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上眉梢楚婷出嫁 难销愁绪郑启娶亲

第30章 喜上眉梢楚婷出嫁 难销愁绪郑启娶亲

第二天,郑启醒酒的时候,听说陈孟给他提亲了,整个人都是蒙的。

“为什么啊?”他非要去找陈孟理论。

“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宋庆一个劲翻白眼。

“不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啊?我还没玩够呢!”

“这婚你不结?”

“我不。”

但等到晚上,陈孟带着楚婷来见郑启的时候,郑启就没有这么硬气了。

俩人在一座廊桥上见面,楚婷微微扭头,面带桃花,郑启更是不敢看她,浑身上下突出一个尴尬。

“公子。”半晌,楚婷先开口了。

“欸。”郑启姗姗地答应。

“那天,我与公子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公子如此记挂奴家,竟然带了如此厚礼,还劳烦少盟主亲自提亲,真是给了奴家天大的面子了。”

“应该的,应该的。”郑启现在就是个傻子。

“可是,奴家还听说,公子反悔了。”楚婷柳眉微蹙,微微抬眼,一双秋水眸子幽幽地看向郑启,郑启登时也不管几魂几魄,能飞的都飞干净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舍得呢?”说着郑启就要去抓楚婷的手。楚婷一下子把手抽回来。

“奴家还听说,公子没有玩够。”

“没有!没有!小姐听错了。听错了。”

“公子若是不满意这门亲事,那便退掉好了。反正,少盟主说话也方便,别因为妾身,耽误了公子的大好前程。”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公子若执意娶奴家,那奴家也甘心嫁给公子。只是,若是公子娶了奴家,还想着外面什么阿红阿绿的,夜不归宿,那你便趁早把奴家修了好了!奴家受不了那种夜夜空房的日子。”

“不!不会!不可能!我发誓,我郑启发誓,我此生只爱楚婷姑娘一个人。楚婷姑娘说什么我做什么,不说什么我就不做什么。”

“此话当真?”

“当真!”

“那,陪我,散步去。”

郑启小心的挽着楚婷的手,幽幽地走了。

陈孟看着藏在一旁的宋庆。宋庆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别笑,别笑。”陈孟也笑得直不起腰来。“你笑什么?”

“他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正事。日子定的怎么样了?”

“秦姐姐还在堂上吃酒呢,日子不是他们定吗?哎?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

“我这不,送药来给郑启治心病吗。”

“这个老郑啊。哎。真的,这种人,平日里说啥都不可信。早晨还一口一个不娶不娶,你看看晚上这个样子,成什么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陈孟摇头。

突然有小厮急匆匆的跑来,“少盟主,少盟主,小姐四处找您呢!”

“她怎么还没睡啊?”陈孟有些不耐烦。

“得了。合着就我没人要。”宋庆挖苦的看着陈孟。“告辞,喝酒去了。再见。”

陈孟看着宋庆离去的方向,苦笑。转头看着小厮,“走吧。带路。”

薛蔓坐在陈孟院子里的树下,两张板凳,一方矮桌,矮桌上放着果脯和肉脯。

“为什么不来找我?”薛蔓开门见山。

“忙。”

“忙着和秦香攀亲戚呢?”

“啊?”陈孟有些错愕。

“算了。不逗你。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提亲这事你咋想的啊?”

“为了和秦香攀亲戚。

“你胡说。”

“不是。认真的。不过不光是秦香。是为了和辑盗司攀亲戚。”

“这个道理我懂。但,你为什么非得选在那个时候呢?”

“因为这个时候很重要。”

“为啥?”

“是辑盗司来给德正提亲。是辑盗司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来给德正提亲。是辑盗司的长老要娶德正的一个普通弟子。是因为少盟主才促成的这件事。”

“没懂。”

“你不用懂。”

“你不是不喜欢当这个少盟主吗?”

“是啊。但干都干了,总得干的像个样子。”

“我爷爷可开心了,提起你,提起这门婚事,满脸都是笑容。我从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薛长老。”陈孟摇摇头。“幸不辱命。”

“你好厉害的。”薛蔓眨巴着眼睛。

“我更希望你夸我武功好。”

“你?也就那个样子吧。我一只手就能败你。”

“对对对。你一只手都能败我。”陈孟一只手一把把薛蔓拉进怀里,“是这样子败我吗?”

