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话 北方的来客 下篇
伊尔泽伊声音低沉得宛如教堂里陈旧的巨钟,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变化。菲利丝坦莎望着眼前的这位老者,一种敬畏感油然而生。更重要的是,他刚刚说他姓“艾德”,布耶尔洲北方的艾德古精灵国……
“行了,伊尔,你又开始了。”法娜丽卡挥了挥手说道,“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也用这副腔调说话。还有,你不是姓塞尔福么,什么时候改了?”
“嗯……总想弄点神秘感嘛……”伊尔泽伊捋了捋他的胡须说道。他的语气顿时失去了先前那种老教授式的严肃感,转而变成了老顽童式的俏皮感。
“你不用在意的,他就喜欢装神弄鬼。”法娜丽卡转头对菲利丝坦莎说。
“但我感觉不太像……”
“他就是装得好。活了四百多年的老古董想装点沉稳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
“两位的话我可听的一清二楚哦。”伊尔泽伊笑着插话道。那两人都转而望向了他。
“你真是……罢了,不要浪费时间了。她就是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想向你请教的菲利丝坦莎。”法娜丽卡微皱着眉说道。
“哦哦,原来这位就是菲利丝坦莎,久仰久仰。”
“你怎么还在……而且你应该早看出来了吧。”法娜丽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看出来了,但就不能允许我说两句客套话嘛……我整天待在这下面都没人找我聊天的,再不多说几句我都要失语咯。”伊尔泽伊低下了头,故作委屈地说道。
“跟你说话真是头疼……”法娜丽卡单手捂着额头说道。
“您好,请问我……”菲利丝坦莎见法娜丽卡一时语塞,主动对伊尔泽伊说道。
“啊啊啊,抱歉忘记你了。不要有什么包袱嘛,像法娜丽卡那样和我说话就行了喔。菲利丝坦莎,是吧?”
“是的,菲利丝坦莎·爱萨佩蒂亚。”
“嗯,很特别的名字呢。看你的姓名,你是帝国人吧?但你的长相……”
“有一些特殊原因……”
“啊啊啊,如果不便说的话就不必说了。那个……哦对对对,你是来向我请教魔法的是吧,跟我来吧。”
伊尔泽伊转身向洞穴的一处角落走去,那里没有蘑菇,没有家具,没有灯光,因而显得极不起眼。菲利丝坦莎快步跟了上去,而法娜丽卡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菲利丝坦莎察觉到自己身后并没有脚步声,她回头看向了法娜丽卡。
“你不来么?”
“他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只能有两个人进去。他应该想和你单独谈谈。”
“但我们不才初次见面么,他能和我谈些什么?”
“或许想问问你对于魔法的理解什么的?他这个人就是个十足的怪咖,我也不好猜到他的意图。不过他办正事一向出奇的可靠,所以你也不必疑虑,去吧。”
菲利丝坦莎点点头,转身跟着伊尔泽伊去了。他们离那角落越近,身边的光就越暗,到达那角落时,两人几乎是完全处在黑暗之中。伊尔泽伊轻呼了一口气,角落的左右两边突然燃起了烛火,烛火的光芒照见了一扇被尘封的石门。伊尔泽伊用手掸了掸门上的灰尘,自己却被扑面而来的飞尘呛到快要站不稳。
“咳咳,真不该把这些灰盖上去。你没事吧?”
“我站得远倒是没问题……您这……”
“不用担心我,就当是清理清理鼻腔了。我们进去吧。”
伊尔泽伊缓缓推开了沉重的石门。
门内是一片诡异的黑暗。说它诡异,是因为外面的光连一丝一毫都照不进去,仿佛那门槛便是一道所有光芒不可逾越的边界。
“啊呀呀,我之前怎么设了这么多没用的魔法。”伊尔泽伊捋了捋胡子,又轻呼了一口气,光明瞬间如烟火一般在黑暗的室内绽放,那明暗的“边界”也随之消失了。菲利丝坦莎总算能看清室内的状况:那室内的装潢与先前她们在地上的“家”里所看见的一模一样,如果走进去,再关上门,简直分不清这里是地上还是地下。
“惊讶吧?地上的那套装饰我可是做了好久,因为不舍得换,所以干脆复制到地下来了。来坐着吧,我这有茶。”说完,伊尔泽伊走向了厨房。
“谢谢,茶就免了。请问有咖啡么?”菲利丝坦莎走进了室内,在餐桌旁坐下。
“啊啊啊,有的有的。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喜欢咖啡。”
“之前父亲的朋友送来过一些,喝完后就爱上了。我最爱在读书的时候喝了。”
“诶对了对了,之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帝国人吧?”伊尔泽伊一边拿着用魔法冲泡出的热咖啡,一边问着菲利丝坦莎。
“是的,我住在达孔德斯城附近。”
“帝国人要买到咖啡应该不容易吧,不过你是达孔德斯那边的人的话……你父亲是商人么?”
