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凌一觉睡醒,已经忘了那个梦。

他闷在被子里,本是想继续睡的,但转念一想,又给傅司醒发了消息。

Ling:[你今天上课吗?]

傅司醒秒回:[早上有课。]

Ling:[我对你很过分吧。]

傅司醒:[还好。]

Ling:[是吗。]

Ling:[讨厌我?]

傅司醒:[没有。]

Ling:[截图了。]

傅司醒:[嗯。]

Ling:[明天打扫卫生帮我收衣服。]

傅司醒:[好。]

系统感叹道:【你好坏啊~~】

费凌没吭声。他放下手机,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段家宴会怎么办。

这时,傅司醒的新消息发了过来。

——[你回段家,需要我陪你吗?]

费凌想了想。

如果傅司醒和他一起回家……他反而更安全了。

他可以要求傅司醒整晚与他寸步不离,避免和攻四酒后xx的混乱剧本。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今晚就是宴会了。

费凌画完作业已经是中午时分。艺术楼离三食堂很近,他打算去应付一顿。

一进食堂,人山人海。

费凌顿时没了食欲。

……干脆回宿舍订个外卖好了。

他想着待会吃什么,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男高的邀请。

Zoo:[1=1++++++速来~]

费凌顾着回复男高的信息,没有留意前面,走到楼梯口时险些撞到人。

男人的手很熨帖地托住他的腰,借力让他站稳当了。

费凌道了谢,一抬头发觉是傅司醒。

“我以为你会让我帮你订餐。”

傅司醒说。

男人个子很高,离得近,几乎是低头俯视的视角,说话时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

费凌觉得这话像是反讽。

楼梯口人来人往,不乏往这儿张望的男女。费凌今天也穿羽绒服,戴了雾霾蓝的毛线帽子和围巾,那张在学校闻名的面孔,一小半掩在格子围巾里,被路过的目光不断扫过。他抿着唇,面容苍白,依然是病后未愈的恹恹模样。

他没有回答傅司醒,反而问了另一件事。

“我的衣服收好了?”

“嗯。”

“家务都做完了?”

“是。”

傅司醒又说,“帮你订餐吗。”

“随便你。”

费凌说。

于是。

十分钟之后,食堂某处餐桌四周慢慢聚起了人影,窃窃私语不断。

——他俩关系这么好吗??

——姓傅的很有心机,呜哇!

——受不了,他们怎么面对面一起吃饭啊啊啊

——柳良辞呢快叫他来变成三人故事(恼

午餐是傅司醒提前订的,费凌并不知道,见到没多久就上菜他也有点疑惑。

傅司醒端了餐盘递给他。

他没说话,傅司醒也没有。

费凌一边解决午饭,一边在手机里翻到与男高的聊天页面。

[晚上没时间,]他说,[发个猫猫照片给我看。]

蒋之野秒回:[No。]

Ling:[?]

Zoo:[._.偶尔也要拒绝你。]

Ling:[【转账】]

Ling:[v你50别磨蹭。]

Zoo:[……]

Zoo:[【图】【图】看吧看吧。._.]

过了一会儿,蒋之野发了语音:“你是不是很喜欢它啊,有兴趣可以过来我这里看。”

【攻一约你面基嗷~】

【原著里,你们见面之后他就彻底小鹿乱撞、芳心暗许了,十八岁纯情少男一心要做你游戏里外的老公。】

【不过在那之前,宿主先是和攻四这样,然后被攻三撞破修罗场那样,之后又被室友攻三掐腰眼红按墙强吻,已经开始恐人了一点儿也不想谈恋爱~】

费凌倏然觉得,有必要把男高攻尽快处理了。

【比如?】

‘以防万一,让他以为我是有男朋友的女生,怎么样?’

