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占卜师

我只是个占卜师

如果说将时间倒回到三个小时之前,林珩发誓,他绝对不会答应自家朋友让她任意打扮自己的请求。

……不然他也不会因为现在的情况而感到焦头烂额了。

平静无风的水面上,如镜一般澄澈的湖水承载着一道身影——繁重的占星长袍层层堆叠,细密的金线在袍脚勾出精美的花纹,但这十分拉风的衣物却无法抢占衣物主人的风头。

毕竟,如果说这件衣服已经不像是正常人类能够做出来的话,那么穿着这件衣服的人,则是真正的不似凡人了。

一头如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鸦黑般的发丝之中参杂着几缕银白;那清冷的面容让人一眼便无法忘怀,而蒙在眼部的白色布料则是增添了一份圣洁感与易碎感。

——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

林珩望着水中披散着一头长发、眼睛上覆盖着白布的自己,只觉得这张脸熟悉但又陌生。

朋友的化妆技术显然是很好的,他原本的长相已经足够优越,甚至可以被外国同学称得上一句“东方美人”,而朋友如今则是将这张脸的清冷感放大了些,现在他从高冷美男进化成了仙气飘飘的大仙男,看起来喝露水就能活。

然后再加上这一头长发和蒙在眼睛上的白布……恕他直言,他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神棍的人了,拿着牌往路边一坐,起码得有十个人来找他算命。

林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抚上了自己眼上的白布,有些粗糙的质感标志了这是一块粗麻布的事实。这块布也是朋友给他系上的,一开始他本来提议说要用轻薄的布料,好让自己能看到路,但是朋友坚决反对,还说什么“就是要粗麻布才够味”,坚定不移地把这块粗糙、厚实的麻布蒙上了他的眼睛。

……所以说他眼睛上的这块布是怎么看怎么都不是那种可以让人看清路的材质吧?!

他神色有些古怪地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嗯,很清晰。

那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自己觉醒了透视眼吗?

再次试验了几次,发现自己确实就算蒙着眼睛也能完美看清路之后,林珩摸着那块粗麻布,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他缓缓的拆下了白布,眼睛暴露在光线下没有任何不适,随后,他抬起了手,五指并拢——打横盖在了自己眼睛上。

……真的能看到诶。

哪怕手掌已经完全贴合在了眼部,反馈到脑海中的视觉也依然清晰。

林珩就这么捂着眼睛走了几步,感觉看什么都挺新鲜。但很快他发现这样做实在是有点傻,又默默地把手放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将白布重新蒙在了眼睛上。

一下子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突然觉醒了透视眼,嗯,妆和假发片还卸不掉了……这个神秘事件,好像有点神奇啊。

经历了多起神秘事件的传奇调查员林珩如此冷静的想到。

没错,他,林珩,纯血种花家兔子,目前就读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民俗学系。自入学以来,已经经历了多起神秘事件,并且在同学与老师疯的疯、死的死的情况下成功存活了下来,荣升校园论坛内的传奇人物。

在众多学弟学妹的口口相传之中,林学长是一个充满了慈悲之心的圣人。他勇敢而果决,拥有苏格拉底般的大智慧,每当众人陷入困境之中时,他总是会运用自己出色的占卜能力以及渊博的神秘学知识指引众人逃出难关。

他还乐于助人,喜欢为路上遇到的每一个面露迷茫之人进行一次占卜,帮助迷途的羔羊重新找到未来的方向。他已经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重燃信心,但总是不求回报,甚至还温和的要求被帮助的人不要宣扬他的名字。

啊!多么高尚的人啊!每个听完林学长传奇故事的人,都会忍不住对他肃然起敬。

然而,因为林学长强烈要求不要夸耀他,所以这些被帮助了的人回头在论坛上发帖称赞时,都暗搓搓的使用了代称——“贤者大人”。

睿智、神秘、还会占卜,而且长得仙气飘飘!这不是贤者又是什么!

这个十分形象的代称一经出现便获得了众多人的好评,目前,只要是论坛中有关林珩的帖子,一时之间都充满了这个词语,不知情的人点进去还以为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宗教宣传帖里。

顺带一提的是,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小波人偷偷的私底下建立了一个教团,顶着社团的名义,虔诚且狂热地视【贤者大人】为父神……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抛开他人对他的赞美不谈,林珩本身也配称得上传奇调查员的称号。他所经历过的事件都十分离奇:离奇在他还能活下来,重点,完整的。

三次直面星之彩后毫发无损,五次闯入邪//教仪式平安归来,两次看到神话书籍精神正常……

所以说,经历了这么多的林珩那是一点也不带慌的,甚至有心情欣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所站的这个位置是一块还算空阔的空地,茂密且高大的树木包围着这一小块区域,而在他的前方,澄澈而辽阔的湖泊倒映着天空的影子。

这片森林的树木生长的很好——可能还有点生长过旺了。至少按他目前观察的来看,最矮的也有大概四五层楼高,树干几乎要三到四个人合抱。

树梢之间时不时飞过几只鸟儿,炫彩的羽毛在叶片之间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得如同是光线折射所带来的错觉。林珩拿他的生物学知识来判断了一下,并没有分析出这是哪一种鸟类。