“您说的没错。”
“啊哈哈哈,我就说嘛,我那些老伙计还一天天地说我脑袋不好使什么的,果然是胡说八道,哈哈哈哈哈。”伊尔泽伊大笑着,手中的咖啡不停地摇晃。
“您说的老伙计是指?”
“啊别误会别误会,法娜丽卡不会说那种话的。虽然她还是经常说我不正经,不像个四百多岁的老前辈什么的。况且她才八岁,怎么能说是‘老’呢?”伊尔泽伊将咖啡轻轻放上了桌。
“说的也是。”说着,菲利丝坦莎浅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
“该说正事了。你到我这里来,是为了请教魔法的,对吧?”
“是的,望您不弃。”
“诶,哪里哪里。这些话我可在三百年前就听得耳朵长茧了。你就直说吧,想请教什么方面的问题。”
“全部。”
“嗯?”
“是的,全部。”
“哎哟哎哟,这可有点为难我了。我学魔法太久太久了,基本知识的话一时半会还不知道从哪讲起……”
“嗯……其实我是了解一些基本知识的,只不过想听您系统地讲述一遍,如果您不方便的话……”
“诶!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看的第一本魔法专著……叫什么来着?哦!《超凡之学》!我就先给你讲讲……”
“这个嘛……不瞒您说,我已经熟读过那本书了。”
“哎,没关系的。你不是想听系统的讲述么?那本书整体的框架就很系统,但是内容实在是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我就按照那本书的框架,重新给你讲一遍吧。”
“好的。我会铭记于心。”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魔法的本质是什么。《超凡之学》讲得糊里糊涂的,别说一般人看不明白,连我也只能意会到一部分。先从一些重要概念讲起吧,你知道‘起源之力’吧?那是支配这个世界物质与精神的力量,这种力量实际上并非完全是自然诞生的,而是在某种主观意志的作用下诞生的。在‘起源之力’的支配下,世界的物质与精神之间会产生许多规律,而这些规律的产生归根结底都出自那种主观意志。然而不知为何,那种主观意志仿佛在某一时刻完全死去,于是大多数起源之力都成了它们‘主人’的陪葬品,它们所孕育的规律也随之消亡,而极少部分,那些还没能孕育出规律的部分,化为了所谓‘神明’,并被他们所支配,当然,在智慧生命发现‘源技’后,他们也能支配那极少部分中的一小部分。那些曾经拥有过规律的物质与精神,在规律消亡后开始自然演化出自己的规律,那些规律很脆弱,只要‘主观意志’所支配的,最本源的起源之力稍微涌动,就会被彻底粉碎;但那些规律也很强大,强大到就连所谓‘神明’都只能有限地改变。而所谓魔法的本质,就是解析出这些自然诞生的规律,并利用这些规律产生超然的作用。简单地说,起源之力的使用者凝视起源,而我们魔法师拥抱发展。说到这你能理解么?”
“可以可以,您说得很清楚。请继续吧。”菲利丝坦莎感觉到伊尔泽伊身上的老顽童气质显然褪去了不少。
“然后我们把魔法分为两类,一类是解析物质规律并操控物质的‘元素魔法’,还有一类是解析精神规律并操控精神的‘灵魂魔法’。这个应该很好理解。至于魔法的等级么,具体评定标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用点形象的比喻吧。”说着,伊尔泽伊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一些生物的形状,“一阶如蜉蝣,二阶如蜻蜓,三阶如毒蛇,四阶如秃鹫,五六阶分别是猛虎和狮鹫,七阶是战象,八阶是飞龙,而九阶则是庞大无比的古龙。你谈到过你喜欢读书,那这些生物你应该并不陌生。”
