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喜蛾之帝
昏暗幽闭的甬道里充斥着血腥味和腐败尸体的味道,引得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亓铭实在受不住,一只手撑在墙上,弯下腰干呕,石壁上滑滑腻腻青藓的触感又让他缩回手。
“哎呦呵,小少爷,争争气啊,人家茶娘都还没吐呢”阎炎典型的爱煽风点火。
亓铭白了一眼他,把手上的污秽抹在他身上,笑道:“待会你就被蛾子吃咯”,事实证明,犯贱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离折兵损将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时,众人不约而同的把手电筒关了,不约而同的看向唯一有优势的宋银童。宋银童用登山扣和绳子把众人系在一起,开火车一般,一人接一人。
“跟着我”,他放低了声音,生怕扰了不远处的鬼眼佛蛾。
每个人都自觉的放缓步子,“我来的时候试探了一下,它们其实不主动攻击人,对光源的敏感也远不及原始飞蛾,它们暴动,估计是那个祸害踢的那一脚”宋银童难得说这么多话。
胆比天肥的阎炎一听这话立马打开手电筒“早说嘛,这么黑我连蚂蚁都打不过。”,众人脚步一滞,齐齐看向他,眼神里都是惊恐不安的,秦烟甚至已经把登山扣解开,做好马上跑路的准备了。
想象中的飞蛾满天鲜血四溅并没有出现,也是时间赶的凑巧,这一段时间,刚好是它们的休眠期。
冷如寒冰刺骨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你胆子不小啊”。
听这语气,又是要扣工资的节奏。
阎炎讪笑道:“不是老板,这不是人头先说的吗?不怪我啊”。
秦烟提着油灯继续往前走,不想与他多说。
略微戏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亓铭做作地长叹一口气“唉……,我说你怎么连条裤衩都买不起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个姓亓的已经死一百次了。
……
二三十米时,不远处三具人形已经能在微弱的黄光下映出轮廓了,激得头皮发麻的“嗡嗡”声依旧不断。
最开始发现的那具尸体已经除了一点贴骨的筋肉,身上基本没什么肉了,焉紫色的烂肉散发着阵阵恶臭,胸腔被全部掏空,里面是一些一指长的黑褐色的虫茧,贴着内壁。
另外两个保镖也没能幸免于难,直挺挺的躺在地下,被虫潮吞没,
视觉和嗅觉双重冲击让亓铭胃里忍不住泛酸水,艰难地捂住口鼻。
阎炎嘲讽的话果然在下一秒就回荡在中空“坚持住啊,等我们回去我请你吃干煸蛾子”。
“50”。
“哥哥哥,求你了,别扣了,再扣蛾子都吃不起了”。
亓铭一张清秀的俊脸此刻笑的有点猥琐,阎炎猛地过去搂住他肩膀,他以为要报复,差点没吓死,而阎炎只是借着拉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小心那女的,她不是什么善茬”。
一时没缓过神,亓铭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总是透着放荡不羁的脸在说出那句话的瞬间认真的不像话,那认真又是转瞬即逝,让人摸不透,猜不着。
他又转头去看茶娘,还是那种话少人猛的形象,并无多少变化,为什么要小心?他刚想问出来,阎炎又转头去巴结秦烟去了。
他也好奇,秦烟一个文雅公子哥怎么把这个二流子似的人管住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真理。
走了有一会,大家都放松了警惕,阎炎甚至又哼起了那没哼完的江南小调。
亓铭走在最左侧,
忽然脚下一沉“咔”的一声,脚下一块石头凹了下去。
几人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亓铭,别抬脚!”,亓铭可没下过墓,对这声音完全陌生“你说什么?”说着就抬起了脚。
几乎就是一瞬间,“咻”两根箭从甬道两壁的小孔射出,就算亓铭没下过墓也知道,这是自己误触机关了。
阎炎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从中劈开木制箭柄,又反身躲过另一支箭。
