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欲擒故纵(bushi)……
“这什么玩意儿呀?”穆布巴嘴上骂骂咧咧的,翻阅手中画册的动作也十分粗暴。
“这兔子跟乌龟都能说话了?还比赛跑步?”
“切,半路睡觉?让乌龟赢了?”穆布巴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画册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你们这画册画的啥啊?让一个乌龟赢了兔子?这可能吗?”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店员一直忐忑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安静了下来——事情就像冯静姐说的那样发展着,他不用紧张的,就按照之前排练的时候那样说就行了。
“啥?”
“这位爷,”店员做了一个将人往里面请的动作,“天机不可泄露,奴才知道的也不多。”
穆布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前的店员,“进去说?”
“对,不能带人。”店员顿了顿,“这位爷您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奴才是为了谁做事的,所以请不用担心。”
穆布巴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没有担心……”
“您,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什么!”穆布巴立刻挺直了胸膛,扭头看一眼身边跟着自己的小厮,“你先在这里等着。”
“你,”穆布巴冲着店员扬了扬下巴,“带路。”
店员轻轻嗯了一声,带着穆布巴走进后堂,将穆布巴带着走到了一间房子跟前,“这位爷,奴才只能带您走到这儿,剩下的路就要靠您自己走了。”
“推开这扇门,您就能一解心中疑惑了。”
穆布巴站在门前,心中莫名紧张,他回头想再问问店员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但这一转头却发现刚刚带自己进来的店员已经不见了。
“穆布巴?”
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一副书生模样打扮的人站在门口,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门口的穆布巴,随后低头看向手中的手卡,“穆布巴,顺承恭惠郡王勒克德浑之孙,康熙三十七年,因其弟充保逝世,袭爵为顺承郡王。”
“看来你并不是一个运气不好的人。”扮做书生模样的牛茂收起了手卡,抬头看向面前的穆布巴。
“废话!我……”
“嘘,”牛茂将手放在嘴巴上轻轻嘘了一声,“安静点,会吵到他们的。”
穆布巴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吵到谁?”
牛茂却是不答,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你的运气不差,为什么开盲盒开不到皇上的同款兔子图案呢?”
“你问我?”穆布巴拿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明年是你们给我的盲盒……”
“这几天有人只开了一个盲盒就开到了皇上的同款,”牛茂打断了穆布巴的话,“盲盒是没有问题的。你没有开到的话可能是你的运气不好,不过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又证明了你的运气是好的。所以,就只有那个原因了吗……”
“什么原因?”
牛茂没说话,转身往房间深处走去。穆布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连忙抬脚跟上牛茂,随后两人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小型水池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穆布巴凑到了跟前,睁大了眼睛瞧着正在水池边爬着的几只乌龟——乌龟?
“他们是,”穆布巴蹭地一下抬起头看向了牛茂,“这些乌龟难道是那画册上赢了兔子的,不对,这里有三个……”
“如果真的发生了龟兔赛跑,你觉得谁会赢?”
“当然是兔子了!”穆布巴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兔子,不过话音刚落便有一些后悔,“当然,如果,如果那兔子真的半道睡着了,那乌龟也有可能赢的。不过,这种事儿应该很少发生的!”
“乙卯年,兔年。”牛茂伸手戳了戳水池边上的乌龟,“若你运气不差,又花费了许多金银开盲盒却一直买到同款,那便只有这兔子不想到你手中这种可能了。穆布巴……”
牛茂又喃喃念了一遍穆布巴的名字,随后抬脚走到一旁的书架上,从上面拿出了一本金色封皮的书,“现在,在心里想一个数字。”
穆布巴瞧着牛茂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脑子嗡嗡地,听到牛茂这么说也就下意识地回了一个数字,“十。”
“十,”牛茂轻轻唔了一声,低下头翻阅了一番手中的书,“因御赐鞍马给优人定罪,被削去爵位。”
“什,什么?”