虽然他的生物学学的确实不算好,但是他敢确定的是,这种鸟它不是常见的鸟类,至少在教科书上看不见它。

所以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

1.他像前两次的神秘事件一样掉进了异空间里;

2.他在某一片人类还没有涉足的原始森林里。

出于对神秘事件的熟悉,林珩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那些神秘而强大的生物可不像是会把他无伤送到原始森林的样子。

哦,还帮他焊了个半永久妆容与假发。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藏在衣袖里的塔罗牌和灵摆,等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水晶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要塔罗牌和灵摆还在就行。

虽然他确信自己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在神秘事件之中,这种占卜用具往往还是很好用的。毕竟,在非自然的环境下,人所可以依赖的也往往只有非自然手段了。

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事件呢?

他将灵摆握在手中,转向了身后那片密不透风的森林。粗壮的树干紧密地排列着,茂密的枝叶将阳光所掩盖,交错地投下阴影。树与树之间黑暗的缝隙如同危险的深渊一般,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林珩握着灵摆的手紧了紧,刚准备先进入边缘部分探一探,就隐约在缝隙之中看到了一道人影。

竟然有人?!

他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右手已经默默的摸上了绑在小臂上的短刀。

皮靴与草摩擦的声音响起,脚步声的主人显然是十分疲惫,几乎是拖着步子往前走。哪怕听出了来者的状态不佳,林珩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保持着紧绷状态看着那道越来越明显的身影。

“沙……”灌木丛的一双手扒开,满脸憔悴的男人迈着虚浮的脚步几乎是一个踉跄跌进了空地的区域。

他身上的服饰虽然已经布满了污渍与破损,但仍可以看出布料的名贵,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的剪裁也证明这身衣服不止是面料好这么简单。

男人似乎也没预料到这里会有人在,看到林珩的身影时先是一愣,紧接着警惕地后退一步,在撇到林珩手上闪着寒光的匕首后,原本还是警惕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右手抓住别在腰间的刀柄,猛地向外一抽——一把威风凛凛的骑士剑就十分晃眼地展示在林珩的面前。

原本只是以为他要像自己一样拔出匕首来的林珩:……

这位先生,你看清楚点,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盲人,还是一位只拿着一个小小匕首的盲人,有必要直接掏出一把长剑吗??

看了看自己的匕首,又看了看男人手里反射出耀眼光芒的骑士剑,林珩觉得自己的小刀和他手里的东西一对比,就像两个片场里的人迎面撞上了,对方还比你咖位大,所以被称托得像个小丑。

看着男人越来越危险的神色,林珩赶紧出声制止了这场可能发生的血案。

“先生,我没有恶意。”

空灵而圣洁的声音响起,不只是对面的男人愣住了,连发出这道声音的林珩都愣住了。

该怎么去形容这道声音呢?如果让一个路人来评价的话,那他一定会觉得这道声音圣洁无比,简直就像是神明降下神旨时应有的声线。但如果让林珩自己来评价的话,那大概就是:谁?是谁偷偷给我的嗓子眼里安了混响?

没错,这道让原来还充满了警惕心的男人态度瞬间软化下来的圣洁声线在林珩眼里看来就只是加了混响。不过他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的声音是真的很空灵好听,忽悠人,不是,占卜分析时的可信度一下便提高了百分之一百。

男人下意识的使用了敬语,只不过语气里还保留着一丝敌意。

“敢问阁下是?”

对面穿着一身精致长袍的男人转向了他,明明眼部被粗麻布所蒙上,但却好似在与他对视。他身上的衣服布料是男人所未见过的柔顺,配合上他那极具东方美感的长相,让人忍不住对他的身份腾起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顶着这一身装扮在危机四伏的精灵之森里独自行走?如果不是同他一样被迫流浪,那就只有可能是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了。

难道说,这个男人是游历而来的东方法师?

那道空灵的声线打断了他的思绪,疑似是东方巫师的男人淡淡地回复了他的话:“我只是个路人,身份并不重要。”

林珩又扫了一眼男人脸上的神色,觉得他可能还要继续追问,赶紧又接上一句话。

“你我二人只是萍水相逢,知道了身份又能如何呢?”

男人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先是浑身僵硬了一瞬,接着整个人都颓靡下来,周身围绕着阴郁的低气压。

“是啊,身份……”男人低声说着,好像在自言自语,“身份这种东西,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的?”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下一刻,他的眼底涌现出十分复杂的情感,痛苦与屈辱霸占了他的心神,这种极端的情绪也具象化在他的神情上,仿佛乌云密布,压抑无比。

林珩看这因为自己一句话便突然变丧的男人,差点被他给吓到了,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男人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眼底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却显得空洞起来,让人看着只觉得更加绝望。他缓缓摇头,转过身去就要再次走回森林之中——

“等等。”林珩开口叫住了他,接着,在男人有些呆滞的注视下淡定地掏出了自己的塔罗牌。

“你看起来很迷茫,来占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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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是大贤者[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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