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回忆杀但是无人伤亡
低沉华丽的嗓音,酝酿着会让人下意识屏息的压迫感，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说着,如同情人间亲密的缠绵低语,像是蛇类鳞片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细微声响，其中含藏的浓郁恶意让人莫名胆寒。
“那你知道，你死了很多次吗。”
“……”
“啊……啊？”玩家整个人战术后仰。
“Kufufu……看来你不是对此一无所知，那交流起来就简单多了。”六道骸笑着,右眼上的眼罩从脸侧滑落,异色的眼瞳散漫地注视着玩家,无端让人感到妖冶的血红眼底,刻着“六”的字样。
长相清秀的少女脸上被浅淡的妖异笼罩着,在见证过对方腼腆局促的神态，此时狂妄的笑容格外割裂，与手中持着的三叉戟闪现的冷芒相互呼应。
“你怎么知道的？”玩家这次是真的好奇了。
迪亚波罗有多周目记忆,时间系替身可以达成逻辑自洽，难道六道骸留下的印记也能算作媒介吗？
六道骸的视线和玩家持平，唇边笑意的弧度从始至终没有变化：“没有人告诉过你，要回答了别人的问题,才会轮到你来提问吗？”
“喔！抱歉！”玩家没有犹豫,果断地鞠躬道歉，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冲六道骸抬起头,“‘死’了很多次……知道的喔！”
玩家站直，带着几分苦恼，手指在脸上挠了下,六道骸简单地判断出,这大概是对方在思考时下意识做出的小动作。
天真、执拗、不善于伪装,先前被对方压制，又轻易放过他，确认自己能够施展幻术后，这是六道骸给玩家定下的标签。
“真的很抱歉！”这样又重复一遍的玩家如此说着，语气里浮现真切的歉意，“我不知道会让你看到奇怪的东西，……抱歉，你有头疼、恶心、反胃之类的后遗症吗？”
六道骸口中所说的“‘死’了很多次”，他绝对不止一次见证了玩家的gaover，玩家和六道骸唯一能产生联系的地方就是「精神入侵」的Buff，它大概有将二人的灵魂/精神关联起来的效果。
玩家清楚的知道，在反复读档的时间段里，画面估计不会有多美好，如果有分级，大概只适合年龄24+，有足够承受力的成年人观看。
让无关的NPC见到了这一幕，绝对不是玩家想要看到的！
玩家眨眼的频率慢下来，眼周的肌肉没有保持专注地注视他人时紧绷的状态，眼睑遮盖住部分被光线照射的眼瞳，碧色的神采自然而然暗淡下去。
“……我的痛感也被关联到你的身上了吗？”
感受到对方失落下来的情绪不算困难，六道骸没有出言安慰的想法。
玩家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和犬、千种那样的下属，也和凪不同，六道骸不认为玩家值得他去耗费过多的精力去进行更多的无用交谈。
“Kufufu……夺取、附身，也只是一种手段而已，无论身体或是精神上的痛苦，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这样才能将有用的躯体创造出最大化的利益啊……”
玩家努力理解六道骸话里的意思，这应该是没有感觉的意思吧。
可恶，为什么不用简单的话讲啊！
“你……”
“哦呀哦呀……”亮面的皮质手套抵住了玩家没说完的问题，六道骸不知何时出现在玩家前方，双眼微微敛起，无法分辨他的情绪，“没有人能够欺骗幻术师的记忆。”
玩家举手：“幻术师是什么？”
六道骸：……
六道骸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脸上上真情实感疑惑的玩家，靛青的发丝微微晃动，没有彻底遮盖住他独特的红瞳。
……
如剪影般的画面一
帧帧掠过，冲击力极强的混乱景象飞速变换，六道骸只能以固定的位置转变视角，分辨着眼前仿佛是新人剪辑师差劲的手法而拙劣拼凑出的影像。
察觉出自己被困在某个人身体中的六道骸提起了些兴致，经过短暂的判断，得出并不是任何一位幻术师创造出来的幻境。
六道骸从对方的身体视角中脱离出来，仅仅是从第一视角转变为第三视角，也足够六道骸看清了那张可恨的脸。
——乔伊乔斯达。
把他变成过一只章鱼的家伙。
看样子是他留下的附身弹起作用了，感应到了对方的……精神世界？
不。
六道骸很快否定了这一假想。
这是……现实世界。
六道骸不会枯燥地处于同个地点太长时间，一是对方不停移动的同时，也带动了六道骸的视角，飞速掠过的景象，不同的面容闪过。
二是，六道骸暗暗记下频率，他只会在对方濒死的时间段出现，几分钟就会变换到下一场关于“乔伊乔斯达”的死亡现场。
这不是针对六道骸设下的陷阱，他不会对黑手党的反复死亡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因此他旁观着，想看看后续会有怎样的变化。
——
盛水的容器中闪现的鲨鱼、森白交错的利齿刺破血肉、从隐忍的闷哼转变为压抑的喊叫、鲜血淋漓的手指抠在尖牙中向两边掰开、分不清是谁的温热血液喷溅而出。
——
皮肤下游动着刀片，从伤口中流淌出的血液变为土褐色，脖颈处清晰的剪刀形状抵住了喉咙。
——
看不清脸的粉发男人，用掌刃从身后穿腹而过。
六道骸真心认为这次的死亡方式相比较先前，甚至能称为“仁慈”了。
