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想什么……?!
青井秋河一个激灵,使劲把萩原研二推开,青年脑袋撞到床板,“砰”的发出吃痛的声响。
“……好痛。”
青年眼神涣散,好一会才慢半拍地低声呢喃,耷拉着嘴角,生理泪水沿着肌肤纹理往下落。
“抱歉抱歉!”
青井秋河手忙脚乱地替他擦去眼泪,指腹划过皮肤时不自觉地颤抖了下,尖尖的指甲险些戳到萩原研二的眼睛。
秋河:“……”
他实在是不会照顾人。
受害者烧得迷糊,没能发现刚才险些痛失光明,嘴里哼哼唧唧地反复念叨着难受,露出来的半张脸又红又烫。
青井秋河的愧疚心随着萩原研二黏糊的委屈声越积越多,在对方又一次喊出自己名字时达到巅峰。
少年人独自照料病人的经验为零,他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萩原研二早点好起来,最后采取最直接的——询问本人。
秋河趴在枕边,作出猫猫揣手手的动作凑过头去,问道:“hagi,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
黑发青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好像这个问题不太对。
秋河挠了挠头,换了个说法,“怎么做才能让你舒服点?”
黑发青年咕哝了几句,青井秋河听不太清,脑子里却突然冒出刚刚那句话。
难道……!
他手指紧缩,指尖无意义地摩挲着枕套,滋滋的噪音混杂着萩原研二的咳嗽声,像是心跳过速即将爆炸的前兆。
“……前辈。”
黑发少年涨红了脸,也许是单纯的希望能派上用场,又或者是出于某种隐晦的、他自己也尚未察觉到的微弱情绪,青井秋河惴惴不安地开了口。
“要抱抱……吗?”
*
松田阵平回到家时,就看到了这样奇异的场景。
——他的幼驯染萩原研二和青井秋河坐在床上,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双手搭在对方腰上,身体隔着还能再塞下一个人的距离,一动也不动。
松田:“……”
这是在做什么?
萩原研二翘起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对着他眨巴眼睛,面色红润到完全看不出是重病卧床不起的人。
萩原:小阵平,最强助攻!爱你!
黑发青年嘴型做得飞快,周围空气也随之流动;青井秋河鬓发被吹得鼓动,他慢半拍地扭动头看向松田阵平,视线与其对上后“啊!”的一声推开萩原研二,站起来撒腿就往外跑。
卧室门被猛地关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噪音。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他看向被推翻在床的幼驯染,走过去没好气地踢了踢黑发青年的腿。
“喂。你对人做什么了?”
怎么把人吓成那样?
“诶,我什么都没有做哦——毕竟……”
萩原研二止住话题,他撕开退烧贴又贴上,来回反复几次,最后贴在心口,双手捧着它坐了起来。
他抬起浓郁的眼睫,瑰紫色的眼睛闪烁着光亮,“小阵平,我可能真的生病了。”
松田眉心一跳。
萩原研二指向心脏:“这里跳个不停,很胀很热,感觉随时要爆炸。等哪天倒计时结束,它就会像这样‘砰——!’的一声!病毒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我就会变得不再像我自己,也许会作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萩原研二可怜巴巴望着他:“小松田,好可怕。”
“……”
松田阵平冷脸拍开萩原研二伸到脸旁的手,“没听懂。”
萩原:“唔……其实我也没太懂。”
松田:“?”
萩原:“但有一件事是确定了的。”
他的目光透过墙壁落在某个地方,眼神温柔,“小秋河,他对我来说很特别。”
*
青井秋河被松田阵平送回了家。
他全程低着头,耳朵关闭对外接受通道,一副拒绝与人交流的样子,谁也不肯搭理。
他浑浑噩噩地走回房间,抱着枕头钻进被子里。
温暖、狭窄的空间给予了青井秋河安全感,他手下不停使力,把枕头七扭八扭拧得看不出形状。
萩原研二萩原研二萩原研二萩原研二……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耳尖红得发亮。
乱七八糟的情绪使得“萩原研二”这个名字再次变得烫耳,像是最初被胜负欲逼着往前走时的烦躁,又像是某种含糊不定的原因,让青年的名字变成魔咒,成为心跳加速的罪魁祸首。
手机嗡嗡地震动叫嚣着存在,青井秋河从被子里探出头,手将将要触碰到手机时,松田阵平的话在耳边响起,“hagi高烧不退还在替你修手机。”
“……”青井秋河手一抖,又缩回被子,闭眼强行无视着手机。
绝对!绝对不能再接触跟萩原研二有关的东西了!
不然他一定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和现在的青井秋河截然不同的人!
他下定决心,在心跳恢复正常前绝不接触“萩原研二”相关的东西。
青井秋河扒拉出日记本,指着自己几个月前写下的《勇闯人气第一攻略》第二步大声念道:“全世界我最讨厌萩原研二!”以此来激励自己,不忘初心。
心跳却在听见名字时骤然停顿,然后越跳越快,宛如爆炸前的预警。
青井秋河实在是紧张,他躲进能隔绝一切的被子,怎么也不肯钻出来,跟手机打起持久战,任凭它吵吵嚷嚷,最后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折腾了两天两夜的结果就是青井秋河病倒了。
他裹着被子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鲜少生病的少年被病毒折磨得够呛,浑身疼得仿佛被打碎重组,打了几针高烧才勉强退去,只有天光乍破时才会能顺利歇息一会,然后再睁着眼疼得流眼泪。
夜色渐渐降临,青井秋河抱着枕头,准备熬过难捱的夜晚。
他数着羊,数着星星,数着墙纸上的花纹,数着所有简答不费脑又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在数到“32个hagi”时,青井秋河惊恐地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把自己裹得刀枪不入,决不允许“萩原研二”踏进自己的领地,结果在迷迷糊糊中自己率先抛戈弃甲,迎接敌人。
怎么可以背叛自己!
青井秋河懊恼地捶着床,他唾弃了一番自己的行为,躺下来再给嘴一次机会。
“一个ha……哈哈!”
机敏的少年强行转音,他看向窗外,决定把锅推给月亮。
你看这个月亮,它又大又圆,适合背锅。
青井秋河瞪着月亮,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突然窗边传来一声响“啪嗒”。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窗沿。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看向声源处。
“啪嗒”
又是一声响。
小偷?还是卷土重来的黑粉?
青井秋河愤怒地推开窗,打算把屡教不改的黑粉抓个现行,他怒气冲冲伸出头,沙哑着嗓子警告道:“我看到你了!”
“——小秋河?”
楼下有人压低嗓音回应着他。
凉风习习,卷起少年额发,驱散了些许怒意。
青井秋河打了个哆嗦,他眯起眼仔细辨认那人的脸;他身材高大,穿着兜帽卫衣,俊朗的脸上带着病容,眯起眼微笑,皎洁的月光倾泻洒下,照亮那双多情的眼睛。
“hagi……”
青井秋河念出他的名字,呼吸一滞,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月亮:向它许愿真的有用?!
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