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费尔斯·柯达
“你,抬头”。林光将抵在中年人的下颌的匕首往上挑了挑。
林光可以看出中年人埋藏在凌乱长发下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林海的上身微微前倾,自上而下地盯着眼前这个像是流浪汉一般的中年男人。
“各…各位大人,我真的是误打误撞走进来的,你们就放了我吧,我就是来这里想带一些东西出去卖,结果…结果就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了。”
人一紧张,话就多了起来。但似乎是自己有所察觉,中年人的声音又慢慢降了下来。
但面前这俩个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转身就要离开,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打算给他松绑,任由他在那里扭来扭去。
这个中年人是夜里被值守的队员发现的,说来蹊跷,一般来说,当屏蔽阵法开启后,这片区域应该是不会有人进入的,但这个中年人不仅闯了进来,而且他出现的地方,还是托里昂的营帐后边。
说实话,这种情况大家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往阵法开启后,大家基本就可以安安全全地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了。
而夜晚这件事,不由得让人神经紧绷。在暗雨森林里,任何一件小事都极易引起恐慌,毕竟,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作为赌注。
林光在审问这名中年男人之前对阵法进行了检查,阵法的运转并没有任何的异常,虽然在屏蔽状态下有人误闯从理论上来讲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这个概率太小,林光不敢去赌。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林光忽然开口。
“费……费尔斯,大人”
中年人并没有在去说什么解释求饶的话,在他看来,既然眼前的这位大人既然问了他的名字就一定不会杀他了。毕竟,谁会在乎一个马上要死的人叫什么名字。
“好,给你修墓的时候我会把你的名字写上去的。”林光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他不是在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是踩碎了飘落在地上的一片枯叶一般。
林海的目光落到了林光的身上,他知道,林光在教会中除了阵法部的工作之外,还担任着其它的工作,而林光所在的部门被外界称作光明内唯一的黑暗。
而林光此时漠视生命的态度,正是那个部门的作风。不过,林光之前从未在林海面前表露出这种态度。
或许,是这次的意外让他有危机感了吧。林海的心中不由得一阵自责。
林光拿着手里明晃晃的匕首转身走了过去“唉,难得这么好的天气了,这里的晴天可是少见得很呐。我也不想的。”
费尔斯背对的方向刚好是太阳升起的方向,林光面对着阳光微微眯着眼。费尔斯拼命地扭动有没有遗留的东西这个人着,光线打在匕首上,反射着刺眼的光,在费尔斯的脸上上下跳跃着。
“不!!!”一声凄厉的喊叫从林间传出,震的树叶沙沙颤抖。
林光站在费尔斯的面前,狠狠地挥动了匕首。
费尔斯的双眼狰狞地盯着前方,脸上的肌肉上下抽动着。
匕首并没有刺向他,而是割断了捆绑他的绳子。林光双手在费尔斯的肩上拍了拍,将匕首收回了腰间。转身吩咐道“杰里,一会将他带上。”
林海看得出,林光的嘴角噙着的笑意,那是一种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笑,不由得林海的心中泛起厌恶的情绪,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得烦闷起来,窒息感如浪潮一般一阵一阵的袭来。
说实话,
这是林海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引以为傲的徒弟产生这种情绪,他明白能进那个部门的人一般都不会是什么正常人,但他却愿意坚信林光是另类的那一个。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在那种氛围下,从事着那种工作,在纯澈的水也会混浊的吧。
如果我有能力去供他学习阵法,或许他也就不用去报名参加那个部门了。
“好了走吧,发什么呆呢”托里昂自然地将手臂搭在了林海的肩上,却不料被临海一把打了下去。
“唉,这个人。”托里昂叹了口气。固定了一下自己腰上的剑鞘,急忙追了上去。
“怎么这么慢,有事耽搁了?”林光看向来迟的两人,周围的队员都正在检查自己的装备,只有林光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着。
“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遗留的东西。”林海压抑住心中的不适,平静地回答道。
“哦,那咱们准备走吧。”俩人的对话是简洁的,没有什么异常,但林海却感觉到一丝距离感,好像林光已经从自己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修整好了,就出发吧。”林海现在只希望快点离开这个地方,靠途中的紧张与防范来使自己脱离这种情绪。
呵,大概自己就是这么可悲吧,让一个情绪推着另一个情绪走,却总也无法直面自己的感受。
“不急,休息一天再走”林光却在此时突然发声。
所有的队员目光都向林光看了去,说实话,没有人愿意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费尔斯的突然闯入,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换句话说就是危机感更强了。
林海看了一眼林光,下令道:“全员修整一天”他并没有询问林光突然提出修整的理由。林海清楚,自己这个队长,只不过是是实力更强一些,很多时候,更多的还是要依赖队员,所以林海清楚自己这时以什么态度应对是最好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林光去说清原因,林海相信,如果真的有必要,林光在刚才就会说明。
……
月色朦胧,月光在天幕中荡漾,这种凝实的质感让人有一种伸手就能触碰到的错觉。
林光躺在远离篝火的一片空地上,正伸手去探远处的天幕,或许是因为明白自己不可能探得到这如霜如水的月色,又或许是胳膊一直这么举着有些累,林光终归还是放下了胳膊。
林光对这天幕眨了眨眼,扭头向躺在一旁的林海问:“为什么要把这里的草地也清除掉?光秃秃的躺着感觉一点都不舒服。”
林海的目光仍然盯着那流动的月光,像是正在思考着什么:“草地躺着舒服,可它却一直都是蕴藏危险的好地方。”
暗雨森林里的草地,不少都是一些毒物的藏身之处。之前的行动中,就有一支骑士小队在驻营时被毒物蛰伤而伤亡惨重的。
这个答案林光是知道的,而林海也是知道林光知道的,但林光还是问了,林海也做出了回答。
按林光的话说,人活着就该矫情一点,该有的仪式感一点都不能少。
躺在没有草坪的空地上,就该抱怨俩句,不是吗?
林光双手撑地,将自己支了起来,拿起旁边的水囊“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看向一旁眯眼平躺的林海。
“来点儿?”
林海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动,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林光:
“我有。”
“我的甜。”少年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干净而皎洁。
林海没有向林光一样用双臂扶着自己,而是腰部发力直接坐了起来,接过水囊一饮而尽。笑道:“是甜。”
白日里心中的那些不适好像被一扫而空,就算他真的变成了那样的人,自己也会守着他的吧。既然这样,那自己还纠结什么呢?
“走吧,该休息了,明天就该正式上路了。”
“嗯,早点休息”
林海看着林光走向自己的帐篷,目光逐渐沉了下来,在原地站了好一阵才挪动脚步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没人注意到,在路过篝火时,林海将林光水壶的木塞扔进了篝火里。
木塞在篝火里逐渐变得焦黑,成为火焰的一部分,与木塞一同消失的还有木塞上的字迹:
“他的后背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