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贼

有贼

鸣翠宫内,寝殿房门紧闭。

赵霄昀听罢,顿时喜形于色,“这个法子好,眼下就是想办法,让宁颂带上妹妹入宫了。”

丽妃一笑,“这有何难?”

她压低了声音,在赵霄昀耳边嘱咐了几句,赵霄昀听了,顿时喜形于色,“还是母妃想得周到!”

母子俩又商量了一阵,赵霄昀才起身告退。

眼下得了主意破坏联姻,赵霄昀心情大好,他看也未看,便快步向门外走去,谁知恰好撞上了等在门口的侧妃——田柳儿。

田柳儿一声惊呼,手中的汤盅落地,“嘭”地一声摔了个粉碎,汤汁溅到赵霄昀的衣袍上,她自己的裙衫也湿了一大片。

赵霄昀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脸色一垮,“怎么进来也不知道通禀一声?入宫这么久还不懂规矩么?”

田柳儿有些惊惶,忙低头福身,“臣妾方才通禀了,见无人应声,故而等在此处,实在没想到,殿下会突然出来……”

赵霄昀没好气道:“说你两句,还敢顶嘴?”

田柳儿头埋得更低,“臣妾不敢。”

“不敢?”赵霄昀抬手捏住田柳儿的下巴,将她的面颊强行抬起,田柳儿的眼里满是忐忑和恐惧。

赵霄昀见到她这副害怕的样子,更是失去了耐心,“从前见你在草地上放纸鸢,笑得那般高兴,为何嫁给了我,便日日愁眉苦脸,张口闭口便是‘臣妾不敢’?”

田柳儿低声解释,“臣妾没有……”

丽妃听见争执声,便出声提醒道:“昀儿,宫中隔墙有耳,莫要落人话柄。”

赵霄昀哼了一声,道:“罢了,若不是看在母妃的份儿上,我今日必得好好罚你!别以为你父亲是礼部侍郎,我就会有所顾忌,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这侧妃的位置也轮不到你!既然入了鸣翠宫,就要安分守己,若再不尽心侍奉,有你受的。”

田柳儿眼眶含泪,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能低声应是。

说罢,赵霄昀蓦地松手,田柳儿跌坐在了地上,手上传来一丝刺痛,她低头一看,手心竟被地上的瓷片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外流。

赵霄昀毫无怜惜,只道了一句,“无趣至极!”

便拂袖而去。

田柳儿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怆然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丝恨意。

回到寝殿之后,宫女小若连忙取来纱布和伤药,为田柳儿包扎。

田柳儿张开手心,里面有两道一寸长的血痕,小若是她的陪嫁侍女,自幼便跟她一起长大,看到伤口这么深,自然十分心疼,便立即打开了金疮药。

“姑娘,可能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小若说罢,便将金疮药慢慢洒在田柳儿的伤口上,但田柳儿却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呆呆地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小若叹了口气,道:“姑娘自从嫁到二皇子府上,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求老爷拒婚……”

田柳儿听了,自嘲地开口:“与他比起来,我们田家人微言轻,就算父亲开口拒婚,又有什么用呢?况且……”

田柳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事情,一张脸全无血色,生生止住了话头。

小若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咱们老爷好歹是礼部侍郎,若他将那件事奏明官家,说不定官家能为姑娘主持公道……”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公道。”田柳儿眼神灰败,“如今木已成舟,以后莫要说些不切实际的话了。”

小若抿了抿唇,不甘心却也只得应是。

田柳儿任由她给自己包扎,目光却缓缓移动,落到了墙上的纸鸢上。

这是一只活灵活现的春日燕,燕子眼睛灵动,翅膀横向舒展,似乎随时要冲破阻碍,振翅高飞。

田柳儿怔然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将纸鸢收起来,别让旁人看见了。”

小若有些意外,她忍不住问道:“姑娘,那可是您最喜欢的纸鸢啊!不是日日都要盯着看么?”

田柳儿收起目光,垂眸道:“以后不看了。”

那片自由的天空,已经与她再无关联。

-

赵霄恒从万姝阁回来之后,近两日都没有出门,直到今日,才出了东宫,去了娴妃的雅然斋。

“恒儿,你的身体近日可好些了?”娴妃性子温和,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的,令人如沐春风。

赵霄恒道:“有劳娘娘挂心,儿臣的身子已无大碍。”

在宋家遭难,珍妃香消玉殒后,赵霄恒度过了最艰难的四年。

他年少成名,招惹了不少人嫉妒,那些人在宋家失势之后,便开始拜高踩低,恨不得将赵霄恒压进泥里,让他再无出头之日。

但娴妃与珍妃亲如姐妹,便一直暗地里照应他,赵霄恒感念她的恩情,在她面前从来都以儿臣自称,就连宋家东山再起,他被封为太子之后,也不曾改口。

娴妃打量着赵霄恒,见他的气色确实好了些,这才放下心来,她拢了拢膝头的绒毯,道:“最近天气更冷了,昨日午憩,不知怎的,又梦到了珍妃姐姐……犹记得当年初入皇宫,也是在这样的冬日,那时候本宫举目无亲,又太过思念亲人,一不小心便病倒了,还是姐姐衣不解带地照顾本宫,本宫才慢慢好了起来。”

娴妃看向门外的雪景,面上满是怀念,“如今你也要成婚了,若是姐姐还在多好,她定然会欢喜无比。”

赵霄恒没有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今日怎么没见到蓁蓁?”

