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声再次把维德斯吵醒,他懊恼地坐起来,抬头望着桥外面的天空,可惜此刻空中暗沉无比,他根本没法以此来确定现在的时间。
他回过头来,看向桥洞深处,想去那儿问问现在几点,可是心里却觉得有些犹豫。昨晚点燃的碳火已经灭掉了,现在那里就跟下水道一样漆黑,维德斯不确定那里头现在还有没有人在。
维德斯最终还是冒着雨跑了出去,他可不想饿着肚子留在这里,也不想深入桥洞深处。他知道这里是纳克森河的最下游,假如他朝着深处行走,那么就会到达重力排水管那儿,最后摔进纳克森河边上的沼泽地里面。
他一路跑到草丛那儿,将自己的宝贝,一辆没有小孩座位的手推车拉出来,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件破烂雨衣,披在自己身上。
“今天的目标是落叶镇北边,整个落叶镇里人烟最稀少的区域,那里只有我才会去,行动吧,小伙儿,在雨中奔跑!”他吹起了口哨,唱起曲儿,双手用力推着车子,像小孩儿一样往前跑。
现在的街道一片冷清,所有人都还没有醒来,他们都龟缩在被子里面,无意识地聆听着屋外动人的雨声,等待苏醒。
因此,落叶镇街道就是维德斯的天下。没有人与他争夺这一切,他也不用顾及其他的拾荒者,或者是那些潜伏在小镇角落里的野兽。
维德斯坚信这座小镇里隐藏着某些具有一定智慧的野兽,这些野兽平常的时候都不会出现,只会等到夜里最冷的时候或者是冬天才会出来觅食。
当他昨晚听到爱德华讲述芭芭拉和布鲁斯的故事时,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小时候听说过的某个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冬天发生的事情,一位落叶镇的猎人打算在清晨上山打猎,当时是暴风雪来临的前三天,这里开始下起了小雪,气温虽然有些低,但还不至于冻麻那位猎人的手。
当时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助手,这位助手来自其他小镇,但因为与这位猎人签订了合约,必须听从他的命令才能得到收获,所以两人一大早就上山了。
可能是因为幸运,他们在山脚下就猎到了一些野味,这足以让他熬过整个冬天,本来应该收手的猎人却因为心中的贪婪而继续前进。
在前进的路上,他们见到了一只奇怪的野兽,那东西全身披着雪白皮毛,体型与人相近,速度奇快,不过似乎很怕人。
为了得到那身白色皮毛,两人开始追捕那只白色野兽。在途中,他们还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是猎人装扮,但他的武器比较简陋,只有简易制作的弓箭以及一套白色的毛皮大衣。
在遇到这位白衣猎手的时候,猎人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认为这个男人当年一定也抓到过那种野兽,得到过一套白色毛皮。
为了得到这套毛皮,猎人假装与白色猎手继续前进,但是在暗中,他又与自己的助手商量,如何将白色猎手制服,然后夺走那身白色毛皮制成的外套。
可是在前进的过程中,他们渐渐发现,那个白色猎手的武艺和技艺都要比他们强出不少,想一下子制服他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而他们一旦失败,就有可能会被对方反杀。
猎人没法子,就只能换了个计划,他假装方便,在附近抓了一条毒蛇,得到毒蛇的毒液之后,猎人回到营地,将计划吩咐给自己的助手知道,并在当晚将毒液抹在白色猎手的碗里。
可他们没有想到,白色猎手在喝下第一碗汤的时候突然刮起狂风,
随后大雪纷飞,到处一片雪白,火堆瞬间被吹灭,黑暗在倏忽之间吞噬了整座山。
风暴肆虐了三天三夜,那一阵子,山上的生物无一幸免,落叶镇/警/探只在山上找到大量生物的遗骸,它们都因为体温过低而亡,只有两具尸体的身上有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这个诡异的故事是怎么流传下来的,维德斯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这里每一代的人都会听过这个故事,并引以为戒。
“记住两件事,维德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维德斯自言自语着,他回想起祖父在讲完故事之后总是要说这两句话。