“你讨厌死了。”

两人依偎着,月影婆娑,月光琳琳。

“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薛蔓轻轻地说了一句。

“啥?”陈孟好像没听清。

“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这次薛蔓的声音很大。

“啊?等我浪客刀法练成了之后就娶你。”陈孟很显然没什么准备,这个时间也是自己瞎说的。

“你说好了。练完了你就娶我。不许反悔。”

“决不反悔。”

陈孟扭头看了看薛蔓。她把脸埋在他胸口,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她好像认真了。陈孟苦笑着摇了摇头。

倒不是说自己不想娶薛蔓。陈孟的初恋,支持着他走过了初入江湖这一段艰难险阻的路,说不想娶那是假的。

但真提到这个话题,自己反而又犹豫了。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未来蛮族会不会入关,朝廷会不会倒台,德正道馆的命运究竟在哪里,自己的命运又究竟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

他没法给出一个确定的承诺。他也不想给出一个承诺。他现在只是德正道馆的浪头推上去的一个纸片人,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但,该给的保证还是要给的,毕竟,这可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最亲的人了。

“我一定会娶你。”他在薛蔓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薛蔓不说话,紧紧抱着陈孟。陈孟把脸靠在她的头上,抬着眼,看着天上的月亮。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

这是离开家的那天晚上,张文给他说的。

眼前月是旧时月。只可惜,眼前人怕不再是旧时人了。

这边按下不表。单说另外一边,德正道馆大摆筵席,庆祝与辑盗司的这门婚事。演武台在武会结束就撤走了,原来的地方现在搭了个戏台,请了汴安的名角连唱一个星期。

江湖各路英雄侠士,和德正道馆有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硬攀上关系的,都来了。皇帝还专门下了圣旨,给楚婷的嫁妆加上了不少筹码。

薛松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连着一星期,天天笑意盈盈红光满面。辑盗司可是直接听命与皇帝的,如今德正道馆和辑盗司攀上关系,那可是德正道馆百年难遇的大喜之事。

虽说德正道馆是皇家武学渊源,但到底是江湖传言,皇族根本就没有人承认过。就薛松自己在武会上读的那两道圣旨,也是他托关系求爷爷告奶奶,让皇帝身边最红的太监给他求来的。

现在倒好了,德正道馆和辑盗司直接攀亲家了。皇帝还额外开恩赐下的嫁妆。江湖门派能做到如此地步,怕是古往今来只此一门了。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陈孟那个小子。

薛松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这小子,武学上的造诣暂且不说,就这结交之术,这些手段,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先是大喜门俗家弟子,然后是辑盗司。薛松知道陈孟和辑盗司扯上关系,但没想到关系这么硬,直接能做主来提亲。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打死都不会信,一个刚刚闯荡江湖不过年余的娃娃能有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

想到这里,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陈孟死心塌地的留在德正道馆。这门和辑盗司的婚事办完,陈孟和自己孙女的婚事,也要抓紧了。

正说着,秦香来敬酒了。

“薛伯伯,给您贺喜了。”

“秦舵主折煞老夫了。”他赶忙端起酒杯。

“哪里哪里。我们这些晚辈,叫您一声伯伯,再怎么样也不为过。”

“不敢不敢,还是感谢秦舵主,如此赏光。”

“不光这门婚事。据我所知,不久之后,贵门又有一对新人要喜结连理了。”

“啊?”薛松愣了一下,“是,是。想必陈孟那小子都跟您说过了。”

“少盟主没和我说过。我自己听说的。”秦香眨眨眼,“先给亲家公道喜了!”

“同喜。同喜。”薛松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在下看来,这事情,有一点,还需亲家公多多注意。”

“秦舵主请讲。”

“以少盟主的心性,怕是不太能安安分分的就这么娶亲吧?”

“秦舵主什么意思?”

“少盟主是鹰,是猛禽,薛伯伯却要把他当成鸽子在养。”

“哦?那依秦舵主说......”

“切莫操之过急。”

“懂了。感谢秦舵主提点。”

“哪里哪里。想必薛伯伯早已算到,是我多嘴了。”

“哈哈哈!秦舵主客气了!喝酒!”

宴会结束,薛松把刘潇和蒋义龙留下了。

“有个事,你们怎么看,蔓儿和小孟子的婚事?”

“这个婚事办完抓紧办吧。我觉得越早办越好。”这是刘潇。

蒋义龙没说话。

“你怎么看?”薛松问蒋义龙。

“听大长老安排。”蒋义龙抱拳。

“今天有人给我说,小孟子是一只鹰,可我把他当成鸽子在养。”

刘潇蒋义龙都不说话了。

“我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大长老,依我看,还是得给孟儿一点时间。”蒋义龙抬头,与薛松四目相对。“大喜门选他做俗家弟子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纵然孟儿不当这俗家弟子,但想来,他也不是那种能守在山门内安稳练功的人。”

“这我知道。我知道。”薛松摇摇头。“我就怕,小孟子放出去,就回不来了。”

“天下事,早晚还是他自己闯,我们究竟也不能庇护他一生。”

“行吧。那,小孟子和蔓儿的婚事先缓议吧。你们退下吧。”

刘潇蒋义龙二人退下。薛松眉头微蹙。他不明白,这事为什么辑盗司还要掺和。

半夜,陈孟躺在船上,睁着眼睛想事情。突然一个纸团飞过,陈孟一把抓住,打开一看。

上面三个字:“来房顶。”

陈孟笑笑,披上一件厚绒,翻身上房。

秦香一身夜行衣,黑纱遮面。陈孟笑了。

“你劫财啊?”