可被他所注视的家伙显然不这么认为，对方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疼痛造成的扭曲表情外的其他表情。
是愤怒。
那样炙热的温度，仿佛要连同自己也要燃烧殆尽才罢休的眼神，真是熟悉，在哪看见过呢？
六道骸用食指轻点太阳穴，失去兴趣后便不在细想。
自此以后，六道骸看见玩家被粉发青年所杀的次数远超其他人。
哈，难道是什么大数据推荐吗？
对方大概拥有着关于时间的能力，六道骸稍微想了一下自己对上他的胜算，大概需要有一个对方必定会咬钩的诱饵，提前设下陷阱。
很快的，随着玩家改变应战的战略，对方的能力逐渐显现出全貌，密集的子弹被跃进的时间尽数躲开，铺天盖地的火炎被提前预知，一次次完善精进的行动抵不过掌控着时间的能力。
在六道骸耗尽耐心前，被他打上执拗标签的玩家改变了人选，不再执着于粉发青年。
有着奇怪面纹的绿发医生，和身穿束缚衣只露出眼睛的男人。
在看见乔可拉特的那刻起，六道骸由衷地认为玩家不应该选择他为目标，那种神经质的癫狂眼神……
果不其然，对方喜欢观察人类挣扎求生时的姿态，以见到他人希望破灭感到愉悦，是个即使在罪恶丛生的黑手党中也少见的人渣。
乔可拉特和赛可熟练的默契配合，不比先前的男人好对付多少，更难缠，而且被他们打败，也就失去了决定死亡的权利。
六道骸知道玩家肉.体的强悍程度，在自愈力这点上，他现在也知道了。
“哈、那可是我黑手党的证明啊……”对失败结果并不意外，习惯了疼痛，还有心情和乔可拉特搭话，平静的视线落在某处，玩家喃喃道，“你也是那种喜欢切女人手的变态吗？真恶心啊。”
“呵呵呵……我更愿意称它为‘人体切面艺术’，真
是吃惊啊，甚至居然还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虽然我也很想让你亲眼见证这一幕，不过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完美，免除了控制麻药的剂量，不错不错不错！”乔可拉特激动地癫笑着，手上动作的误差精准到分毫之间。
“是错觉吗，总觉得这场面好熟悉。”
“哦？我只用这种方法处理过暗杀小队里两个普通成员，可惜，如果我提前知道能遇到你，一定会多找几个素材练手，保证让你以最完美的状态问世……”
“……”
除了端着摄像机的赛可以外，没有人能回复乔可拉特了。
玩家因疼痛扭曲的面容被厚厚的冰层冻结起来，在濒临死亡时，眼神也不见退缩，坚定地望向虚空。
身体无法违背疼痛的本能，精神可以。
六道骸读出了玩家最后无声对着乔可拉特做出的口型。
——“下次绝对会杀了你，渣滓。”
……
六道骸十指相抵，眉眼被阴影遮挡。
“来聊聊吧，我对你的经历很有兴趣。”
“……啊。”
玩家发出一声长音，点点头像是理解了一样，下一秒又认真回答。
“我是乔伊乔斯达，目前是名普通的Mafia首领，正在绝赞扩大势力中！”
六道骸：？
在六道骸开口前，玩家举手：“喔哦哦，到我问了！”
“那些记忆有对你造成困扰吗？我会想办法消除掉的！”如果六道骸说有的话，玩家那个架势明显是要用对他尝试殴打失忆法的样子。
“你的记忆对我来说，和幼稚园启蒙的影像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字幕。”六道骸带着说不清的嘲意笑道。
“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毕竟，你的身体对我还有用。”
所以……是想知道玩家的安危？
这个说辞莫名耳熟啊。
玩家稍加思考。
玩家欲言又止。
玩家得出结论。
玩家诚恳地建议：“也许你应该和我的一位叫做阿帕基的朋友交流一下。”
六道骸没懂，但是感觉不是好话。
“Kufufu……你以为我会放弃夺取你的身体？你和沢田纲吉，迟早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你不会的。”玩家笃定地说，指了下他手上戴的戒指，“你担任了彭格列的雾守吧？小老师不会允许你做坏事的。”
六道骸四指抵在发间，语气难辨：“Kufufu……从内部瓦解彭格列……还有什么比成为守护者更便利的身份吗？”
话毕，他又觉得和玩家解释很无趣，倦怠地用拇指摩挲了下手上的戒指。
“喔，原来是这样。”
玩家立刻就相信了。
“真是的，居然会忘记，明明刚见到时我就想说来着，……一直环绕在身上的黑气不见了呢，”玩家懊恼了一下，随后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高兴而微笑，“恭喜你，六道骸。”
“……”
六道骸不再发出独特的笑音，刻着“六”的眼瞳闪烁了两下，有点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乔伊乔斯达，我们会再次见面的。”他没有留恋，利落转身离开。
？
就这样走了吗？
不过再见面那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了。
玩家不是很愿意在skip时被拉入奇怪的幻境，太明亮，也太真实，玩家怀疑自己在幻境中待太久，会连真实和虚拟的差别都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