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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遗忘。】

【不可遗忘。】

【不可遗忘。】

“不可……”

【要将他一片一片,千刀万剐……改变不了的过去,该发生的事早已发生,他们不会回来。】

【要杀了他——】

“遗忘……”

流浪者闷吭一声,隐约之间,他感觉自己经由肢解的身躯再不属于他,只剩一个头颅,笨重的金属头颅,承载着他满腔愤恨,被人抬起,运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他看到阴暗的机械工厂,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拼凑组装。尖锐的回忆忽然刺痛了他,那时的他也像如此,毫无自保能力地躺在实验室,自以为强悍的愚人众能将他的身体改造得坚不可摧,就连尚未存在的心也如此。被实验,被几近肢解,然后修复,再实验,再修复……

重复无数次的记忆碎片中唯一清晰的是一个念头。

要变强大,要非常强大,直到可以控制局势,再也不会沦为被上位者随意抛弃的棋子。

他不要再做倾奇者,这个自最初便预示了结局的名字根本支撑不住他的野望,他要做国崩,要在故土的血泪之中嗤笑旧日一切,要抛下所有软弱无能,任由怨怼与滔天的仇恨为他塑造金身。

【巴尔泽布……】

他要,成为神。

……

……

最先恢复的竟是这样一份记忆。

流浪者嗤笑一声,最初醒来时,他居然试图抱着融入普通人的想法生存在世上。

【变成棋子……就要被人掌控命运。】

他无比确信这样的结果,自从醒来之后一直放逐自身,不肯主动前进,沉浸在安逸氛围中的他,真的会被命运放过吗?

【不可能的。】

命运始终对他很残酷。

睁开眼,看到面前百无聊赖的太宰治,流浪者愣了一下。

“就你一个人?”他缓慢开口,声音透着暗哑与微妙的嘲讽。

太宰治站在他面前,鸢色的眸子似乎有些出神,他沉默了一下,开口却十分轻快。

“原来真的是人偶啊,流浪者君。”

“是啊。”流浪者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现在你也知道了。”

他想,如果对方现在告诉他多托雷就在不远处,他也不会讶异,顶多是让他明白人偶的抗性和实战中的战斗力如何,以及,他会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他叫国崩,并非流浪者。

太宰治却长叹一口气,没骨头地伸了个懒腰∶“哎呀呀,和人谈判可是烧了我不少脑细胞,不过结果还算不错,钓到了一条大鱼。”

他的嘴角弯了弯,俯下身,毫无先前坑过对方的自觉,声音清亮地说道∶“现在,是流浪者君大显身手的场合了。”

“组织的定位器已经定位到了这边,像我这样虚弱的人类可是完全无法躲过子弹的。”他笑嘻嘻开口,“不过没关系,流浪者君,死亡可是非常不错的结局哦,只是这样的死法太疼了,我不太喜欢。”

流浪者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的目光扫过太宰治羸弱的身板,在颈间停留片刻。

“你说这个?”太宰治笑了起来,“看来你和波本的关注点一样,不过这种程度的炸.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一把将炸.弹扯下,露出里面紧紧附着皮肉上的choker,上面的微型显示屏猛地一亮,数字开始跳动。

“相比之下,还是这一个更有趣些。”

太宰治跃跃欲试地扯了扯choker∶“来玩个游戏,看看是你先被抓住,还是我的炸.弹先“boom”的一声炸开。”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流浪者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作死的太宰治,将他单手拎起。

“真粗暴啊,身上的疤都裂开了。”

流浪者嗅到了血腥味,他换了一个姿势,把人扛在肩上,然后飞一般冲了出去。

先回咒术高专,炸.弹这种东西,五条悟一定有办法解决。

***

“你是怎么处理波本的?”

路上,流浪者越过房顶上的砖瓦,一边冲刺一边问道。

“波本先生啊……”太宰治低头拆炸.弹,高速运转的大脑思考之余回想起那个警惕心十足的男人,他与对方初次见面,原本还以为要多花一些功夫把人解决,却没想到对方被琴酒的话术迷惑,打算找机会先将他杀掉。这种与气质不符的急躁作风让他忍不住有些怀疑,对方是否知道了一些更机密的事。

只有怀着更大的目标,才会冒着巨大风险也要把他解决,带走流浪者。

“那可是位很难缠的人,我花了很大口舌,才让对方相信,他的计划得不偿失,你不会跟他走。”

“什么?”

