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服软

第16章 服软

离晚上开课还有一点时间,时溪从饭堂出来,见天色尚早,于是就在附近的小卖部溜达,打算给自己买点小零食。

结账时看到薛尧从小卖部里出来,他身上穿了件运动背心,左上方还有一个很显眼的省队标签,肌肉健实,但并不夸张。

薛尧小跑着过来打招呼,笑道:“好巧,我正想来找你。”

他递来一个U盘,金属外壳上泛着光芒,最顶部还有一个代表省级体育队的logo,平添一层庄重。

“这个是本学期所有课程的课件。”薛尧腼腆地笑了笑,“专业课老师们都谨慎,我是软磨硬泡了很久才拿到的。”

时溪惊讶地接过,“本学期所有课程的课件?”

薛尧笑着点头,“是呀。”

大学的上课形式不比高中,期末的考试内容很多都出自平时的课件,甚至老教授们会直接脱离教材,只讲自己课件上的内容。

有时候时溪开了个小差,考点就这么飘过去了。

薛尧能拿到全部课件,应该费了不少的心思。

时溪赶紧握了握手上的U盘,连忙朝他道谢:“谢谢班长,这个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薛尧笑着摆摆手,脸上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梨涡,“客气。”

小卖部的店员拿着两个雪糕出来,像是提前说好似的交到薛尧手上,见对面站着一个时溪,还打趣道:“哟,女朋友啊?”

薛尧脸上出现一个很不自然的表情,眼睛偷偷瞄她,低声道:“还不是。”

时溪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

不是。

这个“还”的用意就很微妙。

薛尧微勾唇角,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顿时横生潋滟。时溪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眼睛,像是时时刻刻都对人放电,看久了,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将其中一个雪糕递过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送你。”

小卖部店员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见色忘友是吧,怎么不见你给我?”

薛尧将手臂躲开,“去你的。”

时溪憋笑,大大方方地接过他的雪糕,“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不用。”薛尧笑道,“到时候你来看我比赛就可以了。”

他似乎还有训练,急匆匆地朝她挥手走了。

手上的雪糕冰冰凉凉的,过去基地的路上,包装纸上的碎冰刚好化掉了一些。

正值饭点时间,数学基地没几个人。

顾延州还在座位上,也不去吃饭,从早到晚一直敲着面前的手提。整张俊逸的脸都被屏幕的蓝光照射,瞳孔倒映着细碎的光,五官立体而深邃。

这么凉嗖嗖的天,他只穿了件短袖,居然都不怕冷的。

时溪知道他今天没课,但是一整天对着电脑还是挺伤眼的。她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想用冰凉的掌心触碰他的脖颈。

谁知道还没碰到他,顾延州就发话了,“又想偷袭?”

她嘟着嘴坐过去,“我才没那么幼稚。”

手上的雪糕快化了,时溪赶紧拆开包装,旁边幽幽地响起声音:“又吃雪糕?”

她翘着腿,嘚瑟道:“我们班长给我的。”

话落,顾延州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了停,视线还是对着屏幕,语气却多了几分不屑,“噢,班长的雪糕就那么好吃?”

时溪故意气他,撕着手上的包装,尾音往上飘,“对啊。”

包装已经全部撕开。

时溪正要张口,顾延州突然凑了过来,速度特别快,底下的椅子也被弄得吱呀作响。

他当着她的面,在雪糕前停下。

雪糕上的冷气冒出来,在上方形成一缕很清浅的白烟。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触及到对方的鼻息,暧昧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亲到。

她没动,也不敢动。

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闷声响起:“那给我试试?”

时溪盯着他翕动的薄唇,“我不——”

那个“不”字还没完全发音,顾延州就往雪糕上咬了一口。

趁着她没反应过来,还从她手上夺走了雪糕。

她愣在原地,甚至连手都没收回来。

顾延州拿走了她的雪糕,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单手还在键盘上快速地输入英文。

时溪偷瞄了一眼,只看懂了一个“f(x)”,其他的完全没看懂。

她想从他手上拿回雪糕,见他躲开,气得往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顾延州,你好霸道啊!我都没说要给你!”

听说是别的男生送的雪糕,顾延州就直接当着她的面抢走了,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见时溪盯着,顾延州拿着雪糕递到她面前,故意挑逗她似的,“嗯?”

她又锤了他一下,“你吃过的,拿走。”

“嫌弃我啊?”他吊儿郎当道,“伤心了。”

“......”

那句“伤心了”像是撒娇似的,低低哑哑的声音像滚过舌尖,烫得人全身都酥酥麻麻。

时溪看着他悠然自得地吃着雪糕,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气得掐住他的脸颊,“说,你是不是在吃醋?是不是?”

顾延州将雪糕举起,朝她挑眉,“吃什么醋?没看到我在吃雪糕。”

时溪:“......”