“我只能对你说这么多了,”牛茂合上书,将书放回书架,“若是没有听到便说明实在没有缘分。”
牛茂抬脚走到了水池边,伸手朝木门的方向指了指,“好了,你可以走了。”
“走?”
“不然呢?”牛茂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还想待在这里做什么?”
穆布巴忍不住也伸手指了下乌龟,“那这些乌龟……”
“抱歉,你与他们无缘。”
穆布巴一下子急了,“我都看到他了,怎么会是没有缘分呢?我很有钱的,我要把这些乌龟都买下来!”
“抱歉,你与他们没有缘分。而且,这些乌龟是非卖品,请吧……”牛茂朝着门口再次做了一个请走的姿势。
“我要怎么才能买到这个乌龟……”
穆布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牛茂已经沉下了脸,拍了拍手,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离开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将穆布巴架了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了起来,牛茂立即转身面向水池后面跪了下去,“奴才见过侧福晋。”
“你去外面守着吧。”
“嗻。”
牛茂转身离开后,一身男装的胤禛和冯静这才从后面走了出来。冯静没有犹豫直奔乌龟的方向,挨个摸了摸乌龟的脑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这个穆布巴单独安排一份剧本,说他与乌龟没有缘分?前面那七个乌龟不是都卖出去了吗?难道是这个穆布巴刚刚袭爵特别有钱?”
“他与多罗平郡王关系不错。”
胤禛紧随其后,站在了水池边,不过并没有伸手去碰乌龟。
“多罗平郡王?”冯静站在原地开始查资料,“爱新觉罗·纳尔福是吧?这人在历史上并不出名呀,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地方比较特殊?”
“他是克勤郡王世袭的,”胤禛顿了顿,“现任镶红旗旗主。”
冯静蹭地一下抬头看向胤禛,“现任镶红旗旗主?”
“他的兄长纳尔图因为殴毙无罪人被削去爵位,从承爵那天起除了非必要的活动都是深居简出,一直无错。”
“可是,”冯静抬起头看着胤禛,“我看到的是他康熙四十年就死了啊。”
胤禛皱了下眉头,看向冯静的眼神中带着些疑惑,“你特意差人画了乌龟,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这些乌龟有长寿之意?”
“不是啊,”冯静摇摇头,“就是为了挣钱啊。”
冯静盯着胤禛那快要吃人的眼神,捂着嘴巴轻轻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只单独卖那些兔子图案的东西,价格定得再高也卖不了多少钱。所以我便让他们制作了五百个盲盒,有十套跟皇上同款的东西随意放不同的盒子里面,然后便宜卖盲盒,他们为了能开到跟皇上一样的同款这样就能卖更多的钱。”
“至于弄出龟兔赛跑这个画册,也是怕有的人真的太非了,买了四五十个都没能开出来。给他们看看这个画册,告诉他们开不出来是因为兔子今年不想庇佑你,你今年要想有好运的话就得重新寻别的动物庇佑你。而我们这里的这十个跟兔子赛跑赢了的乌龟就可以保佑他们今年有好运气,然后再把乌龟卖给他们,再挣一波钱。”
胤禛:……
“就这三天的时间,你知道我们挣了多少钱吗?”
“纯利润八十万两白银!”冯静比了个八,眼睛亮晶晶的,“京城的有钱人是真的多啊,穆布巴都属于来迟了,要是他明天再来,那盲盒已经没有了。原本今天也能把这乌龟再卖出去一个,但现在你说要拉拢那什么镶红旗旗主。要我说完全没必要。只要你有钱,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
胤禛瞧着侃侃而谈的冯静,整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而且现在就直接接触兵权的话风险有点大,反正我觉得不值得。”冯静顿了顿,“不过,我觉得今天这么一搞的话,说不定有更多的人能信这乌龟了,相信我们是靠着缘分卖乌龟了。要不,剩下这三个乌龟不卖了。再搞个盲盒限购,一个人最多买十个盲盒。”
“嗯。”冯静左手握拳轻轻砸向右手,“就这么办了!四爷说了,不能再加年货,那我们就延长购物时间,让影响力再深一点,这样我们明年再卖年货的时候就能再提高价格了,毕竟是龙年嘛,你说对不对?”