而这也是他退役成为流浪汉后一直谨记在心里的话。
不知不觉中维德斯来到了原来自己家的院子外,他抬头看着那栋破败的屋子,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想念,脚下也不禁踏入草坪里。
一阵风突然刮过,卷起草里的树叶,将其裹向院子右边那颗早已枯萎的桉树。维德斯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却在转脸的瞬间看到窗子后有张惨白的脸。
他吓了一跳,心脏快速跳动着,但随即他又觉得这可能是哪个流浪汉私自住进他的家,瞬间火冒三丈,直接放开手推车往门口走去。
他很快来到门前,伸手正准备推开门,可是还没触碰到门把手就听到后面响起一声喊叫。
“嘿,你在这儿干什么?”那声音过后是一声警报声。
“进来,维德斯……”屋子里也有个声音,只不过里面的声音比较细碎,而且很小声。
“我问你呢!”后面的声音开始不耐烦了,维德斯的手一直停在门把手前,不知道自己该抓下去还是应该回头。
“你是想非法闯入吗?小心挨揍!”那人的声音继续接近中,他捋起袖子,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根警棍,但维德斯却在这时候转过身来。
“抱歉,警官,我以前住在这儿,刚刚路过这里,回想起当年,所以想进去看一看。”维德斯头上满是冷汗,他想擦掉头上的汗水,但是屋子里的呼唤声令他无法进行下一个动作。
“你住在这儿?”那位警官注视着维德斯的脸好一会,随后脸上露出笑容,说,“啊哈!我记得你,维德斯,以前我也是你的粉丝,不过,很抱歉,我不能因此而让你进去,当然,我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我明白。”维德斯自觉走下一步台阶,他从警官身边走过,朝着自己的手推车走去。
“嘿,维德斯!”在维德斯即将走出院子门口的时候,警官又喊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维德斯停了下来,脸朝着地面,心里觉得又懊悔又忐忑不安。
“小心点,它们就快回来了。”
那位警官的声音忽然变得轻盈无比,就像是在维德斯耳边说出这句话来,而且话中意思耐人寻味,可维德斯却在那一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回过头看向那位警官,可一回头却看到警官身后的门正在打开。
五根巨大手指从门后探出,手指上布满黑色如同硬刺般的毛发,就像豪猪身上的刺一样。那五根手指轻轻捏住木门,尖锐的指甲抵住门面,轻轻刮擦,一圈弹珠大小的红色光晕在木门缝隙间闪烁。
维德斯忍不住全身颤抖,他想警告那位警官,但是身体完全动不了,嘴里也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话来。
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慢慢被那只巨大的手掌推开,一团暗影以瞬间之势从抓住那位警官,一下子拉进屋子里,跟着那扇门猛地关上。
“呃!”维德斯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所见只有一片朦胧。
雨还在下着,不远处是他熟悉的橡胶圈和篝火桶,还有那厚重的灰色桥墩和桥身上混乱的涂鸦。
他回过头看向桥洞深处,里面已不像梦里那样黑暗,虽然也没有亮堂到足以让他看清桥洞中的一切,但也能够看到老皮尔的旧睡垫和一地的易拉罐。
可让维德斯觉得恐惧的是,除了那些属于老皮尔的私人物品之外,地上还有一道漆黑湿润的痕迹,就好像有人在那儿洒了墨一样。
而这些墨以扭曲的路线从地面去到壁上,又到桥身下方的墙壁,之后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甩在地上,然后一路拖进桥洞深处。
桥洞里一片空寂,而外面却只有闷闷的雨声,没有别的人在,其他的桥下住客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维德斯心里不禁颤动起来,他感觉桥洞里和桥洞外面都弥漫着一股危险又恐怖的气息,随时要将他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