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沙漠落日25
谢乔没有后退,但是在接触到时寒黎目光的一瞬间，她浑身的肌肉就凛然起来，巨猿有生物本能,她自然也有，只是之前虽然和时寒黎动过手,那时候时寒黎并没有想要伤害她们,气势和此刻相差的根本不是一点半点,她虽然对时寒黎的人品和实力给予尊重,但此时却在心中升出了一丝恐惧。
那是自然界中面对比自己更强的生物时产生的畏惧,谢乔站在那里,第一次意识到时寒黎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如果她想鱼死网破,整个地下城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突然升出无比的庆幸，还好时寒黎不是个恶人，还好时寒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在谢乔短暂的闪念下,时寒黎站起身,主动向她这边走来。
“这里不需要你们,守好自己负责的入口。”她说，“兽潮没有退去,说明领头的动物也许不止有这只长臂猿。”
她战斗结束之后,李慕玉的声音就在耳麦中响起，带着紧张和惊叹告诉她,虽然巨猿死了,但是兽潮并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立刻退去，她认为这场袭击还没有结束。
谢乔望着她,突兀地开口说了一个字:“你……”
时寒黎回以等待的目光,然而谢乔话锋一转,虽然将话接了下去，却明显不是之前想说的内容。
“现在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你确定要自己守在这里么？”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忽然她们上方的天色一暗，密密麻麻的一片东西从头顶飞过，翅膀扑打的声音连成一片。
时寒黎眸光一凝，谢乔和其他人也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
“是吸血蝙蝠！”谢乔大喊，“准备明火！”
是吸血蝙蝠，又不像是吸血蝙蝠，所有的生物都在的超着不正常的方向变异，这些蝙蝠也不例外，它们看起来只是个头大了一些，但是当它们俯冲下来时候，让人清楚地看到它们张大的口中有着猛兽般尖利的锐齿！
吸血蝙蝠在雨林中并不算少见，地下城的人对付这些东西也有着自己的经验，随着谢乔的命令，炽烈的火光在黄昏的光影下燃起，照亮了一张张苍白却坚毅的脸庞。
时寒黎弯腰躲过蝙蝠群的冲击，刀锋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她的脸庞映在火光中，机警而凝重。
火焰燎上蝙蝠们的翅膀，它们应该还没有彻底脱离蝙蝠的本质，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声的一边向上飞去，但是并没有撤离，而是呈现出一种漩涡状，在这片土地的上空不停地盘旋，有蝙蝠俯冲下来攻击，被击退之后就换一批，蝙蝠的数量太多了，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把人耗死在这里。
时寒黎在等，根据之前兽潮的行动逻辑，这些蝙蝠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它们是出来干扰视线的先行兵，在它们的后面，一定还有什么……
“时哥，谢乔，又有东西朝你们过去了！”李慕玉急迫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在天上！”
时寒里和谢乔霍然抬头，只见在蝗虫群般密集的蝙蝠中，一只体型巨大的蝙蝠悄然出现，它张着翅膀翱翔而过，如同遮天蔽日的巨鸟，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朝下方望过来，一眼就盯住了时寒黎，里面有着人性化的打量。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只格外不同的蝙蝠，如果不说这是蝙蝠，甚至会把它看成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在天上飞，它的头上甚至没有什么毛发，五官全部暴露出来的时候，让人有种恐怖谷的效应。
“那是……什么啊。”
看到它的不只是现场的人，李慕玉他们也在大厅中通过监控屏幕看到了，这会发出惊惧的低喃。
时寒黎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在上空盘旋巨型蝙蝠，抬起手臂对身后的谢乔等人比了个手势。
退后，撤离。
地下城的管理明显有军队的人给予指导，谢乔她们也明显看懂了这个手势，她们压轻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后撤。
