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夏油杰思绪逐渐漂移，却在下一个瞬间顿住了。
嘎嘎嘎！刺耳的声音在耳畔轰鸣，那是陌生却记忆深刻的提醒，陌生是因为这个声音夏油只在最初实验的时候听过一次，记忆深刻则是因为这是夏油杰放在萩原研二身边的预警器！
预警器是一个很特殊的咒灵，不仅产生原因特殊，其能力也很特殊。它产自某个人对死亡深深的恐惧，如果能够吸收更多的人们对死亡恐惧的负面情绪，它将毫无疑问成长为特级咒灵。
可惜，它在一级的时候就被夏油杰收服了，更可惜的是，这个咒灵生性实在太苟了，它对暴露自身充满抗拒，活下去是它的执念，甚至它成长到一级后产生的术式能力都是当预测五秒后会产生的生命危险时，会立刻瞬移到任意位置。
如果不是遇到夏油杰这个咒灵操使，以它的能力在大部分情况都可以在遇到危险时瞬移逃开。然而被咒灵操术控制并不代表生命受到危险，因此直到被夏油杰收服它才发现自己再也不能继续猥琐发育了。
对于预警器这个咒灵，夏油杰在收服之前还以为是个普通的一级咒灵，虽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是其一级的身份就值得他去收服了，不过当自己咒灵操术读取这只咒灵能力的时候，只能用惊喜来表达当时的感受了。
被咒灵操术控制的咒灵的确听从夏油杰的命令，但也只是听从夏油杰的命令，如果夏油杰没有心理指示放出咒灵的话，咒灵就会照着自己本能行事。
智力水平基本不高不能领悟太多命令、不管着只会对人有害、等级较高的咒灵不敢直接放出……种种原因让夏油杰放弃了打造咒灵保镖的想法。
但是预警器却提供了这样的可能，因为本身以苟为主，预警器的攻击性并不高，自身存活了三十年才成为一级咒灵。
因此它完全不敢冒生命危险去违背夏油杰关于只要它伤害人类就直接消灭它的命令。
同时，夏油杰让它对自己的能力定下束缚，以缩减两秒预测时间为代价，通过咒灵操术之间的的联系，将瞬移任意位置替换成让夏油杰瞬移过来，直接将保镖换成夏油杰本人！
可惜这样的咒灵只有一个，夏油杰最终还是决定将它放在萩原研二那边。
萩原研二那时候刚决定去爆处组，考虑到炸弹对于普通人的危险性，但对于咒术师尤其是夏油杰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再加上预警器的预警功能，绝对是万无一失了。
将预警器放在那里大半年都没有动静，夏油杰也就渐渐放心下来，谁知道今天却突然响起！
3
来不及多解释，夏油杰只留下一句“突发情况，我马上回来。”并放出最初安慰两人的只会说“没事的，没事的”的四级咒灵和两只防御性不错的二级咒灵。然后响应了预警器那边的召唤。
2
夏油杰闪身站在了一栋高层公寓内，迎面撞来的就是几位穿黑色防弹衣，一脸慌张的爆处班警察们。
良好的动态视力让他一眼瞧见眼前这栋公寓的架构和人群当中没有萩原研二，来不及多想与考虑，夏油杰的身后延伸出的类似章鱼足肢的咒灵，将眼前的警察们全部捆住放在一起，四周围上一圈防御性突出的咒灵。
1
夏油杰对萩原研二可能面对的炸弹危险计划了ABCD，可是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萩原的性格！
当他移过拐角后，就看到萩原研二抱着炸弹向另一边奔去的背影。
“该死。”夏油杰暗骂一声，他也立刻向前跑去。
话是如此，面对如此紧急的情况，夏油杰却并不惊慌，他可是特级咒术师，就算只剩一秒，他也能从死神手中抢回萩原研二的性命。
然而……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这是几年后的夏油杰从一位魔女口中得到的话语，当时的他不解其意，但经历了许多事情后，才发现未来早已在过去埋下伏笔。
但是现在的他，只是因为兄长的死亡而哀嚎的弟弟啊。
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炸弹爆炸时间会提早一秒钟，为什么我不能更快一点，为什么……为什么我会……
夏油杰收回了抵挡炸弹威力的咒灵，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着，额间的汗水混杂着、沿着下颌滴在地上，浸透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沿着痕迹向前看去，即使爆炸后的场景也掩盖不了肆意的咒力残秽，而那残秽的中央，正站着一个全身紫红色的人形咒灵。
说是人形咒灵也不尽然，因为只有头部、上半身能看出人形，咒灵的表面流动着熔浆似的液体，黏稠与深沉，流动的轨迹是漩涡状的，配上紫红色的外表，又增添了几丝神秘。
夏油杰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咒灵，看着它蹒跚的向着他移动着，嘴中发出“su……su”的声音。
夏油杰的手撑着墙壁，随着咒灵的靠近慢慢收紧，在墙上留下五道凹痕，最终握成了拳头，而此时的咒灵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咒灵抬起一只手，与表面流动的岩浆一样的痕迹相反，它的体温是偏凉的，当它仗着两米五的身形触碰夏油杰的头顶时，夏油杰甚至打了个寒颤。
