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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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将盛开的桃花等等春色全部覆盖,组成一副别有意境的画面。

大堂中,一群世家贵族兴致勃勃的边赏雪边作乐,一道道精美佳肴被端上桌,还有舞女助兴,向来自命贤德的北静王举杯笑道:“二月下雪着实少见,今日之雪景十分难得,故特邀各位前来赏雪看花,一同作乐!”

说完又让下人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块品相极好的玉佩:“有酒有雪、有花有美人,无诗岂不扫兴,不如大家每人都作上一首,众人一同欣赏评判,夺魁者可得此玉佩!”

底下的人顿时都兴致勃□□来,气氛高涨,玉佩虽然难得,但在这的几乎都非富即贵,谁也不十分稀罕,要的只是这点乐子。

史桁看着外面不间断的大雪只感觉满心悲凉,终于明白了皇上为什么非要弄垮这些旧日勋贵,他们享受着百姓跟朝廷的供奉,不但不事生产,还欺压百姓,如今眼看大雪不停,大家都为今年的收成感到焦虑不安,向来“贤德”的北静王却叫大家一起来赏雪取乐,还要作诗,再看看那些被摆在桌上随意糟践的菜肴,他此时此刻突然理解了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如果是他们自己的银子浪费也就浪费了,别人管不着,可他们如今席上摆的、身上穿的全都是剥削的民脂民膏,再在这幸灾乐祸就太过份了。

史桁本不是多悲天悯人的性子,但看着这些勋贵面对大灾不但不为民分忧,反而雪上加霜,尤其席间还有人在讨论那些佃户今年恐怕又得想方设法逃避租子,其他人出谋划策怎样对付那些佃户,一个比一个残忍,史桁实在听不下去,干脆起身出去外面透口气,他与这些旧日勋贵实在不是一路人。

他一个人走到廊下坐着,想着史鼐刚才说周邻各国这次都遭了灾,今年粮食恐怕会很紧缺,到时民心一旦乱了可就糟糕了,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大雪飞扬,史桁的目光不由被不远处一件砗磲盆景吸引,那是从海外运来的。

他突然有个想法,既然西洋能把东西千里迢迢运来这里,那他们是不是也能派船出使西洋?这里遭了灾,但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些国家总不会都遭灾了吧,况且不得不承认,西方有些国家的物产是比这边丰富。

既然上了皇上的船,史桁自然要尽心尽力把方方面面都考虑齐全,帮皇上解决烦难之事亦是他的职责。

正在脑子里详细填补自己刚才的计划,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史大爷怎么躲这来了,让小人好找。”

他回神一看是北静王身边的下人,便问道:“你找我有事?”

那人笑道:“哪里是小人找您,是王爷看不见您正到处问呢,史大爷还是快随小人进去吧。”

史桁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又进了堂内,才跨进一只脚,一股浓烈的酒味便冲进鼻子,让他不适的皱了皱眉,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等差不多能适应了才继续往进走。

北静王看到他,连忙招了招手:“我们正在说起你跟忠顺亲王合开的赌马场,果真不愧是史侯的儿子,说句不敬的话,青出于蓝胜于蓝,还望史侯不要介意。”

史鼐连忙摇了摇头:“王爷实在谬赞了,孽子不过是巧得机缘,又是这种旁门左道,实在不提也罢。”

北静王笑道:“史侯过谦,能将旁门左道玩到如此境界,岂不更证实令子乃非池中之物?”

其他人跟着符合:“王爷说的是啊,世侄小小年纪便已有如此成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有几个人跟史桁同辈的走过来与他勾肩搭背:“史兄弟,要我说你有些不够意思,咱们这些家族才是世交,你有这种赚钱的玩意儿不想着咱们,却要跟忠顺亲王搭伙,是不是看不起咱们四王八公?”

史桁淡淡说道:“想多了,这主意本就是忠顺王爷想出来的,不过是念着我如今日子难过才给我分点肉汤,实在当不起大家夸赞。”

但这些人显然都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们怎么不知道忠顺亲王如今还有了这善心,大家都不好过,怎么不见他给咱们也分点红利?”