“再过三天就要结束售卖,不然会赶不上时间的。”
“哎呀,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再尽量拖延一点点时间,你觉得呢?”
“你想为了钱耽误更重要的事情?”
冯静立刻闭上了嘴巴,用力摇摇头。
胤禛冷着脸继续开口道:“镶红旗兵锋极盛,旗兵都比较有血性,旗内经常格斗。而纳尔福并不是一个喜欢兵事的人,在他的影响下,现在镶红旗的战斗力比以前低了不少。他的儿子同他性格相仿,于是不到几十年的时间,曾经平定三番的主力镶红旗旗兵便只剩下一道空壳了。”
“我只是觉得,他们最后不应该是这样的。”
冯静沉吟了一会儿,“你,重生前是镶红旗的人?”
胤禛完全不想同冯静说话了。
……
许雯雯将挣钱的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就没怎么管了,不过她心里也有数,觉得这次肯定能挣到许多钱——但,整整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啊,就不到七天的时间?这是不是稍微有那么点离谱呢?抢钱都没这么快吧?
“其实如果王爷您同意再做点盲盒的话,那我们还能挣更多的钱。”冯静站在一箱子钱面前侃侃而谈,“虽然这钱你看上去很多,但其实真的不多。你要知道现在朝廷一年可是能征收两千四百四十万两白银呢!我们就这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算什么呢?而且这大多数钱还都是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出钱买的呢,一些很有钱的商人最后过来想多买点盲盒那都没有了。”
许雯雯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个,要不,我们再做一些盲盒吧?材料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很方便的。”
“等明年再说吧。”
“那明年多做点?”
“到时候再说。”许雯雯很是坚定地再说了一遍,事实上,这次售卖年货只是为了以退为进,变相让康熙下圣旨确认更改玉牒一事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挣钱。所以明年到底还卖不卖年货——难说。
“行吧。”冯静缓缓点了下头,随后抬脚踢了一下面前装着钱的箱子,“那这些钱都要带走吗?福晋那边说想要一部分银子再买点种子。”
“等我回来再说吧。”许雯雯弯下腰装银子的箱子盖上,“苏培盛,差几个人将这些银子都抬上,进宫。”
“嗻。”
七天的时间对宫里头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他们将整个皇宫打扮得格外喜庆起来——当然,得除了春联。
许雯雯第一眼看到那宫门上贴的白色春联的时,脑瓜子嗡嗡的,差点就当场崩掉自己维持的高冷人设了。也就是看到这白色春联,又听冯静嘴上叨叨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人家满族的春联和汉族的春联是不一样的,对联不是在会撒金星的大红纸上写,而是在边缘有着红色或者蓝色镶边的白纸上写。
以及,她之所以要将时间控制在七天之内并不是她有什么强迫症,而是如果明天再过来,那么即使真的打动了康熙让他生出了现在就下圣旨的想法,也来不及了——在小年前的一周左右,各个衙门、太学等等都会等待钦天监的通知,然后将大印封印在匣子里,除了必要的值班官员外都会陆续回京过年。
今年钦天监定的放假时间是明天,所以从明天开始各地官府都会将大印封起来。皇室过年也是如此,明天就交泰殿举办大典,然后将象征皇权的二十五枚印章封起来,不过发生什么事都要先压下,等明年了再说。
所以,这不得赶紧拿着钱给康熙上眼药水?
……
“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万福金安?”康熙一反常态,坐在龙椅上重复了一遍许雯雯说的吉祥语通用模板,“朕听说你这几日可挣了不少银子呢。”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只不过挣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而已,跟朝廷每年征的赋税比起来一文不值。”
“一百万二十万两!”康熙的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脑子里飞速换算了一番后勃然变色,“一百二十万两白银,那些偏远府城的官员听了你这话之后估计恨不得同你拼命。如果这都算少的话,那你想挣多少才是个头啊?嗯?”
