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

纵我

“赵小姐,赔偿的事情联系我秘书就可以。”

联系我秘书,言外之意是不必联系我。

阴冷的雨夜,江也的声线也是略微冷感的,简洁而又官方的回答,赵雾灵脸上的笑意滞住,唇上的胭脂色被她抿掉,半晌,她垂眸没说话。

于爽本来抽空在和手机对面的人发语音,察觉到气氛不对,默默闭了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保险公司的人匆匆到来,江也的车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略微的刮蹭,倒是于爽的奥迪状况惨烈,准备先拖回4S店。

李远川站在稍远的地方和保险公司的人交涉,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夜里有风携着寒意吹过来,赵雾灵冷得身子一颤,却下意识看向江也。

如果是十七岁的江也会把校服外套脱给出了校门就会有司机接的赵雾灵,然后自己淋雨骑单车回家。

但是没有她的江同学,江也的西装服帖,金丝边框的眼镜镜片很薄,遮住淡漠的眼,眼神冷淡地掠过她,询问李远川:“还没好吗?”

“已经办好了,江总。”李远川先回了江也才转头,“赵小姐,于小姐,需要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于爽先瞥了一眼赵雾灵,右手捏着手机在空中晃了晃:“不用,我叫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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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约车司机全程话不算多,赵雾灵闭着眼睛,车窗外的景象飞驰而过,在她脸上留下霓虹色的残影。

下车,手机支付,上楼,赵雾灵全程没什么言语。

赵雾灵最近才回国,暂时住在澜水公馆,淮城寸土寸金的地段,两百平的大平层被打通,行业里数一数二的大佬担任设计师,是赵雾灵的成人礼之一。

一梯一户的格局,走出电梯,赵雾灵扶着外面的鞋柜换鞋,给于爽找了双拖鞋,开了指纹锁。

房间里的智能系统启动,窗帘发出几不可闻的噪声,随即自动拉上,恒温恒湿系统开始运行,温柔发黄的光晕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外面是淮江入海的壮阔景象和CBD仍未落幕的繁华夜景,偶尔有透过玻璃映过来斑斓的光斑。

于爽跟在后面左看右看,啧了一声才开口:“灵灵,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的味道?”

“什么?”

赵雾灵扭头,疑惑到蹙眉。

于爽深呼吸几下,表情很享受,下一秒振振有词地下定论:“金钱的味道,像你这种已经被资本主义完全腐蚀的人是闻不到的。”

赵雾灵本来想笑,却又止住,走到沙发附近灰色地毯的时候把拖鞋踢开,赤足走在上面感受柔软,从傍晚到现在时候事情都堆到一块,让她困倦。

赵雾灵的身子几乎半陷在沙发里,于爽却像刚打开话匣子,肩挨着赵雾灵,语气促狭:“老实交代,今天撞车碰见的那个是谁,嗯?”

赵雾灵神色恹恹:"他不告诉你名字了,李远川。"

“少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于爽从包里摸出来李远川刚刚递给的名片,扫了一眼名字以后随手放在茶几上,“喏,那个江总,怎么,旧识?”

赵雾灵声音也像被雨水清洗过,有点闷地开口:"前男友。"

“和你dating的前男友?”于爽知道赵雾灵性子,追问了句。

“认真的那种,他是我…初恋。”

真正意义上的。

于爽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才慢条斯理地说话:“灵灵,那你这初恋记性可有点差,我刚刚可是瞧见,人家看你像看陌生人。”

“不会”,赵雾灵声音像隔了雾,似乎是在回忆,下一秒语气笃定了些,抿了抿唇,语气平和像在陈述事实,“他忘不了我。”

不是赵雾灵自恋,江也高中时候有多喜欢她呢。

赵雾灵的娇纵一半来自家境优渥,另一般就是来自时任学生会会长的江也,滥用职权给赵雾灵开了一张又一张假条,赵雾灵如海藻般的头发上经常有江也送的发饰。

有过香奈儿,也有很小众的欧洲牌子,是江也的竞赛奖学金。

赵雾灵喜新厌旧的速度很快,很多发饰只被佩戴过一两次就失去了大小姐的垂青。

江也不在意,不喜欢了就再买。

他习惯给赵雾灵最好的。

赵雾灵脾气算不上温顺,发脾气了让江也穿着印着唇印的白衬衫上学也是常有的事,周围同学议论纷纷的时候赵雾灵就躲在人群里,如同恶作剧成功一样地歪头笑。

后来两个人分手闹得难堪,赵雾灵随后出国留学,也就没再听说过江也的消息。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赵雾灵唯独没有想过的一件事情,就是江也会忘记她。

怎么可能呢。

名片刚刚被于爽随手扔在茶几上,赵雾灵拿起来仔细观察,纯白色颇有质感的卡片,暗色的纹路铺陈在上面,烫金字样。

江也,致远资本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下面应该是公司的地址和邮编。

于爽凑过来,这下看清了,调侃:“哟,还是个小开呢?”

她以为是赵雾灵圈子里的富二代,不然难以解释江也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赵雾灵整个人陷在回忆里,手指在名片边缘摩挲:"不是,他…他父母都是老师。"

江也的父母都是正直古板的数学老师,不太可能在事业上给江也帮助。

于爽看出她不想多言,说了几句以后就扯开话题,担心赵雾灵穿得单薄又淋了雨感冒,起身帮她去厨房冲了杯红糖姜茶。

外面雨天路又泥泞,于爽索性留宿,她去浴室冲澡,赵雾灵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红糖姜茶微甜又辛辣的味道很快填满整个空间。

赵雾灵前些日子刚从伦敦归国,还在艰难地倒时差,但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多,和画廊的人见面,猝不及防和江也重逢,赵雾灵很快困倦到有睡意。

她喝了姜茶,关灯以后的房间漆黑一片,感官像被暂时封闭,只隐约听到窗外闷雷阵阵,像年少的夏天。

于是梦境也回到十七岁。

学生时代的江也是全校师生喜闻乐见的标准模范生,衬衫的纽扣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成绩优异,气质清冷不世俗。

忘记是因为什么而争吵,她嚷嚷着提分手,又摔了不少东西,她的坏习惯一向如此,江也没同意,赵雾灵单方面宣告冷战开始,足足一周没怎么理过江也。

赵雾灵忘性大,在学校又总有狐朋狗友,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之后的某一天,放学的楼道里寂静无比,赵雾灵用鞋尖轻巧地踢开会长办公室的门。

那是赵雾灵第一次见到他颓废的神态,区别于往常的清冷孤高,江也肤色是几乎病态的白,晚霞从窗格照进来,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脆弱感里,眼下微微有青色的阴影。

良久,她跌落在他腿上,江也不带任何情/色意味地摩挲她后颈,像在安抚不听话的孩童,额头相抵,他的温度偏低。

傍晚的寂静里,赵雾灵看见素日里光风霁月的江会长低头,听见他声音微哑叫她名字,说。

“赵雾灵,别不理我。”

醒来后眼眶酸涩到想要流眼泪,梦境和现实交织,记起他语气冷淡似陌路,叫她赵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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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我娇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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