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窥者

暗窥者

几栋楼之外,半掩的木窗遮挡住阳光,金发男人藏在阴影里。他身侧的墙壁钉了一整面的照片,从不同角度,不同时间拍摄,主角则都是同一个人。

——琴酒。

或者说,现在的名字叫阿银。

安室透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观察阿银,他需要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失忆,以及留在朝比奈可可身边有何目的。

调查的结果是,失忆属实。三年前琴酒在一次任务时重伤,意外被朝比奈可可救下,醒来后确诊为全面性失忆症,至今没有恢复记忆。

那天波洛咖啡厅,安室透故意在阿银面前提及他从前的代号“琴酒”,他毫无反应。

至于为什么要留在朝比奈可可身边……

即使安室透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事实夫妻,并且似乎感情很好。

二人的家庭模式为女方在外工作,男方在家料理家务。

为了调查作为家庭主夫的阿银具体一天都在干什么,安室透曾经派人跟踪过他。

当然,安室透没有用组织的人或者公安的下属,那样会打草惊蛇,他匿名委托了一个活动范围是附近区域的小混混。

阿银虽然没有记忆,但依旧警惕性十足,反侦察能力也很强,小混混只跟了他大约十米的距离就被发现。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黑田龙去菜市场买菜,直到回去路上拐到一条僻静的小巷,方才把跟踪者逼出来。

那个小混混的事务所与阿银的邻居“不死之龙”是仇敌,即使黑田龙已经金盆洗手也经常找他的麻烦。

黑田龙一见是敌组的熟面孔,以为是冲自己来的,没多想把人揍一顿就放跑了。

小混混回去之后向安室透汇报黑田龙和阿银。

“……那两个男人真他妈的贤惠啊。”

小混混如是感慨。

安室透委托他时有意放了烟雾弹,因此小混混也以为主要任务是跟踪黑田龙,阿银只是附带的。

他说那两个男人每天早上都会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肉和蔬菜,超市不是天天去,不过打折促销活动从不错过。作为家庭主夫,他们几乎每天的行动路线都大致如此。

黑田龙有时还会去参加美食课程,与主妇们一起上瑜伽课打排球等等,这些阿银是不会参与的,他通常一个人在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日复一日,简单而枯燥。

……

最近阿银倒是有点异常。

监控专用的远视镜中总是出现银发男人西装革履做家务的诡异模样。

朝比奈可可好像对此也很苦恼,她坐在沙发上,一抬头看见阿银又开始脱衣服,她猛地抱住对方大腿,神色激动的说了什么。

阿银听了她的话,脸上极为罕见的出现了几秒呆滞,接着他俯身抱起妻子。

两人耳鬓厮磨了片刻。

阿银抱着可可准备走进卧室,安室透下意识握紧了远视镜,几乎是下一秒,一道犀利的目光就穿过幢幢高楼朝他的方向投了过来。

安室透发现,自己有一半身体露在了阴影之外。

他立刻退了回去,背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等他再重新调节远视镜,却只能看见深灰色的窗帘,棉麻材质的挡光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隔绝了一切光线与视线。

安室透敛眸,摘下远视镜。

差不多到了与好友约定见面的时间,安室透收起设备,小心地锁上小隔间的门出发。

到了地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已经在那儿等他了。

这里很安全,不会有外人打扰。

在两个警校老同学面前,安室透这才少许放松了些,他倒了杯茶,静静地看着热气升腾。

松田阵平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怎么了,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安室透没说话。

他端起茶杯,热茶的温度传到手上,他也不嫌烫,就这么一直捏着那只透明的锤纹玻璃杯。

直到好友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零?”

安室透恍若初醒,眉头微微皱起。

“这次任务涉及我的卧底工作,具体我不能透露,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那个叫阿银的男人是很危险的人物。”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闻言,表情也严肃起来。

“那可可……”

“要动阿银,必然会牵扯到她。”安室透眉头皱得更深。

半晌,他叹了口气,“你们当初怎么会任由她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结婚?”

松田阵平道:“她自己坚持要结的,谁劝都不听,你也知道她有多固执。……再说,最开始她是假结婚,谁能料到后来她会真的那个男人在一起!”

安室透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假结婚?”