大概有十几个小孔陆陆续续放出冷箭,宋银童也手持弯刀,参战其中,动作干净利索,快而准。
秦烟同样是个练家子,一脚蹬上石壁借助力量上了另一侧石壁的突兀处,贴着墙。
在场唯一不会功夫的亓铭全靠运气左躲右闪,身上的背包还替他挨了两箭。
这种防盗墓贼的机关箭一般都是淬了毒的,人在死亡边缘激发的潜力是无限的,亓铭闪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往中间靠去,他发现这些箭射出的地方都是同一个地方,也会落在同一个地方,中间这一小块,正好是盲区。
蹲在盲区内,大口喘着气,亓铭看着眼前一根根箭迅速飞过,心都提到嗓子眼,只希望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这场“箭雨”持续了十分钟之久,内耗了不少体力。
秦烟从石壁上跳下来,比起其他四人要好太多。
“你真是妥妥的瘟神,跟你下一趟墓我得死好几回”,阎炎用从秦烟那顺开的手帕擦着随手捡来的箭头。
亓铭垂着脑袋,没反驳他。
“天仙子?还有火种”阎炎把手帕放在鼻下嗅了嗅,得出这个结果。
箭上淬的毒可谓是可以让人生不如死,毒素进了身体里,一挥发,人不死便是瘫。
秦烟把亓铭拉到身后,示意他跟在后面就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朝着黑暗深处走,空荡荡的甬道里回荡着嗡鸣的回声,所有人都明白,这嗡鸣声来自类似它们老巢的地方,而且不是什么好兆头。
循着手电的光追溯嗡鸣声的来源——一只鬼眼佛蛾匍匐在一块石头上,个头不小,大概十多寸的样子,肥硕的腹部蠕动着,尾部随着腹部的蠕动不断挤出黄色的卵,双翼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鬼眼”,红黑灰相间,翅膀迅速颤动,就是这嗡鸣声的来源,而且它对这几个不速之客还不算敏感,专心产着卵。
他们明显来到了另一处更大的空间,甬道里那股淡淡的腥臭味变得强烈起来,宋银童斗胆猜测,这就是那群蛾子的老巢。
几个人的手电齐齐打开,才方可看清这个空间的样子,这是个圆顶的建筑,石壁上几乎挂满了被米白色的蚕丝包裹住的黑褐色的虫茧,鬼眼佛蛾密密麻麻地附着在石壁上,犹如无数双魔鬼的眼睛,许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幕,才能理解鬼眼佛蛾为什么叫鬼眼佛蛾,有“鬼眼”就自然有“佛”,虫茧身上整整齐齐地躺着几个意味不明的点,两个一排,共有三排,像极了和尚头上的戒疤。
尽管这群杀伤力爆表的蛾子还处于休眠期,但大家还是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阎炎:“这给他取名的祖宗文化底蕴够深啊,鬼眼佛蛾,又玄乎又形象”。
没人理会他,目光都被最中心那巨大的石柱吸引了去,石柱矗立在中心,与顶相接,亓铭第一个来到它面前,不出所料,上面是刻了浮雕的。
秦烟看着亓铭一边摸石柱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凑近一听,才明白他是在翻译浮雕上的刻像。
“你看懂了些什么?”,秦烟猜到亓铭从小耳濡目染,肯定会看一些壁画古文。
亓铭咂咂嘴“这个……同一时期,有一皇帝喜欢花纹艳丽的蝴蝶和蛾子,其中他最喜欢鬼眼佛蛾,而又因为它天性就比其他蛾子攻击力要强,就作为了墓主人的守灵物,代表了这位皇帝对墓主人的重视,专门在墓道里修建了专门培育它们的墓室……大概就是讲了这个墓室和这些蛾子的背景吧,这皇帝也够变态的”。
肩又被那只大手搭上“瘟神,你去以考古学家的身份搞个许可证带我们合法盗墓吧。”
虽然夸的很另类,但怎么夸不是夸呢?亓铭一下就飘飘然起来,“拜我为师,我教你看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我怎么就又成瘟神了?”。
“你,你们过来看……”。
身后茶娘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惊呼,三人齐齐回头,却差点被金光晃了眼。
“这,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