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第一场

Hellisotherpeople.

这句出自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的名言姜如初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用这句话来做标题的电视剧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

姜如初翻开车逸递过来的文件夹，粗略读完这部剧的剧情梗概。原本只是普通人的男主角入住了一家怪事频发的考试院，变态可怕的房客们令他的精神一直处在压抑紧绷的状态，一系列的事件让男主角逐渐被这人间炼狱吞噬，最终自己也滑入地狱。

这并非普通的爱情或是家庭伦理剧，荒诞诡异的故事基调的确很适合Ginger的风格。

“我可以写。”姜如初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我需要多了解一下这部剧。”

写命题作文和自由发挥不同，即使是OST，姜如初也不会敷衍了事，她向来对作品有自己的要求。

“这个没问题。”车逸点点头，“之后可以和制作公司说一声，让你去片场看看。”

说起片场，他想起一件事，“其实之前他们还问你想不想在剧里客串个角色来着，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去露个脸。”

姜如初那张脸纯属老天爷赏饭吃，许多观众都说她不做演员实在是可惜了。

“客串就算了，我不会演戏。”姜如初随口拒绝，车逸也就没有再提。

……

因为姜如初的效率很高，GingerAle很快搞定决选的曲目编排，开始进行下一步排练。

Cider和Yim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不需要过多交流就能彼此配合，作为键盘手的韩俊禹一开始还有些难以融入，但在姜如初的引导下很快也适应了起来。

“没想到你也不赖嘛。”娃娃脸鼓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位新队友在实力上无可挑剔。

韩俊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下意识用眼睛瞄向站在中央的姜如初，显然是更期待来自于女主唱的夸奖。

看到这一幕的Cider又炸毛了，小声嘟囔着自己就不该夸他。

Yim耳边听着好友的抱怨，却也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姜如初的身上。他们几个背景性格各异的乐手是因为Ginger聚在一起，也是因为她而成为一个整体。

之前在节目上确定乐队名字时，制作人们再三向他们确认是不是真的要使用GingerAle这个名字。平日里十分跳脱的Cider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话：“我不介意大家把GingerAle当做是Ginger的乐队，因为本来就是如此。”

姜如初是乐队的灵魂，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GingerAle。

所以当车逸拿着合同来询问他们意见时，三个人都没有怎么考虑就签了下来。

节目组只要求获胜的乐队进行一年活动，之后是解散或是单飞都看选手自己的意愿。如果Ginger愿意，他们三个无疑希望能够一直作为GingerAle乐队的成员继续走下去。

“今天再练一遍就休息。”姜如初拿着曲谱和几人交代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她听力很好，一点细小的失误都能轻易辨别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和她组过队的选手表演实力都突飞猛进。

“YesMadam！”Cider转了下鼓棒，在额边一挥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敬礼姿势。

乐队一直排练到下午，姜如初才有了独处的时间。她打开网上连载的《惊悚考试院》漫画，开始一章一章地看了起来。

这是电视剧《他人即地狱》的原著漫画，A012在她脑海里跟着一起看，刚看了几页就发起了抖。它的胆子和它的光球形象一样就只有那么大点儿。

在看到恐怖的杀人情节时，正巧有人暗响了工作室的门铃。A012的光球一下子炸成海胆，躲在姜如初脑海深处瑟瑟发抖。

过了几秒钟它才壮着胆子去看了门口的摄像头，【宿主，是郑在泫来了。】

姜如初之前从节目组那里拿到了几张公演的家属票，其中一张她给了车逸，郑在泫说他也想来看演出，她就顺便给他留了两张。

“进来吧。”姜如初打开屋门，穿着白色T恤与牛仔裤的青年站在门外，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郑在泫从美国回来后再次见到她，心情似乎又有一些不同。

原来电影里面情侣分别后是真的会想念彼此的，他以前只是个旁观者，如今才有了切身体会。

女孩之前的短发似乎长了一点，被她将一边别到耳后。姜如初向来不怎么喜欢打理头发，所以没有管她头顶翘起的一根碎发，郑在泫却觉得这样真实的她也很可爱。

“这就是你的工作室吗？”等到姜如初转过身，郑在泫才有心思去打量这里。

姜如初的工作室和他之前在S.M公司看到过的制作人工作室差不多，只是多了许多乐器。桌子上散落着几张曲谱，上面还有不同颜色的记号和笔迹，似乎刚刚有人围绕着它进行过一场讨论。