“一百二十万两,”许雯雯抬起头,表演了一个演技拙劣的人试图展现出自己很懵懂无知的表情,“这钱,很多吗?难道,儿臣也有挣钱的天赋吗?”
康熙刚刚因为许雯雯低头说的话而勃然变色的脸,又因为许雯雯抬头对着他露出的这个表情而消失了,“这钱很少?”
“对。”许雯雯连忙点点头,“皇阿玛,儿臣让苏培盛把这七天赚的钱都装到箱子里带过来了,现在就在乾清宫外面。”
“梁公公,麻烦你派人将银子都搬进来吧。”
梁九功连忙抬头看向康熙,后者轻轻点了下头。
许雯雯连忙松了口气,回头翘望宫门口,待梁九功带着几个小太监将箱子搬进来后便主动上前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皇阿玛您瞧,”许雯雯抬手指了指箱子,说话时声音不停地在发抖,“这些都是儿臣在七天之内挣的钱,儿臣在挣钱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的。对了,儿臣没有与民争利,这些钱都是从那些王公贵族还有一些有钱的大商人那里挣的。”
“比起治河,儿臣好像更擅长挣钱。儿臣以后就经商吧,这很有用的。到时候也不用种什么甜菜了,多买些糖屯起来,要是糖价高了,儿臣便低价卖出,这样的话百姓们不仅能吃到低价的糖,皇阿玛也不用再担心若是种甜菜南方那边发生动乱怎么办了。”
“对了还有这个,这个是儿臣去山西治河时写的一些心得。”许雯雯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后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装订好的册子,转身看向梁九功,梁九功连忙上前接过了许雯雯递过来的册子,拿到了康熙跟前。
康熙瞥了一眼脸上一直带着笑的许雯雯,轻轻抿了一下嘴唇伸手翻起了册子。
“皇阿玛,这是浑河在天津一段的流域。那边不是靠海嘛,有许多河流曾经都有决堤的历史,所以儿臣觉得除了要治理浑河之外,这其他的流域比如北运河这边也是要治理一下的,防止决堤。嗯……”许雯雯沉默了一会儿,“这些钱应该够治理那边的流域了,到时候钱不够的话儿臣再挣便是了,毕竟儿臣还蛮有挣钱天赋的。”
康熙没有说话,低头将许雯雯拿过来的心得粗略翻了一遍,“你不准备亲自去天津府?”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并不擅长治水。”
“是吗?”康熙抬起头看向许雯雯,“你以后想经商?”
“是。”
“朕封你为雍亲王,就是让你经商的?嗯?”
许雯雯用力咬住嘴唇,摇摇头。
“朕问你,你那天拽着太子的衣领跟他吼的气势呢?嗯?”
许雯雯睁大了眼睛,“儿臣,儿臣……”
“你说得没错,太子要是不满让他自己来找朕!是朕,想封你为雍亲王!也是朕,要将你的玉牒改到孝懿皇后名下!”
“朕封你为雍亲王,将你的玉牒改到孝懿皇后名下不是让你去挣钱经商的!把这些钱给朕拿回去,等这年过了,你自己到天津府治河去!”
“可是皇阿玛,儿臣……”许雯雯有些无措地往前走了两步。
“梁九功,拟旨!”康熙沉下来打断了许雯雯的话。
【奉
天承运
皇帝诏曰今雍亲王
胤禛德厚流光
孝悌忠信念先
孝懿皇后伯瑜
泣杖孝心感天
今改玉牒至先
皇后玉牒之下
以至百年后班
衣戏彩顾复之
恩
钦此
康熙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许雯雯伸手接过圣旨,抬头看向康熙,面上有些紧张,“皇,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