无论如何，时寒黎是现在的总指挥，她的命令要凌驾于任何人之上，所有人都必须要听从。
就在谢乔她们向后撤的时候，突变骤起。
时寒黎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只最诡异的蝙蝠身上，只略微分出来一些精力关注周围，当队伍最后面发生异常的时候她以最快的速度回过头来，却还是晚了一瞬。
“小心！”
就在时寒黎的警告刚刚出口，一群蝙蝠突然俯冲而下，不顾燃起的火焰，直接卷起了队伍里的一个人！
时寒黎的距离太远，距离近一些的谢乔立刻扑了过去，但是马上被另一群不要命的蝙蝠拦住了，这些蝙蝠不顾被火焰点燃的翅膀，忍着疼痛也要阻拦住其他人，谢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蝙蝠将那个女孩叼着上了天空，这一时间她甚至没有多想，大声喊出她潜意识里认为能救她的人。
“时爷！”
时寒黎当然看见了这一幕，但她没有贸然行动，她更多的注意还是放在那只人面蝙蝠身上，就在所有人陷入苦战的时候，她居然看到那只蝙蝠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嘲讽和催促！
它在催促她，让她去救人。
和长臂猿一样，它也出于本能对时寒黎有所忌惮，但它显然比长臂猿更加聪明，它竟然懂得声东击西，引开敌人，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时寒黎没有马上行动，她看着那个女孩被带上了高空，眼神越加冷静。
她的左手悄然放到一把刀上，就在又一只蝙蝠飞下来的时候，她突然跃起，一把抓住了它的腿！
本来只是尝试之举，然而这些东西力气极大，直接就带着时寒黎拔地而起，飞向了高空！
地面传来阵阵惊呼的声音，时寒黎的目光定在领头的人面蝙蝠上，一边拔/出黑骨刀，一边在惊呼中松开手，坠在了另一只蝙蝠的下面！
她在把蝙蝠群当成踏板，一步一步地接近人面蝙蝠。
然而人面蝙蝠的看懂了她的打算，它蓦然冲时寒黎俯冲而来，在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中，一口咬死了她坠着的那只蝙蝠！
就在蝙蝠还想要咬时寒黎的时候，她猛地蜷缩起四肢，在避开这一下攻击的同时飞速向下落去。
失重感骤然传来，时寒黎反应迅速地想要抓住另一只蝙蝠的腿，一股玄妙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一张瓦蓝的大脸出现在她的意识中，她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改变主意，她从高空中坠落，在赫赫的风声中厉喝:“蓝月！”
一只体型比蝙蝠更大的钴蓝色箭毒蛙从草丛中飞跃出来，优越的弹跳力令它一蹦十几米，时寒黎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落在蓝月的背上，听到它发出愉悦的呱呱声。
之前她学习宇文姚迦的驭兽能力的时候，这只给她造成过不小麻烦的箭毒蛙也在场，于是在它的思维中，也许将时寒黎当成了和宇文姚迦相同的存在，危机来临时宇文姚迦不在，它就循着时寒黎的气味找来，并在关键时刻给予了帮助。
感受到意识中奇特的链接，时寒黎眼中闪过一道光茫，上一次时间紧迫她没有察觉到，当链接产生之后，她可以直接在意识中对箭毒蛙下令。
钴蓝箭毒蛙虽然智商不高，长得又不凶猛，却是雨林中毒性最强的物种之一，即使是末世变异后的现在，它的存在也是霸主级别，当它是敌人的时候，给时寒黎带来了很深的忌惮，然而现在它成了她手中的武器，时寒黎抬起头来，看向明显有些惊慌的蝙蝠，唇畔一抹不明显的弧度一闪而逝。
她伏在蓝月光滑的背上，压低身子调整重力，低声说:“飞。”
然后蓝月就飞了起来。
它强劲的后腿用力一蹬地面，整只蛙带着时寒黎就像一枚发射出去的导/弹，冲向了高空，明明体型那么庞大，速度却快到让时寒黎能听到破空声，如果不是她的身体数据已经超越二阶，恐怕会当场七窍流血。
蓝月甚至懒得躲避周围的蝙蝠，它硬凭着自己的身体向上猛冲，反而是蝙蝠们尖利嘶鸣着四处飞散，在躲避它的撞击，而没有来得及躲避的，不是被它直接撞死，就是被时寒黎挥刀砍了。
那只领头的人脸蝙蝠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它甚至连“眠龙”都不管了，调头就想逃跑，时寒黎见状立刻在赫赫的风声中起身，以蓝月为跳板向上跃起，虽然是在毫无着力点的高空，她却仿佛是在平地之上，她的速度，准头，力道，坚定程度，全都没有分毫改变，就在接近人面蝙蝠之后她瞬间拔刀！
目视，鲤口，突刺，斩切！
