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场上的摩拉克斯很是强大，是不可冒犯的武神。但是褪去了武神的外衣，立于璃月处理政务的正殿之中，他是一位仁德的君主。
看出时梦的茫然，钟离缓缓说道：“不急，若未想好今后的事可以慢慢考虑。在此，我代表璃月欢迎你。”
‘欢迎’这个词把时梦的思绪拉了回来，就跟百年来从未得到自由一样，她也有百年没有听到发自内心的欢迎了。
“璃月。”时梦咀嚼着这个名字，脑子里回忆着那为数不多关于璃月的记忆。大多数都是一些濒死的战士和守卫们对他们的谩骂。即便知道那是对敌人的偏见，但听得多了，本就不了解璃月的时梦对璃月自然也没有好感。
时梦再次觉得这位璃月的岩神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不然她怎么会产生‘留在璃月也许真的不错’这样的想法？
摩拉克斯忽而想到了什么：“今日恰逢集市，不如让魈带你去逛逛？正好看看璃月，仔细考察一番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时梦下意识地看向那位少年，他还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没有笑，但也没有皱眉生气，也不知道对要带自己逛璃月这件事有没有抵触。
摩拉克斯再次出声：“魈？”
魈连忙应声：“遵命。”
“你...”本想交代他不要这么刻板地当成执行任务的摩拉克斯最终还是放弃了，“罢了，你们去吧。”
魈点了点头，然后对时梦扬了扬下巴，没说一句话，但在他迈开脚步的时候时梦看出他是让自己跟上的意思。
二人走到正殿大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有一张很是硬朗的脸，身上暴起的肌肉和巨大的身形让时梦第一时间想到了天衡山上的巨大魔物。
时梦还在想这又是哪一位仙人的时候魈停了下来，低头行礼：“若陀大人。”
“这不是金鹏吗？”若陀笑了一声，“说过很多次不用这样，我又不是摩拉克斯那家伙，没人会因为你对我不恭敬产生不好的想法。”
不过若陀也算是了解这名夜叉的，知道自己说这一番话也是白费的，没什么用。
他视线落在夜叉身后的少女上：“她是谁？看起来好像是凡人？”忽而想到什么的若陀一个激灵，“不会又出现了上次那种难处理的怪物吧？”
若陀所说的怪物是来自深海拥有灵活的腕足的东西。它们的腕足被斩断了也能活下来，吐出的黏液很是恶心。这就算了，重点是它们很小很难处理，璃月被它们侵扰的时候可普通凡人拿它们没辙，众位仙人也能加入了处理的行列。
若陀只以为又是上次那样的麻烦让凡人来求摩拉克斯了。
想起上次的事魈也沉默了几妙，最后摇头：“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那种事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若陀宁愿动身去处理那只圈了地盘的螭。
若陀看了看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魈，又看看那怯生生头都不敢抬的少女。
挥手打发了他们：“算了，我直接去问摩拉克斯。”
他也是不拘小节之人，说完就往屏风后钻，千岩军守卫甚至没来得及进去汇报。
跟着魈出了正殿，时梦意外地出声：“那位就是若陀龙王？”
“嗯。”除了对时梦出声有些惊讶，不过魈也想知道时梦眼中的若陀龙王是什么样的形象，“你知道他？”
“嗯，奥赛尔曾经提过。”想想当时奥赛尔对若陀龙王跟摩拉克斯联手的抱怨，又清楚地知道这里是摩拉克斯的地盘，时梦用了另外一种说法，“在奥赛尔眼中，若陀龙王是不输岩神的强者。”
“若陀大人确实很强大，这点毋容置疑。正因此他才能跟帝君成为挚友，而不是帝君的眷属。”
时梦长吁一口气，知道刚刚自己的回答应该没有很差。
忽而魈停了下来，走神的时梦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额头很疼，应该说这少年真不愧是仙人吗？脑袋真不是一般硬！
看她疼得捂住额头的模样魈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最后竟是问：“可需要找医师？”
时梦：...她自然摇头，就算真受伤了她也不可能去找医师治疗！
魈倒是信了她的话以为不严重：“那就选吧，既然是帝君命令我陪你看看璃月就由你决定往哪个方向。”
他的态度让时梦一阵心梗，不过时刻谨记自己身份的她低着头说。
“魈大人决定。”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时梦终于抬头，在发现魈那皱起的眉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她立刻回想他们之间的对话，可惜怎么反复拆解都想不明白是哪句话让这位仙人生气了。