“你得谢谢我。”秦香扭头,看向陈孟。

“谢谢你什么?”

“我帮了你个大忙。”

“啥啊?”

“你的婚事。推迟了。”

“啊?”陈孟自己都不知道薛松怎么安排的。

“本来,郑启结完婚就到你了。”

“这样啊。”陈孟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记着,欠我个人情。”

“你管这事干嘛?”陈孟不解的问道。

“我闲的。”秦香踮脚,使出轻功,一溜烟飞走了。

“等会,郑启的婚事,定的什么时候啊?”

“后天!”

陈孟在房顶上坐下。这里视野很好。天上是一片繁星,地上是零零星星几盏灯火,照着还未睡下的弟子。他斜靠在鸱吻上,抬眼向远处望去。

原来薛松这么着急把自己拴住。

原来自己未来的一切都被薛松计划好了。

其实要说,按部就班的,跟薛蔓结婚,在德正道馆安心学艺,然后做长老,传道,也是一种省心日子。衣食不愁,并且地位尊贵。

但陈孟一想到这种日子,总感觉心里乱七八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如果他真的想过省心日子,大可以当初直接接班家里的生意,何必来外面跑江湖。

陈孟此刻心里很乱。他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其实他真的不喜欢现在加在他身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号。这只不过是薛松为了留住自己的枷锁。他知道。薛松也知道。

陈孟深爱着德正道馆。但他自己明白,让他在这里勤勤恳恳呆一辈子,那还不如杀了他。

娶了薛蔓,就成为了德正道馆的嫡系,就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去哪里。

但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没有为玄石仙子报仇。没有为大喜门的陈姐姐报仇。更何况,玄石仙子沉江还把妹妹嘱托给了自己。如今若是困在这汴安之地,怕是就愧对玄石仙子托孤了。

他心很乱。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他坚信自己不是笼中鸟,早晚要展翅高飞。

他在逃避。他在给自己找借口。

他叹了口气,靠着鸱吻,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门里,专心练刀。除了薛蔓,谁都不见。

一直到婚礼这天。他穿着薛松早早给他送来的二品官衣,腰间跨刀,来到议事堂。

议事堂早就布置好了,目之所及,一片鲜艳的红色。正中间高台上放着两只喜烛,一只雕龙一只画凤。高台下面是四把交椅,中间两把是薛松和秦香,薛松左边是刘潇,秦香右边那把是留给陈孟的。

陈孟向三人微微抱拳,便坐了下来。宋庆垂手立在陈孟身后。

大殿中央,是新郎官打扮的郑启,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冲着陈孟和宋庆使眼色。陈孟二人假装看不见,板着个脸,别样威严。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人喊:“新娘子来啦!”

楚婷一身红色钗钿礼衣,披着红头纱,款款地走了进来。

陈孟拿眼在人群中找薛蔓。就看见薛蔓坐在下手宾客席,一脸渴望的看着慢慢向郑启走来的楚婷。

陈孟暗自叹了口气。

郑启上前,轻轻挽起楚婷的手,二人并排,走到正中间花烛前,先拜薛松,再拜秦香,再次是刘潇,最后是陈孟。

郑启和个木头一样,噔噔噔噔四个响头磕完。楚婷则是款款的,先是写过薛松秦香,然后感谢刘潇传道授业之恩,最后到陈孟:“感谢少盟主成全。”

陈孟起身,作揖,还礼。

就听外面,执事大喊:“新郎新娘拜天地!”

“新郎新娘拜高堂!”

“新郎新娘对拜!”

两边两名侍女,端上来红色嵌金丝的骨瓷杯子装着的两盅喜酒。楚婷轻轻拿起一杯,送到郑启嘴边。

郑启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呆呆地立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披着红盖头的楚婷。

“呆子!喝交杯酒啊!”陈孟轻喝。

“哦。哦。”郑启这才回过神来,端起酒杯,慢慢掀开楚婷的红盖头。

二人互相看着彼此,一饮而尽。两旁登时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好不热闹。

陈孟走上前,拍了拍郑启后脑勺:“要看回去看去!这满堂的宾客,还不快去敬酒!”

“听少盟主的话。”这句话是楚婷回的,拉着郑启,身后宋庆端着个托盘,盘子上放这两盏金杯,走下去,挨个席位敬酒去了。

陈孟盯着郑启和楚婷紧紧攥在一起的手。

“你怎么了?相思病犯了?”旁边的秦香打趣道。

“没。没。”陈孟回过神来。薛松和刘潇早下去喝酒去了。现在坐在高台前的只有陈孟和秦香。下面吵吵闹闹,也没有人注意他俩。

“下去吃酒去?”秦香提议。

“不了。出去转转。”陈孟起身,兀自向屋外走去。

“想什么呢?一天天的,心事这么重。”秦香看着陈孟离去的背影。

“闲的。”陈孟扔下俩字,头也不回的挤过吵闹的人群,走出了议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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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者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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