“只不过是一些利益交换,简单的利益交换了。”他眯起了眼睛,笑得像只狐狸。“好了,接下来拐弯,避开巷口那个摄像头。”

流浪者一边奔跑,一边思索着太宰治所说的利益交换,在他印象中,那个名叫波本的成员在组织里的地位并不算低,至少能被派去监工机甲的不可能不受组织信任。

但从太宰的话来看,对方似乎对组织并不忠诚,他并不希望自己被组织带走。

‘你不会跟他走。’

那个“他”属于什么势力,他和组织的关系真的像表面那么简单吗?

这样想着,流浪者并未问出声,起身跃上深夜的电轨,停留片刻后朝着无人前往的山林区前去,咒术高专就在不远处。

“炸.弹还有几秒?”

“三十秒差不多。”

流浪者猛地皱眉,不行,时间还是赶不上∶“你真的能拆掉吗?”

“不一定哦。”太宰治手上动作飞快,嘴里依旧不正经,“这种炸.弹的威力应该不会很大,但把我的头炸飞还是很简单的。”

“别胡闹了。”流浪者想把他一巴掌糊在地上。

“还有十秒。”最后的十秒钟,太宰治手速如飞,指间几乎出现了虚影,他的额角渗出一点汗珠,似乎终于流露出几分紧张。鲜红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的丧钟,流浪者不自觉攥紧手指,瞳孔随着跳动的数字收缩,隐约间他竟听到了砰砰的心跳。

【是谁的心跳?】

倒计时三秒,就在他打算扯掉炸.弹拉过太宰治和时间赛跑的时候,鲜红的屏幕猛地暗下,与此同时,太宰治深呼一口气,清亮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

“呼——终于解决了。”颈间的金属choker自动松开,他将东西一扔,仰头坐在了地上。

“……头有点晕,组织这会儿不会追上来了。”他轻飘飘地开口∶“这次,是我赢了。”

流浪者隐约听出了题外话,他俯视着地上的太宰治,透过绷带,依稀间能看到那只闪烁着微茫的眸子。

“你和多托雷打了个赌。”流浪者开口。

“是啊。”太宰治无谓地笑了一下。“你生气了吗?”

“你真的想要死吗?”流浪者的神色冷淡而平静,他在面无表情的时候,那股非人的神性便会自然流露出来。

“……如果我回答是的话,流浪者君会杀了我吗?”

太宰治抬起头,未被绷带束缚的眼眸空洞而悲哀,又像是隐隐期待着什么。

“从来,我都是认真的想要死去的,你不觉得这个腐烂的世界实在太令人痛苦了吗?”

“是吗?”流浪者轻声开口,俯下身,他掐住了太宰治的脖子。

太宰治笑了,他站了起来,如同传播福音的神父,主动地将脖颈放在人偶的手上。

“居然是这样的死法,比我预想的痛苦一些,但如果是流浪者,应当能让我瞬间断气……谢谢你,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做……”

太宰治的脸上泛起青白,流浪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那双瞳孔扩散的眸中倒映着的自己,如同杀死一只鸟雀,无悲无喜,没有一丝波澜。

只要再用点力,脆弱的小鸟就会失去生命,那颗心脏再也不会跳动,世界会变得很安静,如同白茫茫的冬天。

没有火苗,也没有流泪的人偶。

流浪者面无表情,手指用力……

“哟,在这里做什么?”

一双大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掰开他的指节,流浪者恍然回神,看到五条悟笑眯眯地搂着他的脖子,扬起的嘴角却满是恼意。

“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呢?”五条悟转过头,看向地上咳个不停的绷带少年,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失去生存意志的人,为何要将他人拖下水?”

话音刚落,太宰治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他垂下眸,轻轻笑了起来。

由轻笑,到嗤笑,再到无法控制的笑。

痛苦的咳嗽伴随着笑,听上去诡异而微妙,只是剩余的两人都不为所动,只是注视着地上的人,神色各有不同。

“因为我人坏。”太宰治笑着说,眼里毫无高光∶“流浪者君,我真讨厌你啊。”

流浪者的瞳孔倏地收缩,说不出的滋味萦绕在喉间,让他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

“我讨厌身为人偶的你,你敏感而脆弱,随时都会坏掉,太糟糕了,你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啊。”

“这个虚假的世界,这个随时都会破灭的,如同纸一样的世界……”

太宰治神情麻木,脸上满是超出年龄的倦怠∶“不如和我一样,早点想清楚这件事。”

然后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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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原神]此世之恶国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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