“嗯。”菲利丝坦莎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要讲到的是魔法的使用与破解。魔法的使用需求仅有一个,那就是智慧的头脑,智慧到足以解析出物质与精神规律的头脑。魔法不同于源技或神祈,任何情感都不会对魔法的使用产生任何直接影响。魔法不是情感的奴隶,魔法是理性的造物,他虽不排斥情感,但他绝不受情感摆布,他唯一欢迎的只有智慧。魔法使用不需要吟唱任何咒语,做任何仪式,借助任何媒介,只要你能解析并把握住世界规律,你自然就会知道如何操控和改造世界。越是高级的魔法,使用起来就越需要大量的、高强度的思考。使用过多高深而强大的魔法会对自己的精神产生极大的负荷。当负荷达到一个临界点之后,魔法师会突然无法使用任何魔法,甚至一般的思考都会变得困难,这个临界点被称为魔法师的‘熔化界限’,意为一旦到达这个临界点,魔法师就如同熔化的钢铁,丧失了所有的‘强度’与‘韧性’。因此所有的魔法师都会想方设法地避免自己精神的负荷到达‘熔化界限’。老练的魔法师常常会用灵魂魔法加强自己的精神力量,然而他们并不能保证自己精神的负荷永远在他们预想的范围以内,因为负荷就如同指数函数一样在某些条件下会爆炸性增长。嗯,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指数函数,不过你应该能听懂。然后是魔法的破解,如果将魔法看作一种运算,那么破解魔法就是做这种运算的逆运算。一般来说,破解魔法比直接使用魔法要困难上百倍,越是高阶的魔法越难以破解。而破解魔法常见于高级魔法师对于低级魔法师的碾压型战斗中。”
说到这里,伊尔泽伊停顿了一会。菲利丝坦莎耐心地望着他,他身上的老顽童气质已经完全褪去,俨然一副德高望重的老者的模样,可以说他现在的形象就是菲利丝坦莎对他的初印象。
“嗯……”伊尔泽伊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到战斗,有不少东西要讲。如果一个魔法师的对手是既不会源技,又不会神祈,也不会魔法的人,那这个人在正面作战时基本上对那个魔法师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如果那个对手会源技或神祈……源技是智慧生命将身体与起源之力结合并利用的技能,而神祈是智慧生命通过灵魂沟通的方式从下位神明处借来起源之力的技能。这两种技能本质上都是利用微弱的起源之力,所以魔法师不用担心世界规律被扭曲,只需要用魔法与对手直接对抗即可。如果那个对手也是个魔法师,那么对手一定会用魔法保护自己以及他所认为重要的物质或精神,以避免那些物质或精神的规律被你所解析出的规律所操控。就像是你在某种条件下解出了一个方程的解为x=1,而你的对手就会把某些本来和你所解出的完全相同的方程添加上各种条件,导致你之前得出的解对于那些方程不成立。还要注意的就是对手对魔法的破解,一个被破解了所有魔法的魔法师在他的对手面前和一个普通人没有区别。总之,对于魔法师来说,最棘手的敌人还是自己的同行。”
“您真的很喜欢用自然科学有关的事物和概念进行比喻,特别是数学。”
“自然科学可是和魔法紧密相联的。”
“嗯,我学过一些,能体会到。”
“说到战斗的话,还有个冷门的知识——附魔。在一些物品上可以通过各种方式铭刻上固定的魔法,这些物品相当于是魔法的触发器,一旦满足某些条件就会触发所铭刻的魔法。这种铭刻魔法的方式就是附魔,被铭刻的物品即是附魔物品。铭刻的具体方式多如繁星,有简单的如将所铭刻的魔法用笔写在物品上,还有复杂的如用一个魔法铭刻另一个魔法。由于魔法通常都是极度复杂的,普通的方法无法铭刻高阶的魔法,七阶以上的魔法理论上不可能被铭刻,已知没有任何一个凡间的物质能承载得住七阶以上的魔法。附魔是只有极少数魔法师才会去钻研的学问,毕竟难度和局限性都太大了。”
说到这里,伊尔泽伊又停顿了一会。
“嗯,最后一点——这一点没有包含在‘框架’内,是我临时添加的,是有关于魔法天赋的。魔法天赋其实就是对于解析世界规律的天赋。有的人只需稍作观察便可窥出一番天地,有的人走过千山万水,看遍人间沧桑,也悟不出任何道理。这种天赋多和智力天赋挂钩,但也不一定,在其他领域天赋极高,却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确实有过……”
“关于这点,我有十足的自信。”
“是么。我听法娜丽卡说过你是个天才,但我还未亲眼见证过。”
“也是,您这有开阔的场地么?”
