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
于剑一听,急得三步并成两步奔了过来,他一把捂住慕雨的嘴,“姑娘别喊,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今日过来,是有事求见太子妃!”
宁晚晴来到听月阁正厅之时,于剑已经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站在中间。
宁晚晴打量他一眼,认出他是万姝阁开业那天晚上,守在赵霄恒身旁的侍卫,便对慕雨道:“去拿个火盆来。”
慕雨应声而去,片刻之后,将火盆放到了于剑足下,于剑刚想道谢,但慕雨却横他一眼,仿佛他是个夜闯香闺的登徒子。
于剑被她逼得退了一步,不敢再耽误一分一毫,连忙开口道:“小人于剑,乃太子殿下亲卫,今日冒昧前来,是太子殿下有事与太子妃相商。”
宁晚晴道:“你称我二姑娘即可,太子殿下有何要事?”
于剑点点头,“是,二姑娘。”
“太子殿下听闻皇后娘娘送了千秋节的帖子来府上,便想提醒您,这是丽妃娘娘的主意。”
于剑言尽于此,宁晚晴便明白赵霄恒的意思了。
她低头思量一瞬,难怪皇后的帖子中,不但邀请了兄长和嫂嫂,还特意点到了她,原来是丽妃搞的鬼。
于剑沉声道:“殿下问二姑娘,去不去千秋节?”
宁晚晴笑了笑,“去,当然要去。”
此言一出,思云和慕雨都跟着担忧起来,思云道:“姑娘,这丽妃娘娘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您若是入了宫,岂不是羊入虎口!?”
慕雨也皱着眉头,“是啊,姑娘,不如咱们称病别去了?”
宁晚晴摇摇头,道:“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既然丽妃想先下手为强,不如就大胆迎战,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晚晴说罢,看向了于剑,道:“你回去告诉殿下,就说我一定按时出席。”
于剑本以为宁晚晴会畏缩不前,但没想到她如此果决,加之上次见她审案凌厉,对宁晚晴的佩服之情又浓了几分,便道:“是!小人必定一字不落地转告殿下!”
宁晚晴微微颔首,嘱咐道:“下次若要见我,便换一身装束,说你是慕雨的表兄,大大方方地进来。万一我不在府中,你又被其他人抓住了送官查办,按照律法,私闯民宅可判三年□□。”
“哈?”于剑顿时呆住了,“还有这回事?”
他上次也私闯民宅了,若是被官府知道,是不是要判六年?
宁晚晴见他一脸茫然,有些奇怪,太子身旁的人,法律意识居然这么淡薄吗!?
于是,宁晚晴随手拿起旁边的《大靖律典》,递给了于剑,“这本律典送你了。”
于剑目瞪口呆,“《大靖律典》,送、送给小人?”
宁晚晴认真点头,“不错,记得带回去好好研读。”
科普律法,人人有责,宁晚晴不能允许己方阵营里,有法盲的存在。
顿了顿,她又道:“思云,给他找条毯子,这么冷的天,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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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于剑回到了东宫。
赵霄恒放下手中的兵书,看向于剑,“她当真要去?”
于剑忙不迭点头,道:“二姑娘是这么说的。”
赵霄恒沉吟了片刻,又对一旁的于书道:“这几日派人盯紧鸣翠宫和二皇子府的动静,如有异常,立即禀报。”
于书沉声应是,“若没什么事的话,小人便先和于剑一起退下了。”
赵霄恒点了点头。
于书和于剑躬身退下,却听得“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于剑微愣,连忙低头将东西拾起来,赵霄恒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这《大靖律典》是哪里来的?”
于剑是个武痴,但于文字一事上,却一窍不通,只要让他看书,就叫苦不迭。
如今从怀里掉出一寸厚的律典,无异于和尚梳头,举世罕见。
于剑答道:“这是二姑娘赠予小人的,她说读律法对人有益处。”
赵霄恒:“她……赠给你?她还说什么了?”
于剑回忆了一瞬,如实答道:“二姑娘还赐了小人一条毯子,说天气冷,叫小人别受了寒……”
“咳咳咳!”于书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于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于书一脸恨铁不成钢,白眼简直要翻上了天。
赵霄恒却缓缓笑了起来,他语气温和地对于剑道:“二姑娘说得对,读律法着实对人有益,你先回去,将这本书抄上一遍,便能通晓一二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于剑郁闷地抱着砖头一样的《大靖律典》出来,他忍不住问道:“哥,我当真要把这一本抄完么?”
于书斜他一眼,道:“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你说呢?”
