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出事

只是清宁郡主也明白,方才她这同父异母的弟弟所言已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儿,此时若不摆出些姿态来,那此事明日还不知被传成什么样子,便只好生生忍下,看了侍女一眼。

她身旁的是侍女赶忙会意,走到南枝面前,将她扶起来:

“姑娘,你可还好?快快起来。都是我们的不是,才让姑娘遭了这份罪。”

清宁郡主勉强挤出笑容,褪下腕上那支璎珞赤金手钏递给侍女,又冲南枝笑道:

“姑娘莫怪,这手串便当给你压惊了。”

那侍女将手串递到南枝手上。

南枝只垂头福了福身子,不肯接:“奴婢不敢。手钏贵重,奴婢不敢受。”

那侍女却坚持将那手钏套到了她腕上。

南枝不好再推辞了。这也算一个郡主给足了丫鬟脸面,两人毕竟身份有别。

齐敬堂明白这个道理,对方又是到自己府上做客,他不好面上弄的太难看,只心中却没打算轻轻放过,只道:“既如此,边不扰郡主雅兴。前头还有客要招待,郡主自便。”

这里女客众多,齐敬堂说完便不好多留,同府上丫鬟们交代几句便走了。

一场闹剧揭过,有人说起话来打破这僵冷的气氛,一时众人各自言语玩闹,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清宁郡主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便找了由头带着弟弟回府去了。

齐敬堂一路走着,找了个假山处停下,同圆石吩咐道:

“将今日府上的事透露给福王妃。尤其其中细节,定要分毫不差的入那福王妃的耳。”

如今的福王妃乃是福王的继室,福王的原配王妃身子不大好,只生下清宁一个女儿,后来更是撒手人寰。福王又续了弦,才是如今的福王妃。她刚嫁过来没多久,便生下了福王小世子,地位稳固。

福王妃自然不喜这个原配所生的女儿,清宁郡主性子又娇纵,两人处的很不好。只是为了碍于福王颜面,勉强还能做些面子功夫。

此次清宁郡主教唆小世子,只怕除了将自己撇干净外,也有败坏这小世子名声的打算。此事若被福王妃知晓,定要去和福王闹,那福王妃不是个简单的,清宁郡主再受父王宠爱,只怕此事也要吃吃苦头。

想到这里,齐敬堂才觉得心中的怒气稍平了些。

他再如何气坏了都舍不得动的人,却被人如此欺凌。

齐敬堂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准备要圆石将南枝叫过来,便恰巧瞧见南枝有些匆忙地正从假山前面走过。

他长臂一伸,便将南枝扯到了假山后。

南枝吓了一跳,见着是齐敬堂后才松了口气。也知自己给他惹了麻烦,抿着唇,不知要说什么的模样。

齐敬堂看她如犯错孩童般乖巧,更添了几分心疼。面上却不显只问她:

“去哪?”

还不等她答,又问:

“不是叫你宴会散了便到前头去吗,怎么不听话?”

齐敬堂在前院时,便听圆石回禀说郡主带着小世子来了。他知道清宁郡主的性子,便派了丫鬟告诉南枝,叫她宴会散了早些到前头去。

如今果然不过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便生了这样的事。若不是那周家的姑娘派了丫鬟过来传话,她还不知要吃怎样的苦头。

“奴婢本是要去的。只是方才沈家妹妹约我到望溪亭相见,我不好失约,想着先去同她说一声,方才也是急着去找她,怕她等急,这才耽误了……奴婢这便找个小丫鬟去同她说一声,与您一同到前头去。”

南枝也知是自己理亏,违背命令在先,虽不是故意招惹上那清宁郡主的,却着实是给他惹了麻烦,因此声音说到最后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裙子撩上去。”

南枝一愣,不知他这又是想了什么法子要处置自己。

此处并算不上僻静,来来往往还有不少丫鬟小姐。她生怕被人瞧见,只得红着脸,压低着声音求道:

“公子,能不能回去再罚?”

见她如此误会自己,齐敬堂脸色更沉:“撩上去。”

南枝无法,快速俯下身,将裙子撩起来,咬着唇,微微偏过头去。

齐敬堂半蹲下身,将那裤腿慢慢的卷上,两只柔白的小腿露出来,纤细莹白得像阳光浮在玉面儿上。

只是果然右小腿处有两处明显的淤青。他从袖中取出药油,用力将淤青揉开。半晌才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收着药盒。

“想去就去吧,我这不急。前面宴席散前你来便可,莫耽误了正事。”

南枝不意他是给自己揉伤,想自己刚才的反应,一张脸羞得通红,连忙应“是”。

所谓正事则是安顺堂那边。

那时她将老夫人找她的事告诉齐敬堂,齐敬堂只让她今日寿宴时,按老夫人吩咐的照做,其他的他都会安排。

南枝知道这是要替她周旋的意思,心里感激,咬了咬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又想到沈清月不知这边状况,怕是要等急了,便也匆匆道谢行礼退下了。

果然一到望溪亭旁的假山处,沈清月带着采惠早已等在那儿了。

沈清月一见她来,欢喜的不行,拉着南枝的手道:

“南枝姐姐,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事绊住了。若这次没见成,又不知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对了,还有今日宴会,多谢你啊。”

南枝也捏捏她的手,故意逗弄道:“果然是生分了,同我客气什么?”