萩原研二点头:“因为你当时不告而别,可可酱才想出这个假结婚的点子引你出来。”

安室透垂下眼睛,不自觉捏紧手中的杯子,用力到指腹泛白。

萩原研二问:“小降谷,为什么分手的时候,你选择隐瞒真相呢?”

安室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试想一下,如果那时我向她坦白,我和她分手的原因是我即将去一个犯罪组织当卧底,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觉得以她的性格会怎么做?”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相互对视了一眼。

两人异口同声:“把你打断腿关起来!”

“……”

茶水在沉默的氛围里逐渐变凉。

过了一会儿,安室透放下杯子,嗓音低沉道:“我不是不能接受可可和别人在一起,如果她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会祝福她,但是……”

桌上的玻璃杯蓦地裂出一条缝。

“那个男人不行。”

*

周末上午九点,窗帘还拉着,屋子里暗幽幽的一片,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颗粒仿佛都沾染着困意。

一般这个时间,我还在睡懒觉。

但今天不得不起了个早,困恹恹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卧室,以及卧室中央的那张陪伴了我和阿银三年的实木床。

我怎么都没想到。

这张床有一天竟然会塌。

故事的起因可能还要追溯到几天前,我在硝子的引导下,误以为阿银在家穿得好看是想惩罚我。我当场涕泪交加,非常诚恳地认了错,不料阿银听完我发自肺腑的道歉后,露出了困惑不已的神情。

我俩这才好好沟通了一番。

最终,误会顺利解除,我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就算阿银穿个老汉背心也能保持对我的吸引力,他也答应我以后不会再花里胡哨地边凹造型边做家务。

夫妻之间的有效沟通有利于感情升温,我们恢复到了之前蜜里调油的状态,彼此都很渴望拥抱对方。

然而我生理条件不允许,最多是浅尝辄止。

两个人都不算是很尽兴。

等我的生理期结束,饿了将近一星期的阿银顺理成章地吃了个爽。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尴尬到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我们的床竟然塌了。

我睁着一双黑眼圈痛斥三年前给我卖床的厂家,说好的实木质量居然这么差,绝对是拿拼接板糊弄人。

阿银从后面搂着我,揉揉我的头发给我顺毛。

我骂了半天,气总算消得差不多,也想通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我一直想睡布艺床来着,这回换个漂亮的轻奢风布艺床放卧室。

买新床的事刻不容缓,毕竟人每天都要睡觉,舒适的寝具对于睡眠质量来说也很重要。

我和阿银一商量,打算下午就去家具城挑床,晚上可以送过来最好,送不过来我们就在侧卧的单人床上挤一晚。

我兴冲冲地看起了布艺床的款式,阿银提醒我,我们还有一项工作要做。

把旧床丢出去。

我一听脸立马垮了下来。

如果光是扔床还好,最麻烦的是整理床下面的东西。

旧床的床底有两个收纳箱,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闲置物品,比如不怎么穿的衣服、鞋子,用旧的地毯,上个圣诞节的装饰品等等。

我有点囤物癖,不用的东西只要没坏就舍不得扔,统统塞床底,到最后自己都忘了,翻出来的时候直呼“原来我有这个啊”。

阿银决定帮我断舍离一下,拿了几个收纳盒过来,分别贴上标签——“保留”、“丢弃”、“待定”。

于是我们一边翻东西,一边整理分类。

阿银把东西拿出来递给我,让我判断放哪个盒子里。

“旧电饭煲。”

我接过电饭煲,想放进保留的盒子里,阿银看我一眼,我手一颤,默默挪到待定区,阿银再看我一眼,我只好把它放进最后那只盒子。

“尺码不合的拖鞋。”

“放不平的床上折叠桌。”

“芭比粉口红。”

……

既然决定断舍离就一次清理个彻底,我把大多数用不上的东西都归类到代表丢弃的盒子,我们俩像流水线一样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就这样整理了十几分钟,我照例伸手,等阿银把东西递过来。

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我忍不住抬头,却见他正拿着一个杯子在端详。

手工制作的陶土杯。

杯壁上刻着两句恋人在明月夜下互诉爱意的诗词。

「今宵之月,永不西沉。」

「只此美梦,不再苏醒。」*

那只熟悉的陶土杯映入眼帘,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印象中,除了杯壁上的诗,杯子的底部还刻了一个人的名字。

阿银手指摩挲着杯底,冷不丁问道:

“降谷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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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失忆琴酒后我闪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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