“没有,但我能做出来。”
“麻烦您了。”
伊尔泽伊起身走向厨房的“窗”前,朝着窗外动了动手指,那些堆积在窗外的岩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菲利丝坦莎起身前去查看,只见窗外被伊尔泽伊用魔法“削”出了一个巨大的立方体场地,四周原本粗糙的岩石被切割得如冰面一般光滑。
“我们出去吧。”说着,伊尔泽伊钻进了墙里,显然那又是一扇“假门”。
伊尔泽伊与菲利丝坦莎进入了场地。由于这里既封闭,四周又十分光滑,声音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回响,菲利丝坦莎极轻微的一点呼吸声似乎被放大了数倍,萦绕在她耳边,而伊尔泽伊却像根本没有在呼吸似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菲利丝坦莎屏住了呼吸,就像她第一次释放魔法那样。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看向场地的中央,然后轻声低吟道:
“元素——雷暴。”
霎时,数十道闪电降临于场地中央一点,岩石地板瞬间熔化为熔岩向四周迸射,这一切快到分辨不清是闪电先从上往下劈还是熔岩先从下往上涌。嗡嗡的爆鸣声充斥了整个场地,不断地攻击着在场二人的耳膜。
伊尔泽伊很快用魔法制造了强烈的气流阻挡住了迸射而来的熔岩与碎石,顺带隔绝了那震耳欲聋的爆鸣声。而菲利丝坦莎,她没有像初次使用雷暴那次一样昏倒在地,反而气定神闲地站立在那里,望着一旁的伊尔泽伊。
“令人震撼……说实在的,你是我四百多年以来见过的魔法师里天赋最夸张的人。”
“您称我为魔法师么?我想我还不是。”
“不不不,你的水平应该已经比当世九成的魔法师要高了。”
“至少我认为比起您还是差上不少。我已经看出来了,您绝对不是一位普通的魔法师。您所教授给我的知识完全就是脱口而出的,可见您对这些有多么熟悉。另外,您能在俏皮与严肃两面很自然地来回切换,说明您的内心绝对容纳了一整片汪洋。”
“啊,我不得不重复一遍,令人震撼。你可能比法娜丽卡还要聪明。”
“是么,他们古龙的孩子们不都那样么?”
“哪里。幼年的古龙的确会被传授许多知识,他们也的确比大多数人类的小孩要聪明不少,但法娜丽卡可比她的同龄同胞们要聪明太多,要说的话,她也算是古龙中的天才。”
“原来如此么……回到您的话题上吧,请允许我斗胆向您询问,您的身份究竟是?”
伊尔泽伊的瞳孔颤抖了一下,恰好那熔岩与碎石都停止了躁动。他缓缓地盘腿坐下,看了看眼前熔岩形成的坑坑洼洼,又转而看向菲利丝坦莎。
“嗯……我想我能够信任你。我的真名就是伊尔泽伊·艾德,那塞尔福的姓氏是我捏造的。没错,就和你想的一样,我和艾德古精灵国的王室有关系,不过不是血缘关系。我以前是古精灵国的王家法师,可能因为有点名气吧,当时的国王赐姓了我‘艾德’这一王族的姓氏。至于我最初的姓氏么,早在记忆之中模糊了。我在七十岁的时候辞去了王家法师的职务,来到了派森特利亚大陆的乔尔玛拉森林——现在该叫作薇利蒂丝森林。那时乔尔玛拉森林还有不少古精灵和其他类人种族居住,我们和统治着那里的帝国人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帝国的皇帝下令驱逐所有国内的类人种族,我们才被迫向南逃到了这里。那皇帝喊着什么‘瓦尔莱塔帝国万岁’之类的口号,还下令把乔尔玛拉森林更名为薇利蒂丝森林,以纪念曾经征服这里的薇利蒂丝女皇,真是可笑!都什么时代的事了!后来,逃亡到这里的类人种族建立了一个个城邦,这些城邦之间承诺互不干涉,互不侵犯,形成了所谓‘类人种族自由地区’。这些我想你们帝国人应该清楚,但又不完全清楚,谁知道皇帝和他们的史官会怎么去写这段历史!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去粉饰,事件的受害者们和反对帝国的人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之后呢,虽然各个城邦基本算是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但它们的内部很长一段时间都混乱不堪,毕竟类人种族之间本来就有不少矛盾,现在被迫挤在一个城邦内生活,呵,难以想象。现在么,各个种族之间的矛盾倒是缓和了不少,腐败、犯罪什么的问题却又凸显了出来。真是……”
伊尔泽伊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但他始终保留着他那份特有的沉稳,为了避免自己的情绪冲破这份沉稳,他停了下来。
“您……恨帝国人么?”菲利丝坦莎不知什么时候也盘腿坐了下来。
“唉,不恨。我只不过有些感慨罢了。回想自己的经历,从故乡到了他乡,再从他乡漂泊到南方的野蛮之地……哈,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北方的来客而已。罢了罢了,至少我目前生活得不错,还结识了这么多好友,而现在,我甚至找到了能够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人,我伊尔泽伊一生也算是无悔。”说着说着,伊尔泽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很佩服您。”
“哦?佩服我什么呢?”
“您的不屈、豁达,还有博爱。”
“哈哈哈哈,别用那种词来形容我。”
伊尔泽伊的胡须在空中跳动着,他的笑声在幸存下来的光滑石壁的作用下不断地回荡着,宛如教堂晨钟响亮的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