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时溪往他的下巴上捏了一把,结果力道太大,不小心将某人给捏痛了。

顾延州闷哼一声,蹙眉,蓦地单手捏着她的后脖颈,强硬地将她压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甚至只要他偏偏头,想对她做点什么都能轻而易举。

基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时溪挣扎地喊他的名字,“顾延州,有人来了。”

“怕什么?”顾延州玩味儿地凑近,“反正我们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

她警惕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推他,“那是你好嘛!”

“噢?那当初是谁来数学基地主动找我的?”他狭长的眼眸微眯,眼尾翘起,“明明那个人是你。”

在谁主动这件事上,谁都不肯低头。像是一场博弈,生怕先低头的那个人就输了。

卢一悟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顾大佬,你吃饭没有?我给你带了晚饭。”

听到声音,时溪感觉身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把底下的椅子移动,离得他远远的。

顾延州慵懒地往后靠,单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拿着雪糕,看她的目光沉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像是在嘲笑她。

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与此同时,顾延州的消息弹到界面正中央,【平时在我面前胆子倒是挺大,怎么在别人面前就那么怂?】

时溪轻哼,从兜里拿出U盘插上,电脑响应一声,在桌面弹出一个文件夹,所有科目的课件齐全。

她打开薛尧的微信,给他道了声谢,恰好顾延州经过时瞄了眼,轻嗤,抬手揉她的头,“上课了。别跟其他野男人聊天了。”

“......”

薛尧是野男人,那他是谁?

顾延州将吃了几口的雪糕顺手扔了,抽了张纸巾擦手,对刚好进来的卢一悟喊了声:“准备上课。”

卢一悟应下,“好嘞!”

吴兴师兄也笑,“老顾,够意思的你,为了讲课这么早就来了。哟,弟妹也在呢。”

时溪:“!”

弟妹?

顾延州转头看向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唇角暧昧地轻勾。

基地里的人陆续到齐,相比起之前多了不少新面孔,大部分是男生,他们的视线时不时就往时溪身上瞟去。

时溪坐在前排认真地做着笔记,为了听课,她还特地将两边的碎发梳上去,在后脑勺处扎起一个高马尾,显得整个人元气又活泼。

这不是顾延州第一次当众讲课。

高一时,因为他的成绩卓越突出,于是在期中考试结束后被邀请上台讲解易错题。

少年身着蓝白高中校服,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台上,为了看他的脸都不得不将下巴抬高。

有些人是做题天才,但在讲课方面却天赋一般。

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题目很简单,上面已经给出了已知条件,将选项代入直接排除ACD,选B。”

两秒钟讲完。

全班同学看着这道错误率高达98%的压轴题,一下子陷入沉默。

连数学老师都看不下去了,半是提醒半是引导地问他:“为什么代入选项就能直接排除?”

顾延州看傻子似的看数学老师,说了句至今想起还是会让时溪发笑的话。

他说:“这么简单的问题,您为什么会不知道?”

三年过去,顾延州早就被时溪锻炼出一套讲题思维。

按照是什么、为什么、怎么解三步走,一套流程下来可以将题目讲解得特别清晰。

这是时溪教他的。

现在顾延州站在白板前,手上握着白板笔,手臂上的青筋一显一隐,布料下的肱二头肌也被带起,肌肉线条特别好看。

他在其中一道题上停留,嗓音磁性喑哑:“往年的数学竞赛都会给出两个答案相近的选项,遇到这种题如果选择直接计算只会浪费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入选项,快速排除。”

时溪抬头看白板,又低头做笔记。

听得不是太懂,毕竟她连这个知识模块都没涉及过,但她还是很给顾延州面子,装模作样地在本子上画了个少年。

嗯。

是在认真讲课的顾延州。

半个小时过得特别快。

身旁有几个男生时不时就看过来,目光明显,哪怕时溪低着头都能感受到。她转头看过去,他们立马又低下头,都来不及掩饰。

白板处传来白板笔搁下的声音。

很大声。

像是在撒气一样。

时溪连忙抬头。

顾延州看着那几个一直在盯她的男生,语气冷冽刺骨,犹如寒霜降临无情地砸下,“不想听我的课就滚出去。”

所有人都不敢发声,面面相觑。

坐在角落的谭平倒是明白了,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哎,大家都集中精神一点,别左顾右盼的。”

吴兴师兄也蹙眉道:“难得咱们顾大佬开课,你们还敢走神。”

顾延州眼神很冷,将白板笔放下,“讲完了。”

卢一悟小声惋惜道,“啊,别啊,三十分钟也太短了吧。”

身后陆陆续续响起哀求声。

“是啊,能不能延长一点时间?我今晚连选修课都推掉了,就是为了能过来听课。”

“我们可专心听着呢,顾大佬再讲讲吧。”

“就是,再讲讲吧。”

顾延州脾气不算好,有时候生了气就不理人了。大家都了解他的脾性,一边惋惜一边争取道:“还能再讲讲吗?”

吴兴师兄突然朝时溪喊道:“弟妹,你劝劝呗。”

这句话出来,所有人立马看向时溪,暧昧地“喔”了一声,转而将目标对准她。

“时同学,你劝劝呗。”

“叫什么时同学,叫嫂子好吗?嫂子,能不能劝劝顾大佬再讲讲啊?”