“就是,史兄弟你这就有些小气了,你跟忠顺亲王搭档咱们也没说什么,北静王爷还一心为你感到高兴,你却处处防备咱们,太不够意思了。”

“谁还不知道忠顺亲王是什么人呐,除了吃喝嫖赌他还会什么?别说赌马,就算赚钱的买卖摆在他面前,他都不见得能看出来,史兄弟,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你又何必愚弄我们呢。”

其他人全哈哈大笑起来,从头到尾北静王都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并不阻止,仿佛没听出来大家明里暗里把忠顺亲王贬的一文不值,直到看见史桁不悦的冷下脸,才笑呵呵的抬手止住大家的嘲弄:“好了好了,史桁毕竟是咱们自家人,他的成就亦是大家的成就,况且有史侯在一旁看着,我相信史桁心里定然有数,大家就不要再打趣了。”

史桁暗自皱了皱眉:听这话的意思,是想把自己的赌马场囫囵变成四王八公的?想的真美!

见史桁不接话,北静王眼底有些不悦,其他人也似笑非笑的:“史侯,你这个儿子是看不上咱们啊。”

史鼐连忙扯了扯史桁,笑着对其他人回话:“这孩子木纳,绝没有其他意思。”

有人讽刺道:“木纳倒不怕,就怕有人吃里扒外。”

史桁抬起头看向说话那人,语气平静却认真:“请问何为吃里扒外?”

那人没想到史桁居然敢跟自己顶嘴,愣了一下才哼道:“受着咱们这些人的照顾,好处却想着外人,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

史桁冷笑,直接站起身:“你倒是具体说说我受你什么照顾了?你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的衣食住行、读书学问你照顾了哪样?给你脸了,你是怎么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人瞪大眼睛,大怒:“你……”

“你什么你!”史桁打断他:“看到别人得了点好处就想趴上来占便宜吸血,我没说你吃相难看你倒有脸说起我来了,我有再大的本事那也是我自己的,跟你们有一文钱关系?一句话就想把我的产业变成你们大家的,这世上哪有这种便宜事!

还好意思笑话人忠顺亲王,忠顺王爷就算再混不吝,也没有光明正大侵占别人的家财,你们倒是好大的脸面,当年秦皇建长城的时候怎么没用你们的脸去糊呢,况且什么叫吃里扒外?忠顺亲王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他是外,那你们又将陛下置于何地?”

在坐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史桁,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面甩了几个巴掌,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们还从来没被人如此下过脸面,一个个都气的脸色青白,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史桁半天说不出话。

北静王嘴角含笑却眼底冷厉,叮一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大堂中听得十分清晰,他意味深长的抬头盯着史桁:“史侯这儿子倒是伶牙俐齿,想必此次科考必得魁首了。”

史鼐使劲拉着史桁,连忙跪下赔罪:“逆子猖狂,还请王爷恕罪,下臣回去定然会好好教训于他!”

北静王垂眸冷笑:“史侯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令郎方才已经说了我们把陛下当外人,你若再教训了他,指不定什么大帽子又要扣下来,本王惶恐啊。”

史鼐拉扯着史桁让他跪下:“还不快给王爷赔罪!”

史桁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何错之有?”

北静王气极反笑:“你没错,错在大家不该同你开玩笑,稍候我就让各位奉上赔礼,向你致歉,你看可还满意?”

“王爷多心了,史桁只想保住自己的产业,不去惦记别人的东西,至于这赔礼就更不需要了,恕史桁先行告辞。”他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王府,脊背挺直、姿态傲然,全然没把这里的人放在心上。

北静王盯着他的背影神情阴鸷,慢慢攥紧手里的玉酒杯,薄嫩的酒杯承受不住他的力道砰一声碎在手心。

刚出北静王府,就看到穆世兴站在门口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你真打算跟这些旧世交全闹掰?你就不怕你效忠的那个皇上最终失败,或者卸磨杀驴?”

史桁叹了口气:“我不是效忠任何人,只是忠于自己的心。”

穆世兴不赞同的摇头:“你是不是傻,就算你选择皇帝,但也不必要跟这边闹翻,干嘛这么提前把队站好,我看你之前真是白活了!”

史桁苦笑:“谢谢你的提醒,可人生有时候根本没有选择。”

见他转身,穆世兴急忙叫住他:“你效忠的那个皇帝真的这么好吗?值得你放弃这么多?”

史桁回过头:“其实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了解。”

穆世兴双目一瞪:“你什么意思,骂老子没长眼!”

史桁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没长眼,你是脑子有问题!”

“你娘的!”穆世兴骂完,又提醒道:“今天这场宴席就是针对你的,你那个赌马场实在太过惹眼了,这才多久就赚的盆满钵满,你自己小心点,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

史桁笑着摆了摆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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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恒心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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