费凌琢磨道。

系统挠头:【你打算带上假男友一起去面基吗?】

但假男友暂无人选。

虽然今天的状态恢复了些,但费凌的脸色仍然很苍白,像将融的雪,这会儿他低头拨弄着汤面,抿着的唇被温水润得泛红。

吃不下了,他已经想回宿舍睡觉。

傅司醒端着他和自己的餐盘去回收处,再回来的时候费凌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看着那处空座位,没有出声。

过了十二点半,食堂的人群陆陆续续散开流向门口。

走到门外时,傅司醒一眼瞥见了那个人影。

费凌就站在窗下,黑浓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被微风拂动,侧颜雪白优越,一旦脸上没有表情,他看起来就格外森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转过身,看向了傅司醒。

“你很慢。”费凌冷冰冰的蓝眸睨了他一眼,眉尖微凝,“我等你很久。”

傅司醒望着他的模样,在原地静默了须臾。

过来一会儿,才走近了垂眸说:“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说着,男人伸手将散在肩头的乌浓黑发拨到后背后,动作很慢。

温热的指尖轻轻抚过了他的耳廓。

“走吧,外面冷。”

傅司醒对他说。

费凌摁住他的手,说:“你今晚跟我一起回家,而且我走到哪儿你都得跟着。”

傅司醒顿了一下,说:“好。”

听到这句话,费凌不由得皱了眉。

傅司醒未免脾气太好了,这也答应?

如果能顺利渡过这次第一章剧情,他打算对傅司醒来点更过分的。

……

夜晚,段家府邸。

入眼四处,衣香鬓影,飞觥献斝。

费凌和傅司醒待在楼上。

他将傅司醒叫去拿饮料,这时忽地听到有人在议论他。

“我刚刚听佣人说段家还有个三少。”

“段家这一辈不就俩兄弟吗?”

“很多年前的事了,段夫人从C国的执政家里带回来一个小孩,他不怎么出来……名字叫费凌。”

“听说是个画家,拿了那个国际奖……怪好笑的,段家对一个孤儿也这么上心啊,连那种顶级的艺术评赛也为他铺路吗?”

段家掌权的几位极少回首都,这些年都在外督查,开宴更是罕见。

段申鹤在外厅,而里层的男人凑在一堆,酒后三巡开始说些闲谈,不知道哪个佣人提了一句“三少在楼上”,被他们捉出来当玩笑谈了一遍。

有天赋的新人一贯很受瞩目,费凌这个名字这几年常出现在艺术圈里,前段时间因为金奖黑马而声名大噪。

帝国的艺术圈人浮于事,与其他圈子没有任何不同,清高的和功利的,都互相看不上,抱团也是日常。费凌与他的老师都不喜欢这一套,眼红的都认为这装得很,惹人厌烦。

“别和这些人生气。”

傅司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拿着一杯果汁。

费凌皱了眉:“我知道。”

他才不是孤儿。

那些人都知道他没有父母家人不在身边,即便他们说了什么,C国山高水远,那些持枪的危险家族分子,能为了身在海外的费凌做任何事吗?那个海上国度封闭着,连一句话都传不过来。

原著里,他对那些人发了火,喝了酒,走错了房间。

……不能落入到剧情的圈套里,只能当做没听见。

下面的男人们仍在高谈阔论,已经开始谈论那个囿于斗争的执政家族。

话音刚落,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年轻人。在看清他的面貌时,底下那桌喝醉胡诌的男人们都一下子安静了。

他长着一头乌顺的长发,苍白病弱的优越面貌,正恹恹地垂着眼帘,犹如宣纸画里走出来的水墨美人。

在他身旁跟着一个年轻男人,正低头与他耳语。

寂静宛如瘟疫迅速在整个大厅蔓延,室内彻底丧失噪音。

费凌极少在这种场合出现,在圈里很低调,他们甚至不认得这是谁。

至于厅里那几个男人,早已经失了声,都略微怔了征,望着这个美人出神。

已经没有人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继而厅里漫起低声私语,压抑着心跳讨论他的来历。

“这是谁?”

“段家的人,还是皇室的亲属?”

“段家没有这样长相的……”

“是夫人那边的亲戚吧?”

狂热的、觊觎的目光在他身上久久停留。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必然与段家关系匪浅……难以靠近。

费凌一言不发。

他已经不想下楼了。

系统感知到宿主的极度不爽,既怕他当众发脾气,也不敢阻止他,连忙小声说:【你先和段家那位说一声?】

但费凌已经转身去往楼上的画室了,谁也不打算见。

傅司醒见他生气离开,也将手里的饮料放回桌面。

他静静看了眼楼下,那几个男人的面貌很眼熟。

傅司醒知道他们的姓名来历。

他转头跟上费凌,一起进了画室。

费凌一直在画室待到了深夜。

洗了手,将身上沾上颜料的衣服换了,他才走出门。

这时候楼下已经几乎恢复了安静。

宴席散了。

他不去见那位段家的掌权人,对方也没有找上来。

第一章的剧情很可能已经消失了。

费凌听着水流慢慢静止,心思浮动。

剧情变动,无论如何都会产生蝴蝶效应。

傅司醒跟在他身旁,这时问他:“挺晚了,现在回宿舍?”