沈清月气的要捏她的脸。两人玩笑了一阵,才说起正事来:

“怎么沈夫人也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为当年沈母和二房闹出的那些事,这些年宴会大多都是沈知章带着沈清月来,沈母反倒极少来。南枝怕有什么事,便想着问上一两句,或许自己能帮得上忙。

沈清月咬了咬唇,脸有些红:“说是要出来亲自替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沈清月又叹道,“你不知道,她就是听到了风声,觉得哥哥在给侯爷做事,说不定侯爷能看上我。可侯爷是怎样的人物,我们沈家也早已败落,如今只靠哥哥一人撑着。只怕便是入了府,也是做妾。更别提还有当年那些事……我哪还愿意回这里。只是我拗不过她,想着来也无妨,反正她想把我塞给侯爷的算盘总要落空的。”

原是这样,知道她是真心不想再嫁入这侯府里,也并不担心她,沈知章在替齐敬堂做事,只要沈清月不愿意,齐敬堂不会为难的,便安慰她道:“来了也好,你也到年纪了,宴会上也有不少贵夫人,来往打听着看看,说不定能弄成一段姻缘。”

沈清月被她说的红了脸,想起自己的娘,感叹道:“娘如今还顾不上我,她正忙着给我哥哥……”沈清月突然反应过来,忙收出话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歉意的看向南枝。

南枝反而安慰的对她笑笑:

“是好事。沈公子的确到了议亲的年纪,我与他有缘无分,从前那些事也早淡了,你不必挂怀。”

沈清月见她如此,想起从前的事便有些伤怀:

“当初若不是我娘出了事,或许就能……”,她不肯说下去了,又拉着南枝的手,恳切道:只我知道这些年哥哥心里一直都牵挂着你。娘替他说的亲事,他也是一概不见。只你呢?你还念着我哥哥吗?外头传的那些话我一个不信,我知道你不是贪慕富贵的人。你若愿意,我便带话给我哥哥,咱们一起想法子,总有办法的……如今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哥哥如今也替侯爷做事,还入了刑部,做了给事中……都不一样了,我们想想办法,你们总能在一起的……”

南枝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沈知章如今从翰林院调到刑部给事中,虽是平调,但给事中权利毕竟不一样。在刑部又有齐敬堂护着,想必日后前途一片大好,又何必为了自己去触怒齐敬堂。

她虽然想出府,却从未想过走沈知章的路子。那些年少懵懂的情谊也许都渐渐淡了,但是沈家兄妹的恩情她一直都记得。

正在此时,有丫鬟跑进来。南枝认出来这是沈母身边的丫鬟榆钱儿。那丫鬟找到了人,忙去拉自家小姐:

“哎呦姑娘,夫人叫你过去,可让奴婢好找,猜着您是来见南枝姑娘了,才找到这儿来。快同奴婢回去,夫人急着找你。”

她同沈清月说着,同南枝点了点头,道了句歉。

沈清月还想替自己哥哥再争取下,却只得先回去,同南枝道:

“南枝,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便回。”

说完便匆匆带着丫鬟回去了。南枝其实也并不急,便等在假山后。前院宴饮毕竟不同于女客这边,喝起酒行起酒令来,没好几个时辰结束不了。

她也难得清闲,百无聊赖的靠在假山上,揪了根草叶摆弄着。只是她等了好久,沈清月却一直没回来。

以她对沈清月的了解,即便有事耽搁了,也一定会派丫鬟来同她说一声,如此这般倒有些不寻常。

她又想起沈母往日的行事,以及沈母今日竟一反常态地来侯府参加宴会,心中的不安更甚,决定回去看一眼。

哪知回到宴上,只见沈母在同别的夫人攀谈,并没有瞧见沈清月的身影,心中更加生疑,又恐是在路上错开了,恰巧见沈清月的丫鬟采惠竟然也在沈母身边,忙趁机将她叫过来。

“你们小姐呢?”

采惠也被问的一愣:

“我们小姐回去找您了,走了都能有两刻钟了。”

南枝算了算脚程,怎么也该到了,只好又同采惠道:

“我一直在假山处等她,并未见她回来找我。你怎么没有跟在她身边?”

采惠也有些懵:“我和小姐刚被夫人叫回来,小姐被夫人引着见了李家的夫人。话没说上几句,便急着去找您。夫人嫌我不够稳重,尽纵着小姐胡闹,便让我留下来陪在她身边,让榆钱儿姐姐陪她去了。”

南枝心中大骇。

回想方才种种,故意被留下来的采惠,沈夫人一反常态的来侯府赴宴……南枝在这府邸里做了数年的奴婢,各种后院伎俩算是看了个遍,忙叫住急的就要去问沈母的采惠,同她道:

“采惠,你若信我,便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你们夫人。一会儿找个由头离开,咱们分头去找你们小姐。我去客房一带,你到园子里找找,尤其是比较僻静的亭子假山……”

采惠早已红了眼圈儿,她听南枝话里的意思便已猜到了什么,一个劲儿的点点头,答应下来,两人人很快分头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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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宠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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