时寒黎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人面蝙蝠飞得更高或者直接逃跑，纵使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将它斩杀，所以她在这一刀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甚至不顾万一蓝月没有接住她的后果，雪魄刀化为一个浑圆的巨弧，光芒凛冽璀璨，击破昏蒙的夜空。
然后时寒黎掉落下去。
与她一起掉落的，还有人面蝙蝠的头。
时寒黎与蓝月心意相通，蓝月体型庞大，却十分会用巧劲，它没有跳回地面再重新起跳，而是落在了一旁的大树上借了个力，再次向时寒黎冲了过来。
难以想象它看起来这么沉重的身躯居然轻盈无比，连根树枝都没有压断。
接到时寒黎之后它在时寒黎的指挥下再次借力，这次冲向的是那群抓着地下城守卫的蝙蝠，它们因为首领离开变成了无头苍蝇，还没接近的时候一口毒从蓝月口中射出，直接毒死了几只蝙蝠，守卫瞪大眼睛，尖叫着掉落下去，时寒黎调整姿势，伸出手臂，在蓝月也即将下落之前，将守卫接到了怀里。
她知道蓝月的速度带起的罡风有多严重，就直接扣住守卫的后脑将她摁入自己怀中，对蓝月下令:“下去。”
咣当一声巨响，蓝月落回到地面之上，漫天蝙蝠四散飞走，牵绊住谢乔她们的也被斩杀殆尽，宣告着这一战的结束。
时寒黎打横抱着受伤的守卫从蓝月身上跳下来，在众人的注目中走上前。
谢乔粗重地喘息着，目光复杂地看着两个人:“还好吗？”
剧烈的失重下守卫已经晕了过去，时寒黎垂眸看了一眼，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干净清透。
“骨裂了，但性命无忧。”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下来之后就乖乖巧巧坐在那里的蓝月，看到她回头，蓝月又“呱”了一声，大眼珠子似乎很期待地看着她。
“大姐头有一个宠物空间，能把驯服的宠物收进去，原理不明，既然你现在也有了这个特殊能力，应该也同样有了这个空间。”谢乔说，“蓝月应该很期待你把它收进去，它和里面的一些动物……关系不错。”
原来是想念小伙伴了。时寒黎默默地想。只可惜……
“它是宇文驯化的，我无法将它收起来，何况我的驭兽空间里没有它的朋友，它进去也会失望。”时寒黎说，“这一波兽潮退去了，留下几个人守在这里，我要回去一趟。”
谢乔现在对她的命令不会有任何意见，立刻安排没受什么伤的人留下来原地待命，带着剩下的人跟随时寒黎离开。
时寒黎没有将受伤最重的这个守卫交给谢乔，全程抱着她回到了地下城，在回去之后才将人交给了来接应的人，由她们带去治疗和安置。
时寒黎和谢乔回到大厅中，李慕玉立刻迎了上来，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看上去年近中年的女人，她还在王座前的屏幕上忙着什么，即使如此，在看到时寒黎进来之后，还是忍不住抬头凝视她片刻。
作为重点监控的地带，时寒黎之前战斗的地方所有安置的监控被全部开启，这让她刚才的战斗留下了清晰的影像，没有人会不对那接连的两场大战无动于衷。
时寒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猜出这应该就是之前谢乔提到的陆敏静上校。
“时哥你没事吧！”李慕玉一把抓住没想闪躲的时寒黎，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发现她身上没有什么新的伤口才微微松了口气，“你的血肉修复时间还没有到，刚才我心跳都要停了，你是不知道，程扬简直是破口大骂，因为我不许他离开战场。”
因为时寒黎坚持自己守在那个地方，所以程扬就被调去了另外的入口处，兽潮爆发的时候他得知时寒黎那里出现了非常厉害的东西，当即就想要去帮忙，但被李慕玉严厉地制止了。
她说:“现在你就是士兵，时哥是将军，没有将军会接受擅离职守的士兵，你想让他失望吗！”
因为这句话，程扬留了下来。
说谁谁到，正在说起程扬，程扬就大步走了进来，身上的兽化特征还没有收回，在看到时寒黎之后，眼中仿佛择人欲噬的狠戾与冷酷倏然消失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时哥，你没事吧？”
面对两人的询问，时寒黎说:“没事。”
程扬头上的耳朵向后飞机耳了一瞬，扭头看向李慕玉:“对不起，之前我失去理智了，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
他听觉灵敏，在进来之前正好听到李慕玉的话。
“没事，反正你也不是在骂我。”李慕玉摊了摊手，然后对时寒黎汇报，“第二波的伤亡还在统计，倩倩去查看具体的情况了，有什么问题她会说。”
“第二波攻击造成的后果没有第一波严重，它们中最危险的一部分都去了‘龙脉’的所在，其他人的战场相对压力小很多。”
沉静的女声传来，陆敏静从王座上走下，对谢乔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直视着时寒黎，说:“时先生，感谢你守护了地下城。”