费凌说:“走吧。”

说罢,他推开画室门,入眼是走廊的昏暗,走廊不知因何一片漆黑,异常地一盏灯都没有点。费凌走到墙壁那儿,打开开关,发觉按钮失灵。

整个走廊在夜色里漆黑浓郁,仿佛望不到尽头。

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费凌一回头,发觉傅司醒竟然不见踪影。

灵异事件?

他借着手机的光,沿来时的路走到远处,发觉各处都一片寂静昏暗,巴洛克风格的家具装潢也夜里幽深古朴,然而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实在反常。

手机震了震。

来电显示是[三号],段英叡。

费凌接了电话,那边的前男友对他说:“宝宝你在宅子里吗?我飞机晚点,晚一会儿才到。”

他皱眉说:“你回来吧。”

费凌已经迷路了,绕过拐角之后发觉这里似乎不是他来过的地方,入眼是唯一一扇嵌在墙上、门缝微微透着光的门。

【这是什么?】

系统一头雾水。

段英叡小声说:“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费凌嗯了声,走上前转动了门把手。

吱呀——

里面是一间卧室,只开了一盏小灯,一个人也没有。

费凌踏进去一步,突然门就从背后关上了。

他回身转了转门把,发觉已经从外面锁上。

系统害怕:【我们不会进入到无限流世界了吧!】

费凌走到了床榻附近,瞥见床头柜上的一只手机,屏幕是暗的。

突然,手腕一紧。

他整个人翻过来,摁在了墙边,肩胛骨抵着冷冰冰的墙壁。

鼻尖萦绕着黑暗和酒的气味……

眼前的男人面貌年轻,黑发灰眼,面相也斯文,脖间系着的观音翡翠坠幽绿流淌,手腕上是一串紫檀木佛珠。

……段申鹤。

在帝国,男人罕有这样装扮,除非心有信仰。

“怎么在这里?”

段申鹤的声线很温柔,听来宛如玉石相撞轻鸣。

刚才的举动似乎是误解,他很快松了手,皱了眉查看费凌的情况。

“疼吗?”

费凌被他检查着手腕,第一反应是原著第一章夜里的混乱片段。

蛮狠,粗暴……斯文败类。

一切画面都让他心生不安。

“我不是故意进来的。”

费凌解释说。

段申鹤低头攥着他的腕骨,很仔细地看着被掐红的一圈:“我知道。”

灯光下,少年的袖子挽到了手肘,柔暗的光线之下敞着一截藕白的臂碗,手腕系着银链,十指骨骼修长纤细,一双画家的手。

因为情绪不佳,噙着冷意的蓝色眼瞳一刻也不眨。

他心情不虞,面颊苍白,一双漂亮宝石似的蓝眼睛睨着段申鹤,又勒令说:“外面不对劲,我才开门进来这里,不知道是你的房间,所以,放手。”

对段申鹤而言,一点威慑感也没有。

但他印象里,费凌从不会未经允许进他人房间,何况是这个夜里休息的时间点。

很反常。

他皱了下眉,松了手,轻轻抚过费凌的脖颈,将落在那儿的一撮长发挑开了。

费凌手中紧攥的手机正不断涌出段英叡焦急的声音:“费凌!怎么了?”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场景好像原著画面啊。你在大段房间的那晚上,你和小段的电话也是接听状态……】

费凌想回答,但被制止了。

段申鹤掩住了他的唇,又有条不紊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对那个弟弟解释说:“他在我这里。”

说完,径直摁下了挂断键。

“等一下。”

他的语气很冷静,举动却是将费凌拦在墙边。

费凌退无可退,后背都快嵌进墙上了。

酒后的感官比平常更清晰强烈。

段申鹤低头看着他。

掌心里,细嫩的皮肤和唇轻轻发抖,像风里脆弱娇润的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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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在修罗场里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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