“那就随便走走。”
那语气硬邦邦的，这让时梦绷紧了神经。
“还有，唤我魈即可。”
时梦猛地抬头，却只看到对方转过头迈开脚步。
“我不过是帝君坐下的护法夜叉，不是什么‘大人’。”
时梦一直知道璃月的仙人众多，而且不仅仅是仙人，璃月甚至还有复数的魔神存在。
因为奥赛尔眷属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态度让时梦认为魔神的眷属都必须称为‘大人’，那不过是她为了让自己活的更舒坦一些的生存法则。
但现在看来，虽说是被璃月人尊敬的仙人，但这些仙人，至少眼前这少年是比以前见过的神明眷属更好相处的存在。
他并没有因为身份拿捏什么，而是时刻遵守他的神明的命令。
也许，这样的璃月确实值得她好好看看。
兴许真能找到比远离人群更好的生存方式。
在少年仙人停下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时梦指向了另一边。
“我能去看看那边吗？”
声音很小，似乎完全被嘈杂的集市掩盖，不过少年的行动证明他听到了。
他比时梦先一步走了过去。
如今的璃月渐渐稳定，除了果腹蔽体的食物衣物，集市上也有了不少能用于消遣的小玩意。
当然，有些小玩意并不全是消遣，正如时梦驻足的地方。
摊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跟前是一块不大的布，布上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香炉，最前端是几个用麻线编织而成的香囊。
其中最耀眼的自然是被放在最后排的几个用布匹缝制的香囊了。
在看到时梦的时候摊主其实没多大反应，时梦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甚至还有地方被利器划开却没来得及补，明显不有钱买东西的样子。
不过在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仙人的时候摊主就坐直了。
不是觉得自己来了生意，而是看到守护他们的仙人，或者说是面对仙人的时候的正常反应。
对于他的反应魈并未理会，只是落后时梦半步看着，没有动作，没有出声。
时梦蹲在摊位前：“你这里的香囊都什么类型的？”
“什么类型的都有。安神、助眠、静心、解压，驱虫驱邪...”说到这的时候摊主还不由自主地看向少年仙人，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说驱邪有什么反应，松了口气。
他指了指最靠近他那一排的香囊，明显是要推销，不过却压下那些本就想好的夸张的宣传：“虽说魔物没法真的驱除，但对邪祟残留的影响确实有用。别看我只是个摆摊的，以前也是上过战场，这些都是仙人指导制作出来的。”
“哦？是吗？”时梦不由得回头看向魈，可惜没有得到哪怕一个眼神的暗示。这让时梦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摊主说的是事实？亦或者单纯地不屑为她解惑？
时梦想了想，问：“驱虫的是哪种？”
“这几个。”摊主给她指了几个，是最靠近外边的。
时梦把他指的几个都拿起来，就在摊主想要告知那样选香不太适合的时候掏出了一小块金黄色的金属薄片：“这几个我都要了。”
那是黄金，通用货币，摊主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钱。
在确认了黄金的真伪后他又为难了起来：“这么大一块，找不开啊。”
时梦一听沉吟一声，视线最终落到了一个小巧的香炉上。
那个香炉的做工很不错，有荷花作为底座，不过盖子上和底座上的凸起让人知道那并非打篆用的香炉，而是跟香囊一样悬挂式。
“加上那个呢？”
知道是大生意的摊主直接把香炉递给了时梦：“如果这个一起拿了我倒是能找开。”
“那就这个吧。不过不用找了，把剩下的给我换成等价的香粉。我拿的这几个每一类都装点。”
她并不知道哪种驱虫效果最好，那就只能都试一试了。
摊主高高兴兴地应了，把几款驱虫香分开装好，然后又用了另外一个明显不一样的纸袋子装了另外一款香。
“香炉里的香是驱邪的，我给你区分开来。”
“驱邪？”拿着香炉的时梦愣住了。
看她这反应摊主一时间拿不住她什么意思，同时又想到她是专门奔着驱虫来的，难道不需要驱邪香？
然而时梦却是接过了：“算了。”
这时魈开口了：“如若不喜欢让摊主给你换了香粉即可。”
摊主眼前一亮，这个可以！
然而时梦却是转过身把小香炉和那一小袋香粉塞到魈手中：“这是买给你的。如果不喜欢让摊主给你换了香粉就好。”
魈看着手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