郑在泫第一次来到姜如初工作的地方，他几乎可以想象女孩是如何游刃有余地使用这些乐器和设备，创作出那些被听众们称为神曲的音乐。

“嗯，暂时是这里。”这是她参加节目之前车逸帮忙租下的屋子，但现在有了乐队，工作室的面积多少有些不够用，姜如初正在打算换一个大一点的地方。

郑在泫注视着她，说起工作的Ginger眉目间多了几分认真，这样的她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他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他又离她近了一些。

“还记得你之前给我的糖吗？我找到了那家店。”郑在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他没有说自己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那家隐蔽的手工糖果店，小盒子的内里不过是不同口味的薄荷糖，是送糖的人赋予它新的意义。

姜如初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那盒糖，我只是逛街的时候随便买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郑在泫说道。

“为了表示感谢，这一盒送你。”

他把糖盒推到姜如初手边，后者失笑：“我送给你，你又送给我。”

她打开盒盖，却发现里面放着的并不是薄荷糖。

一条银色的手链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上，姜如初歪了歪头，似乎有些意外。

“幸运手链。”郑在泫唇角微弯，“我在美国买的，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会很适合你。”

“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让你一直赢下去。”

*

《超级乐队》决赛选拔当天，几百位幸运观众在公演场馆的门口排起了长队。节目组在他们候场时派了主持人和摄像师到队伍中进行采访。

“请问您有期待的队伍吗？”

这是采访的常规问题，被问到的年轻女孩激动地说道：“我最期待GingerAle，Ginger是我最喜欢的选手！其次就是Zairo，他的表现也很棒……”

主持人一连问了几位，6支队伍各有各的支持者，也有毫无预设立场，只是想来享受音乐的普通观众。

和观众们的轻松相比，后台气氛就要紧张得多了。

他们之前的演出都是在演播室里进行，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观众面前表演。选手中不是所有人都有过live演出的经历，这一环节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道考验。

谁都知道姜如初在参加节目之前是个爱豆练习生，她对这种形式的演出应该会很陌生，但女主唱只是坐在那里，任由摄像机对着她的脸大拍特拍。

“看到Ginger我就不紧张了。”Cider在彩排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放不开，如今公演要开场，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Yim没说话，低头反复试着吉他的音准。

韩俊禹坐在姜如初身后，存在感愈发稀薄。

第一轮舞台他们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但这不代表他们有什么优势。观众在每一支乐队演出后都会进行投票，不存在最后演出的印象最深这种说法。

“看，第一组上台了！”Cider指向后台的屏幕，上面正是第一组选手的画面。

姜如初抬起头，等待着音乐声响起。

不知是默契还是巧合，第一轮舞台的选曲都带着些莫名的伤感。从第一队的反战歌曲开始，到后面的悲伤情歌，台下的观众们越来越安静。

郑在泫和李泰榕坐在角落处的家属席，两个人都戴着帽子，全程没有什么交流。

车逸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两个怪人，心里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这是哪位选手的朋友，被请来都不帮忙加油的。

制作人们坐在台下，拿着曲目表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悲伤下去，观众们都要累了。”

尹衷信无奈地说道：“谁让这种歌最容易投入情感呢。”

比起快乐，伤感在人心中停留的时间会更久，留下的印象也会更深刻。而且几支队伍大概也是打着欲扬先抑的想法，所以不约而同地把悲伤的歌安排在了第一回合。

“GingerAle是不是要上了？”李绣贤坐直了身体，她看到节目单的时候就开始期待这一队的表演，如今这份期待则是更迫切了一些。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让现场观众们重新集中了注意力，舞台上乐手们各自站好位置，姜如初单手握着立麦，正在调整自己的耳返。

“Miccheck1，2，3。”女主唱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车逸发现自己身边的两个怪人同时抬起头朝舞台上看去。

“Herecomethesun……”一束光从头顶洒下，点亮姜如初周身的黑暗。她的嗓音就像这道光一样，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清亮、柔和、沉稳的三道男声为她和音，让人想起春日的微风。

“Herecomesthesun,andIsay

It''salright.”

温暖驱散了寒冷，阳光吞噬了黑夜。

镜头对准舞台上的女主唱，她闭着眼睛，双手轻轻抓住立麦，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带有温度的笑容。

李泰榕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他知道身边的那个人也是如此。

郑在泫无法克制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他的目光落在了姜如初光洁白皙的手腕上——

那里多了一条银色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