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沈成荫回了房间，连忙拿出洛水的照片来。
这是一张他抓拍的照片，洛水并着腿坐在操场的地上，迎着阳光回头冲他笑，笑容很甜，她脸上不带任何装饰，却依然美丽动人，十分纯洁美好。
沈成荫看愣了神，他的心，也再次为她而跳动。
他压了压惊，还好，他还是喜欢女人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对聂柏雪如此——
想到这儿，他顿住了。
因为他竟然相处该用什么形容词去描述这种状态。
沉默半晌，他才想到一个词——恋恋不舍。
他想，他为什么会对聂柏雪如此恋恋不舍呢？
沈成荫突然焦虑起来。
做了两辈子的直男，他从来没对一个男人有过如此的兴趣，如此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一下子难以适应，以至于刚才他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取向了。
沈成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睛眨了眨。
会不会是太久没接触Alpha了？
说来也是，从毕业之后，沈成荫就彻底开始了作家的职业道路，别说了一天了，一个月内他都甚少出门，联系的人也只有编辑，或者同样宅家写小说的作者，不说Alpha，就连Omega和Beta他都很少接触到。
沈成荫也乐于不出门，毕竟他一个Omega，出门是个人都潜在标记或者追求他的可能——这几乎相当于满大街都是gay啊，他一个直男想想就难受。
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可能是还没习惯和Alpha相处吧。
沈成荫想。
·
下午，沈成荫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莹莹的电脑光映在他秀美的脸上，眼镜框下的眼睛专注而认真，一直在电脑面前坐到晚上十二点，他都没起身。
等写完稿子，收拾好一切，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
沈成荫大脑一整个处在兴奋的状态，即使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小区也陷入了宁静，沈成荫也还是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他洗了澡出来，身上换上了白色的柔软的睡衣，盘腿坐在了沙发上，看电视。
反正也是睡不着，又刚忙完，正好放松一下。
电视看到凌晨一点半，沈成荫越看越精神，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正当他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点儿动静。
——聂柏雪回来了。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Alpha一身黑色呢子大衣，脸上戴了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浓重的眉眼在外面，眼尾微微上扬，眼神冷肃，人挺拔又利落，不说话也自带一股气场。
——简直像在外面刚杀完人回来。
聂柏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沈成荫：“……还没睡？”
沈成荫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到电视上：“嗯，睡不着。”
电视里正在播篮球比赛，战况很激烈，解说员解说得也很激动，他看得正目不转睛。
聂柏雪此时已经脱了外套，他换好鞋子走进来，坐到了沈成荫的旁边：“看这个是睡不着的。”
沈成荫被他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凉气一激，瑟缩了一下：“你身上好冷。”
聂柏雪听闻，起了身先去洗漱了，等他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身上也换成了一身柔软贴身的睡衣。
他过去走到沈成荫的身后，淡淡的说：“篮球比赛这种争分夺秒的节目，看了一晚上别想睡觉了。”
沈成荫一听，觉得有道理，他转头问：“那看什么？”
聂柏雪低垂着眼，看他一下，薄唇一动，说：“来我房间。”
沈成荫有些犹豫，毕竟早上那个拥抱还让他心有余悸。
