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午夜总是悄无声息的到来,没等人们过好今天便不请自来,把再回不去的美好切割、摸盐、悬于房梁,等新的挫折失败接踵而至时再来品尝,那时候的记忆馥郁芬芳。这场关于昨日的葬礼上高朋满座,不免让人有所体悟,童老二觉得青春期突然结束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年轻,一来是因为父亲健在,二来身边的兄弟从未有所改变或是长进,自出生到现在都一个样,现在父亲死了,小弟竟把嫉妒挂在脸上顾不及掩饰了,这嫉妒下面盖着的更深层次的感情童老二不敢想,虽然只是三两分钟的功夫,他一直不舍得看穿自己的小弟是个什么东西,就像不愿意打破大哥的宁静,大哥此刻想必在做孝子必备的功课,面对离世的至亲嚎啕大哭吧,除了超市大哥离婚后就没第二件事需要费心了,他可以纵情放声大哭把眼泪从眼窝、鼻孔、口腔、毛孔里喷射出来,满足他一直以来的形象和大家的期望,回忆一下大哥对他讲出那句“就照别人想的活。”似乎也是类似的情景,也是个夜里,那一次死的是母亲,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嫁给供她衣食无忧的父亲后又找许多借口出去打工,悄无声息的离开又回来,真自由啊,一年里她离开家的理由很多回来的理由却只有统一的一个,钱,她花销多到有人传言她养了个癌症晚期的小白脸传言那小白脸狂嫖滥赌债台高筑,直到她死都过得雍容华贵,她一定知道父亲的许多秘密,就像了解父亲的每根神经血管,父亲只向强者低头,仅有的那一次精明能干又守财吝啬的父亲向前来讨债的人低头了,那时候集全家之力买了一块巨大的地皮,大到苦心经营数十年有令人艳羡的资本的童家,刚好无法承担的程度,大哥借了高利贷,债主找上门来,父亲换下平常用的趾高气昂、无精打采的语气、神态,还没开口,那人怎么说的来着?父亲低头、鞠躬、下跪、抱住那人的大腿,把他摔到地板上,用水果刀没铺塑料布就把人给杀了,收拾的时候后悔极了。父亲说了一句意思是“情绪也是敌人”的话但措辞更脏,想不起来了,童老二没见过父亲因为掩盖杀意之外的原因低头,他心里很乱,视线陀螺一样在眼前的景象里不停的转,碰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火花四溅,这野火,烧的心焦,还不停。
看着想讨好自己的人上去抢那孩子手上的钢笔童老二浮想联翩,这支笔本该如倾盆的冰水一样浇熄野火,但同和父亲的练习不同,之前父亲要求他此刻出现的情绪没出现,死亡会改变许多东西,这是一扇单开门只能朝里开,虽说父亲找到了绕回人间的小路,但如果童老二选择不帮他呢?父亲有没有做第三手准备?那支笔闪着熠熠金光,冲上去夺笔的人手肘、膝盖、天灵盖聚到一起身体反弓四肢直树,整个如酒吧高凳子,应该是那两个半大小子搞的鬼,那些抛弃了老村的“虎民”的崽子为了新村又回来了,这次不一样,这次童老二来解决问题他决心比父亲更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