这所大学的天坑地质专业给录取了?

说起来这还是个悲伤的故事,报志愿有个环节叫补录-就是某些大学的部分专业没有招满,又放出一些名额来,这是背景。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傍晚,我吃完饭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看我姐和我姐夫在查资料,一个查专业情况,一个汇总分数线,忙的飞起。

而他们的好弟弟-最应该找资料的我躺在沙发上发呆。

我姐说:“愣着干嘛,不是有个补录吗,报一下去。”我还是不想动,而且补录的那些学校分数线也很高,按照去年的情况,都比我考的分数高,但我还是被迫起来随手填了一下补录-其中好像就有某学校的地质专业。

一周过后吧,我和我姐他们填报了自以为完美的十所大学,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好学校,也都是王牌专业,而且城市也很好,记得很清楚,有成都学院(第二年就改成成都大学了...),浙江海洋大学,西北民族大学等,但是可惜的是都没用上。

查录取情况的时候是很磨人的,那时候我就不自觉的半小时查一下录取情况,考号背的贼溜,查询过程不超过十秒钟,但还是没有录取情况,那时候我还是比较宽心的,我相信我们三个这智慧的结晶,不会出意外的。

在决定我命运的深夜,我姐刷着牙,随手一查,然后猛然回头看着我,嘴里激动万分的喊我:“脏小!(我们家一直叫我叫到大的小名...)”然后顺手就把手机给我,我赫然看到了我被地质大学给录取了,内心十分激动,好歹是个一本。

就那种,已经做好二本的打算了,突然被一本给录取了,然后傻笑了几分钟(丢人),就给爸妈打电话,爸妈接到电话却很是淡定,毕竟被手机吵醒也很难激动起来。

说实话被录取后还是很激动的,跟发小舍友们说了一下,他们也表示了祝贺(应该是真心的),然后跟班主任说了一下,班主任十分高兴,连连夸我,说果然没让他失望。

不过后来听说,我们高中的规矩是,奥赛班教出一个名校的奖励三百块到五百块不等,普通版一个一本三百到五百不等,我想班主任的激动毕竟可以解释了,一本录取都结束了,谁知道又有三百块到手了呢?

调侃归调侃,我们高中班主任绝对算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班主任。

对了忘了说一下,我很感谢我们高中的老师还有校长们,虽然在学校他们很严厉,非常严格,一直给你留作业,检查纪律,脸上永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我还是很感激他们,毕竟他们真的是想让你考高点。

这是作为老师的职业理想,也是自己的追求吧。

从天津回来的我有一种凯旋的意味,毕竟在那个小村子里,在我的淳朴的长辈眼里,世界上除了清华北大,剩下的大学都差不多。

毕竟985211啥的也就那几个,剩下的大学都差不多。长辈们打来电话问候,我妈先是客气客气,然后说:“害,没啥,也就是本省的一本”,诸位勿笑,在一个淳朴的农村妇女眼中,自己的儿子考上的,那就是最好的学校。

别人孩子考得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儿子。

其实我还是比较汗颜的,我妈那边的亲戚中,三姨和大舅家的两位表哥考的都极好,都是985,但我爸这边就比较逊色了,六七个伯伯,十来个堂哥,就我一个上学的。

然后现在也就我一个没结婚的。这也成了过年酒桌上逃不开的话题。

然后剩下的日子就是名正言顺的摆烂,每天拿着新手机打游戏到昏天黑地,加各种新生群,跟群友们讨论自己的高中,跟学长学姐问东问西,企图了解大学的一切,甚至包括考研和未来就业。也是在这个群里,我认识了大学的第一个哥们阿岩和第一位学姐。

阿岩来自衡水,这是一个提起名字就能让考生们肃然起敬的地方。大部分人说起衡水,似乎怎么也绕不开衡水中学,他们大部分会很无奈的表示:我不是衡中的,我要是衡中的也不会来这儿了。阿岩跟我说他们衡水还有衡水老白干和衡水鸭蛋,可是对于大部分被高中老师提起过的高中,我们可以不吃衡水的鸭蛋,不喝老白干,但是永远会记得衡水中学和衡水模式。

那个学姐则是给我上了一课,我逐渐开始认清高中和大学的差异,那真的不是一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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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不大也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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