聂柏雪平静的声音传来：“怎么，上学时候不是天天来我家和我挤一张床么？现在怕了？”
沈成荫一噎，心想，我那时候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才非要去陪你的好吗——
他关了电视从沙发起身，说：“走！”
Alpha淡淡扫他一眼，回了卧室。
聂柏雪的卧室，从结婚那天回来后他就没再进来过，这下再次回到主卧，一时又有了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两米乘两米的大床，床尾放了小塌，再前面就是一个电视柜和悬空的电视了。
比起上次进来，这次的房间更多了些生活的痕迹，不过也都收拾得很整洁。
聂柏雪坐靠在了右边，沈成荫一看，就往左边走了。
床很大，沈成荫坐靠着床，他和聂柏雪之间还空着一个人的距离。
卧室环境很暗，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小灯，昏黄的灯光下聂柏雪的五官仿佛也柔和了不少，这叫他看起来亲切了许多。
此时聂柏雪已经找了遥控器，摁开了电视，找了一个文艺纪录片出来。
文艺片就够让人昏昏欲睡了，又是纪录片，两者相加杀伤力加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大学之后我们就没见了，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沈成荫注视着眼前的屏幕，说：“就那样，别人的大学生活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聂柏雪低沉的声音传来：“上课，打游戏，旅游……又或者，谈恋爱？”
又说到沈成荫的伤心处，他眉眼一落，说：“谈什么恋爱，我宅男。”
而且又宅又直。
聂柏雪问：“没遇见喜欢的？”
沈成荫心想怎么可能，只是我喜欢的不喜欢我罢了。
他顿了一下，说：“……没有，上学时候忙着读书去了。”
“嗯。”聂柏雪的声音很低，缓缓问来很容易被他带着走：“高中时候就有不少人追求你，大学时候应该也有不少吧，就没遇见过？”
沈成荫感觉今天晚上聂柏雪话有点儿多，还以为他在拉进关系，他瞥了一眼聂柏雪漂亮的侧脸，忽然一笑，说：“见过你了，就看不上别人了。”
聂柏雪看他一眼，那目光挺冷清的，被奉承了也没有很高兴，反而一默，收回了漫不经心的视线，不说话了。
沈成荫：“……？”
这不是他想象反应。
他还以为聂柏雪会直接给他一拳呢。
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了，文艺纪录片的杀伤力果然很大，他已经睁不开眼了。
身体慢慢滑落，沈成荫把被子拉到了下巴。
他闭上了眼睛。
聂柏雪发现沈成荫睡着了后，默不作声的盯了他几秒，然后拿下了他的眼镜框。
Omega的脸色过于白皙了，他下巴尖尖的，可能是因为常年不出门的原因，皮肤有点苍白，眼下还有有一点青痕，睫毛纤长而疏朗，闭眼的时候看着很乖，一点儿也不像是讨厌接触Alpha的样子。
但睁眼的时候，眼神却很亮，看人的时候很清明，也不带一丝旖旎的暧昧。
聂柏雪盯着着他沉静的睡脸，思绪渐渐飘远——也许有一天，他那双清白漂亮的眼睛也会对哪个Alpha露出妩媚而勾人的目光吗？
亲吻，拥抱，信息素交融，然后一起沉沦在欲/望里——
那样的滋味一定美妙无比吧？
聂柏雪闭了一下眼睛。
他想，他陪伴了沈成荫这样长的时间，他们一起长大，学习，玩耍，甚至要好到可以随意进出对方的卧室，随意查看对方的手机。
对方占据了他生命的大部分时光，他们一起相伴的时间甚至远远超过了他和父母相处的时间，某种程度上，沈成荫在聂柏雪心里的地位甚至超越了父母。
他们本应该是一对。
聂柏雪静静的凝视着睡熟的沈成荫，沈成荫睡得很沉，他的呼吸平稳而轻，仿佛对心思浓重的Alpha毫无所觉。
——我全新全意的对他，喜欢他，为什么直到今天，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我的身影呢？
聂柏雪垂着眼睛，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他看着沈成荫毫无防备的睡脸，Omega的呼气很淡，一小股一小股的热气呼在外面，这么一点点的动静仍旧牵引着Alpha的心。
有一股无名之火直蹿上他的心头。
这股火迟迟不肯消下——
半晌，聂柏雪看了着睡得沉沉的沈成荫，他眉眼沉静，薄唇轻抿。
一点带热气顺着皮肤蹿了上来。
聂柏雪闭了一下眼，试图将火气压下去——
令人遗憾的是，他失败了。
几秒后，Alpha起身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