“su……gu……ru”
破碎的话语终于被听清，却让夏油杰整个人都镇住了。
suguru，是“杰”啊。
是啊……是啊，夏油杰意识到了，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啊。
他——夏油杰，以一半的咒力拒绝了萩原研二的死亡，将萩原研二诅咒成了特级咒灵。
***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意识沉沉浮浮，直至昏迷的前一刻，他突然惊醒了。
他叫萩原研二，是警视厅警备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成员，今天接到了市区内公寓大楼拆除炸弹的任务。
在拆弹过程中，原本已经停止的炸弹定时器再次倒计时，他只来得及让同伴们快点撤退，自己却带着炸弹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再之后……萩原研二只能回忆起一片火光和短暂的灼热感，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所以他这是死了吗？应该是死了吧，怎么可能有人能在那种情况活下来呢？’萩原研二苦中作乐的想到，但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希冀。
‘毕竟现在还存在意识啊，总不会已经到了死后的世界吧，哈哈这个世界存在着咒灵这种东西，死后的世界也可能存在呢。’
‘如果……如果有可能，即使是全身瘫痪，我也想活着啊，我还答应了小阵平的邀约呢……’
‘还有啊，刚刚还开玩笑说了如果自己死了就让小阵平报仇的话，以小阵平的性子，我真的死了他就不会当作是玩笑了。这变成了我对小阵平的束缚了啊，萩原研二给松田阵平的临终遗言可不能是那样子的啊。’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杰酱，好像不是错觉的样子，说实话，对于杰酱也很担心啊，那个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这一年来一直找理由躲开我以为我没发觉吗？脸上的表情与刚入学高专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啊……真是的，还是只能小阵平那样的直球才能撬开他的秘密啊。’
萩原研二思绪围绕着他关心的人身上发散着，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他的回忆，他的右脸上从下往上渐渐浮现出一只侧身乌鸦的图纹，乌鸦的眼睛和他的眼睛重叠着，尖锐的鸟嘴穿过鼻梁骨，正对着他的另一只眼睛，仿佛要把那只眼睛戳瞎。
萩原研二确实没有感受到脸部的变化，但他却意识到自己眼睛的变化，他的眼部传来一阵灼热，渐渐滚烫，瞳孔中的颜色向红色转变，直至转变成如鲜血般的红色时，他看见了——
在一个摩天轮内，他的幼驯染松田阵平一脸微笑的迎接着爆炸，只留下一句没有实现承诺的道歉。
“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可要给我报仇哦。”
“不好意思啊，萩，看来我没有办法实现承诺了。”（注）
这是诅咒。
在一个偏僻的天台上，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好友诸伏景光靠在墙壁上，一脸决然的开枪自杀了。
在一个深夜的街道旁，弯腰捡起笔记本的班长伊达航被一辆明显异常的车辆撞飞。
在一个寂静的别墅外，另一个同样消失的好友降谷零从地上艰难的爬起，他的脸上、身上都浸满了血液，最终却因为无力而又倒在了地上。
这是诅咒。
他的弟弟夏油杰，敏感而又温柔，深陷于咒术师、咒灵和普通人的悖论，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下选择了一条荒唐而又孤独的道路，并自己斩断所有的退路，死后自己的尸体还被利用，毁掉了所有他想要守护的对象。
这是诅咒。
不能接受……怎能接受这样的未来啊！萩原研二的瞳孔无意识的放大，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不要死！不要死！”
‘是谁在说话？’源源不断诅咒的力量在体内膨胀，使得萩原研二痛苦到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了。
“咒灵是丑陋、罪恶的东西，我不希望研二哥能看到它们。”
“但是……抱歉啊，杰酱，让你面对这样糟糕的事情，再给我更多的诅咒的力量吧，即使将要变成丑陋、罪恶的存在，我也想创造一个大家都好好的未来。”
连接、吸收、重组、释放。
一道道深红色的光芒从圆形的球体内绽放、破裂。
2007年11月7日，特级咒灵萩原研二就这样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