她不是容易动容的年轻女孩，但她亲眼看到了时寒黎做的一切，无论她之前对宇文姚迦的这个临时决定是否有微词，从这一刻起，时寒黎都正式得到了她的承认。
时寒黎目光落在陆敏静的眼中，平静地说:“这是我和宇文的约定。”
她说得理所当然，每个人的目光却都有些复杂。
其实在这所有人里，如果说有一个人可以不用参与这趟浑水又能全身而退，那非时寒黎莫属，她的实力让她完全可以离开这里，穿越沙漠，回到正常的人类群居地中，然而她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来帮助他们度过这场难关，似乎从来都没有过其它的选项。无论这个举动是出于什么立场，无论时寒黎是单纯出于遵守和宇文姚迦的约定还是想要救整个地下城所有的人命，这个举动本身都是无法否认的高尚。
时寒黎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看向谢乔:“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特殊能力是快速打洞的进化者，让她过来。”
谢乔脸色微变。
地下城的确有这么一个进化者，并且给那些诡谲地道的挖掘提供了许多助力，可以说她就是这些地道的主要设计者之一，时寒黎会有此猜测并不奇怪，但她以笃定的口吻说出来，让人有一种万物尽在她掌控之中的错觉。
时寒黎当然没有那么神，她会知道有这个人也是在书中看到过，虽然只是顺口一提，但因为她对这个能力有些想法，就记忆格外深刻。
“是。”谢乔一边发布命令，一边问，“时爷，你想做什么？”
“到了再说。”时寒黎说。
没人知道时寒黎想要做什么，虽然大家都十分疲惫，却没有人离开，时寒黎擦着刀，也没有理会众人。
黑骨和雪魄无愧于它们的来历和名声，刀身锋利不说，还几乎很少在上面留下残血，往往打完一仗刀身比时寒黎身上要干净多了，但时寒黎是真心爱惜这两把刀，哪怕沾上一点灰尘都想要擦干净。
很快，时寒黎要见的人就被带到了大厅里。
这同样是一名女性，面容不算惹眼，却有几分清秀，年纪大概三十多岁，性格不同于倩倩的外柔内刚，她看起来真的十分胆小，进来的时候腿都有点发抖。
她站到众人面前，声音打颤:“你，你们好……”
“沈姐，你不用紧张，没事的。”谢乔说，然后看向时寒黎，“时爷，这是沈念慈，一阶进化者，特殊能力是打洞，无论任何地形或者材质，她都能打出一条出去的路。”
“真是厉害的特殊能力啊。”程扬再次发出羡慕的叹息，“有这个能力，就不怕被活埋了。”
李慕玉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碍于现在的场合懒得吐槽，好好的为什么要担心被活埋？
时寒黎走近沈念慈，在对方忍不住向后瑟缩的时候停下脚步，说:“你好，我是时寒黎。”
她的声音和她的情绪一样清淡，还带着几分沙哑，在人紧张的时候很容易带来镇定和安慰，即使她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沈念慈想要退后的动作停住了，她怯生生地说:“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其实是知道时寒黎的，应该说整个地下城没有人不知道时寒黎，只是此时所有人对时寒黎的印象，已经从“仗着一张好看的脸抛弃女朋友傍上领主的男人”变成了“代替领主守护地下城的英雄”了。
要说害怕，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害怕，这可是保护了她们的人，只是她性格如此，实在改不过来，她只能鼓起勇气主动询问，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还是不怎么敢抬头直视时寒黎。
时寒黎也不废话，直接问:“这地下大部分暗道的建立都有你帮忙，对么？包括训练场那一条。”
沈念慈点点头:“是的，那条是我亲自参与挖的。”
时寒黎:“那你是不是对那条暗道周围的地形非常了解？”
作为跟着时寒黎最久的人，程扬已经听出了某种危险的气息，他想要张口，又不想打断时寒黎问话，眉毛紧紧地拧了起来。
沈念慈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是的，当时为了挖那条隧道，我把那周围的地形全都探索了一遍。”
“好。”时寒黎做出了决定，“沈念慈，晚上你跟我去那里一趟。你放心，不会很危险，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出事。”
这话一出，大家怎么也忍不住了。
“时哥，你要去做什么？”程扬迫不及待地问。
时寒黎用她一贯的平淡口吻说:“打另一个赌。”
程扬内心的不安已经摆在了脸上:“……赌什么？”
时寒黎眼底暗光闪过，她转身看向程扬，露出他许久没见的，曾经在图柳市决定以重伤之躯屠杀君王之前露出过的那种表情。
“赌它先把我弄死，还是我先靠它的能量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