于剑自言自语道:“这殿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于书嘴角抽了抽,摇着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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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晚晴自从决定了要入宫参加千秋节,就开始琢磨该准备什么寿礼。
论带兵打仗,宁颂出类拔萃,但若论起人情世故来,只怕还不如寻常人,加之最近黄若云身子不大好,所以宁晚晴便主动接下了这桩事。
她思索了好一阵,列了一张清单,但都不大满意,于是便决定出门逛逛。
还好今日雪已经停了,马车一路走得顺利,到了长街之上,宁晚晴便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街头,自己带着姜勤和慕雨,一路沿着长街往里走。
“姑娘,今日可真热闹啊!”慕雨见街头人来人往,不免有些高兴。
宁晚晴笑着应声,抬头一看,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慕雨顺着宁晚晴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有一个气派的铺面,铺面门口有不少人,看起来十分热闹。
慕雨答道:“那是玉茗坊,专卖头面首饰的,在京城很是有名。”
宁晚晴点点头,“去看看。”
三人很快便到了玉茗坊,小二一看宁晚晴气质不俗,便立即殷勤地将她引到了柜台前面。
“姑娘,喜欢什么随便看!”
宁晚晴放眼看去,只见柜台里摆着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有的华丽,有的淡雅,慕雨都看直了眼。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掌柜的声音,“我说姑娘,你都看了老半天了,到底买不买啊?”
宁晚晴侧目看去,只见掌柜的一脸不耐烦,眉头拢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正不悦地盯着对面的姑娘。
那姑娘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梳了个寻常的双平髻,穿着一套丫鬟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大了不少,极不合身。
但她一张小脸却生得十分娇俏,圆溜溜的大眼睛,来来回回地盯着货架上的首饰看。
姑娘听了掌柜的话,便扬了扬下巴,道:“怎么,怕我没银子?”
掌柜的打量了姑娘一眼,阴阳怪气道:“姑娘有没有银子我不知道,但你都挑了半个时辰了,若是不买就趁早离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姑娘秀眉一挑,抬手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大锭银子,“噔”地放在桌上,“这个够不够?”
掌柜的一看,登时堆起了满脸笑,“哎呦,鄙人眼拙,没看出姑娘是大主顾,难怪这些货色入不了您的眼!”
说罢,掌柜的便掏出钥匙,打开了身后的抽屉,将里面的木匣子拿了出来。
“这里的可都是好东西,只有这些,才配得上姑娘的身份!”
木匣子一揭开,小姑娘“哇”了一声,忍不住道:“你怎么不早些拿出来!真是的!”
掌柜的赔着笑,“姑娘尽管挑!”
姑娘点了下头,便开始挑选木匣子里的首饰,她拿起一只羊脂白玉的簪子,这簪子被雕刻成了荷花的模样,花瓣一片连着一片,看起来十分生动,简约之中透着华美,她顿时爱不释手。
姑娘随口问:“这个要多少钱?”
掌柜的看了看姑娘的衣着,又瞧了瞧她放在桌上的银子,心想,这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说不定是从哪里偷的,既然如此,不如讹上一笔!
于是,掌柜的笑眯眯道:“这可是名匠之作,需得五两银子!”
姑娘还没吱声,慕雨便忍不住道:“天呐,五两银子!这不是抢钱么?这根簪子卖半两银子都顶天了!”
宁晚晴听了,目光转向那个买簪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将方才的簪子放到了一旁,又拿起另一根杜鹃宝石簪,问:“这个呢?“
掌柜的心一横,“这个十两银子!你瞧瞧这上面的杜鹃,多好看啊!这上面的宝石啊,可是从西域来的呢!金贵得很!”
宁晚晴看了看那宝石的成色,与宁颂为她寻来的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但姑娘似是不太在意,只淡淡“哦”了一声,道:“那你帮我把这两件包起来吧。”
掌柜的愣了下,他不可置信地问:“姑娘的意思是,都要了?”
小姑娘理所应当地点头,“是啊,怎么了?”
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好,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包!对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一起买回去,还能换着戴呢!”
小姑娘道:“别的我不喜欢,就要这两件吧。”
说罢,便将银子给了掌柜的,掌柜的忙不迭地将银子收了。
慕雨有些不忿,道:“姑娘,这家定然是黑店,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宁晚晴却抬起步子,向掌柜的和姑娘走了过去。
掌柜的包好了发簪,一抬头便看见了宁晚晴,登时眼前一亮,“这位姑娘,想买点儿什么?”
宁晚晴微微一笑,抬手一指他手上的东西,道:“我也想要这两样。”
小姑娘听了,好奇地看了宁晚晴一眼,“这位姐姐,你也喜欢这两样东西么?”
宁晚晴对她报以一笑,“不错。掌柜的,还有么?”
掌柜的差点笑裂了嘴,今日是什么好日子?遇上的尽是花钱不眨眼的冤大头!
他连忙点头哈腰道:“有有!我这就帮姑娘拿!”
说罢,掌柜的便又拿了一份同样的簪子出来,宁晚晴看了一眼,道:“我是帮家中主母买的,主母管得严,定会看花销的账目,掌柜的能不能帮我出个收银子的字据?免得主母觉得我贪了银子,来斥责我。”
掌柜的拍着胸脯保证,“这个简单!我这就帮姑娘写个字据!”
看着掌柜的写完,宁晚晴满意颔首,“慕雨,银子。”
慕雨虽然不明就里,但也听话地将十五两银子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将字据交给宁晚晴,道:“多谢姑娘光顾!”
宁晚晴接过字据,沉声道:“掌柜的,你哄抬物价,欺诈顾客,非法赚取十倍以上利润,难道不怕我们去告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