娴妃笑了笑,“那个丫头,不知道又疯到哪儿去了,如今都及笄了,还没心没肺的,整日里想着玩。”

赵蓁是娴妃的女儿,也是靖轩帝最宠爱的七公主。

赵霄恒唇角牵了牵,“蓁蓁天真烂漫,无拘无束,若是可以,儿臣倒是希望她一辈子如此,率性而活。”

娴妃摇摇头,道:“都怪本宫太纵容她了,到了如今还不谙世事,也不知是好还是坏……今早给皇后请安,她还侧面问起了蓁蓁的婚事,本宫以蓁蓁还小为由,搪塞过去了,但天家儿女的婚事,总是身不由己的。”

说罢,娴妃看向赵霄恒,温言问道:“对了,本宫听闻常平侯府的二姑娘,温柔如水,楚楚动人,你可见过了?”

温柔如水是没发现,但若说动人……赵霄恒忽而想起几天前的晚上,那姑娘明眸善睐,慧黠伶俐的样子。

她低着头,小声诉说自己的担忧,恳求他日后能放她离开京城,与家人团聚。

在他答应之后,面上的小心翼翼统统消失不见,看过来的目光又清又亮,满脸的雀跃,连藏都藏不住。

赵霄恒不自觉勾了勾唇,但眼下不便把此事告诉娴妃,于是他只得道:“还未曾见过。”

娴妃掩唇笑了笑,道:“那千秋节上,你可以好好看一看了。”

赵霄恒略有诧异,“千秋节?”

娴妃点了下头,道:“是啊,今日皇后召各宫嫔妃一起商量千秋节一事,丽妃便提议让皇后给常平侯府下帖子,好请二姑娘提前入宫,与我们熟络熟络。”

赵霄恒眸色微变,“皇后答应了?”

“皇后本来觉得不合时宜,毕竟二姑娘和你的婚事将近,按理说是不能见面的。但丽妃极力劝谏,加上后宫众人都对未来的太子妃心存好奇,纷纷表示赞同,皇后便同意了。”

娴妃说罢,看出了赵霄恒神色有异,便问道:“此事有什么不妥吗?”

赵霄恒沉默了一瞬,道:“丽妃只怕来者不善,她曾经对常平侯府下过手,差点害了二姑娘。”

娴妃一惊,忙道:“还有这样的事?官家可知道?”

赵霄恒摇头,“没有证据的事,就算闹得父皇面前,也没有结果。”说完,他抬头看向娴妃,道:“多谢娴妃娘娘告知此事,儿臣心中有数了。”

娴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有本宫在,若是丽妃有什么异动,本宫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赵霄恒回到东宫,便招来了于剑。

“你去一趟常平侯府,带个消息给二姑娘。”

于剑一愣,“那岂不是要露面?听闻自从宁将军回来之后,这常平侯府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太子妃又不认识小人,会不会把小人当成贼抓起来?”

赵霄恒瞥他一眼,道:“你不是一直想找宁将军请教,却苦于没有机会么?若真的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恰好能与他切磋一番,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

“……”于剑欲哭无泪,“是,殿下。”

于剑退出了房门,却见于书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他。

于剑道:“哥,我要去常平侯府了。”

于书点点头,“听见了,怎么了?”

于剑有些犹豫,道:“这次不是去暗中保护太子妃,而是要给太子妃递消息,听说常平侯府还布了弓箭手,万一我要是不幸中了箭,那岂不是死得冤枉!?”

于书安慰道:“正因任务艰难,才只能你去,你想想看,此事若是交给旁人,殿下能放心么?况且,殿下还未大婚,若是明面上与太子妃有来往,也甚是不妥。”

于剑想了想,觉得也对,又道:“哥,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这样还能有个照应。”

于书抬起了手,一掌拍在他肩上,道:“殿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就是要栽培你的意思,我若是去了,怎么能凸显你的能干呢?”

于剑:“可是……”

于书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好了,快去快回吧,我在宫中等你回来。”

于剑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点头。

两个时辰过去,于剑终于等到了入夜。

他出宫之后,便换了一身夜行衣,悄然来到了常平侯府附近。

常平侯府外面,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果然守卫森严。

于剑无法,只得在暗处呆着,等侍卫换值时再想法子进去。

北风呼啸,吹得他浑身发冷,于剑郁闷地搓了搓手。

想他也是太子殿下身旁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老是被派来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上一次保护太子妃也就罢了,这一次居然要半夜来送信,和侍卫们玩猫捉老鼠?

罢了,谁叫他嘴笨,不敢违抗太子殿下,又说不过自己的亲哥哥呢?

于剑认命般地盯着常平侯府的门口,过了一刻钟,侍卫们终于开始换班,他便看准了空隙,纵身一跃,翻到了墙里。

于剑才堪堪站稳,便听到了侍卫们的脚步声,他连忙躲进黑暗的角落之中,待到侍卫们走了,他才轻手轻脚地出来,偷偷溜进了听月阁。

这一路还算顺利,于剑暗暗庆幸。

他正在考虑如何求见太子妃,便依稀听见了房中的说话声,这声音越来越近,于剑顺势闪身到了花坛后面。

与此同时,慕雨端着一盆水出来,她走到台阶前,想也不想,就随手泼向了花坛!

寒冬腊月里,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从头浇下,于剑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慕雨微微一惊,她看见了花坛后的黑影,瞬间反应过来,大呼一声:“有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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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嘴替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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