“是啊,再讲十分钟呗!不行,五分钟也好啊。”

“嫂子嫂子,你快劝劝啊。我们的希望就全寄望在你身上了。”

时溪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听个课,没想到一下子被推到所有人面前,还被这么多人叫做嫂子。

对上顾延州的眼神,他似乎也没料到这个发展。

听到其他人都在喊时溪,他眉眼的冰冷凛冽褪去了不少,一副雄狮被顺了毛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搭在另一只手的腕骨上,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

似乎想看她要怎么做。

一旦她开口“劝”了,相当于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同时也是替其他人对顾延州公开服软。

见时溪犹豫,顾延州完全没给她机会,“时同学,要是你劝,我就讲。”

周围的同学都暧昧地吹嘘起来,就等着她的回应。而顾延州似乎也没有要主动解救她的意思,已经重新拿起白板笔,就等着她了。

时溪咬了咬嘴唇,心上一沉,也决定让步了,轻声开口道:“顾......”

这时,顾延州突然蹙起眉,单手捂着上腹部,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声音沉闷而压抑。

她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喊他:“顾延州,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陆续看出他的异样,连忙凑上来,可顾延州只是摇摇头,甚至连手都疼到抬不起,勉强道:“没事。”

吴兴师兄:“你是不是胃痛啊?”

时溪立马给他倒了杯温水,在他耳边轻声问:“你刚刚不会是......空腹吃的雪糕吧?”

“......”顾延州低头喝水,听到这句话,眼睫毛明显动了动。

看他这个反应,时溪顿时明白了。

顾延州本身胃就不好,听说小时候被迫吃了很多寒凉物,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现在就敢空腹吃雪糕了!

噢,初衷还只是因为吃醋。

她气得不想理他了。

顾延州喝完水后好了些,但薄唇还是发白,他只好抬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声音依然沉稳:“抱歉,身体突发不适,下次再给你们讲。”

其他人纷纷表示理解。

吴兴师兄让他们都先回去了,谭平和卢一悟忙前忙后地给顾延州倒水。

时溪本想跟着他们一起,结果刚起身,顾延州就拉住她的手,手指刚好卡在她的虎口处,温热的触感贴着她,丝丝缠绕。

他声音很低:“有药吗?”

时溪生怕他再不吃药就要痛晕过去,赶紧甩甩他的手,“那你别牵着我的手,我去给你买药。”

“......”顾延州将她的手放开,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失落。

她刚想出去,谭平已经拿着一板新的胃药进来了。

药盒上的塑料膜还没开封。

时溪急急忙忙将封条撕开,指甲扣进了中间的缝隙中,无奈她怎么使劲儿,那块透明的塑料封条似乎就是撕不开。

顾延州坐在座位上,喝着水,见她怎么都撕开不了,淡声道:“再慢点,我都痊愈了。”

“......”她拿出宿舍钥匙直接割开,终于从里面掏出一板药,拆了其中两颗递给他。

胃药吃下去。

顾延州闭上眼,眉头还是紧蹙着,眼睫毛微微颤抖,落下的一片阴影脆弱,他看上去还是特别不舒服。

谭平不明白,“顾延州,你胃病好久没犯了吧,为什么今天发病得那么严重?你到底吃什么了?”

时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谭平有些着急,“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着赶项目进度,所以又不吃饭了?”

听到项目进度,时溪疑惑地问了声:“什么项目进度?”

谭平:“顾延州这段时间要准备两个比赛,还承接了一家科技公司的算法更新项目,每天忙得跟个陀螺转似的。”

顾延州打断,倏然睁开眼,眼眸清明,“谭平,别说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时溪愣了愣,看向他。

他居然那么忙。那原本承接讲课的事情是可以推掉的,他是为了她的那句话,所以才接下来的吗?

卢一悟和吴兴师兄都回来了,见顾延州已经服了药,也稍微安心下来,“你刚才都吓死我们了。”

顾延州的嘴唇慢慢恢复一点血色,“放心,死不了。”

听到这话,时溪往他肩上捶了一拳,被他那句死不了气得要死,又锤了一拳,“还很骄傲是不是?”

顾延州顺手就将她的拳头包裹进手心里,紧紧地攥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连忙回避道:“既然有人照顾你,那我们先走?”

时溪正想说谁要照顾他,谁知顾延快速应了声:“行,你们先回去。”

“......”

吴兴师兄拉着卢一悟,见谭平不肯走,连忙将他连拖带拽地拉上。

基地里已经没有旁人了。

时溪轻哼一声,假装也要离开,结果手腕被人拉住,他捏着她细瘦的腕骨,动作强势又霸道,就是不肯让她走。

她转过身面对他,只见他把头慢慢靠过来,刚好枕在她的腰上,手指还不停地拽着她往自己的方向拉,嗓音里透着隐隐的脆弱。

“疼死了,让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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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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