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这几年,秦城主靠卖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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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铮开始尖叫,始作俑者宁明昧却在外面说:“有的东西,只有在黑暗里才能看清。”
在黑暗里能看见什么,堵住出口的宁明昧的漆黑心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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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尖叫,贺铮却依旧低头了。他心下一片苍凉,因他不是自愿的。
而是因为,总觉得如果不低头去看,宁明昧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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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里……有光……星星点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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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什么?鬼火?”贺铮的声音有扭曲了。
“镭。”
贺铮:“棺材里有雷?”
哪来的雷,要劈谁头上啊?
乱葬岗上烟雾茫茫,一只白得泛青的手,按灭了灯。
那人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夜深露重,那人衣衫单薄,其身体却像是早已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人人只知道,烨城城西是乱葬岗,是无人认领的烨城人的尸首被埋葬的地方。
却无人知道,在不远处的群山上,还有一座被抹去名字的坟场。
衣摆微动,那人提着无光的灯笼,向来处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坟场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正在看他。
那人左脸畸形,右脸如常。六只手指扶墙,将自己藏在断墙后。他的两只眼睛,一只畸形一只正常,都看着他。
那眼巴巴的样子,真是可怜。
……
第二天一早,桂若雪去敲宁明昧的门。
“你昨晚这么晚回来,去干什么去了?”他冷笑,“别想糊弄我,你带着人出去,肯定有别的意图。”
宁明昧推开窗户,一副不欲置评的样子。桂若雪脸色更暗,正想追问——
“不好啦!”
“门口有一坨尸体——一坨二十几尺高的——蛇怪的身体!血流了一地,还把门都堵住了——”
桂若雪:……
懂了,绝对是宁明昧干的。
宁明昧:“虽然横向项目沟通失败。但来主办方家里做客,还是要有做客的样子。于是,我们送他一点昨天的研究成果。”
桂若雪:这研究成果看起来,和猫把弄死的蟑螂扔在主人枕边,没什么两样。
宁明昧见桂若雪多番变化,最后,长发美人说:“你昨天叫我弄的那药,我看出成分来了。”
宁明昧对系统说:“你看看人家。人家一大早刚起来,就向老板汇报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极大地增加了他工作的可见度。像桂若雪这样每天做晨报的员工,一年L4,两年L5,四年VP不是梦。而你呢?不催你,你就不交代码成果是吧。难怪你到了第七年还是个L3员工。”
L3、L4和VP都是员工等级,其中L3为初入者等级。系统很是郁闷:“……那桂若雪第七年呢?”
宁明昧:“第七年,桂若雪被榨干健康价值沦为废矿,连带着他手下整条产品线被裁,从高工资VP沦为庶人。你因为还是L3,工资最低影响不了公司预算,幸免于难。”
系统:……
桂若雪全然不知道宁明昧口中的自己的下场。他报出药丸的成分,最终道:“虽然这十几味药里,有一部分药材种类不同。但我觉得……”
“它抄袭了我的药方。”
“仙界少见的龙须草用人界遍地可见的狐尾草代替,只是多加了一步特殊处理,让它们拥有相似的药效。其他几味不同的药材同理,都是用于替代稀少昂贵的药物的。这使得它保留了原本药物的八分原味药性,已经十分难得。除此之外,其余药材与处理思路,是完全相同的,尤其是最核心的……”
宁明昧打断他的话:“保留了八分药性?”
桂若雪说:“是,除此之外还有些不同。那小鬼头体内的,也是这药。我昨天一时大意,竟然没看出来……”
宁明昧又打断他:“单粒药丸的成本降低了多少?”
不知道宁明昧为什么问这个,桂若雪皱眉道:“至少九成吧。不过……”
不精益求精的药物,又有什么用?
宁明昧:“整整九成啊!”
身为研究者的恶毒美人桂若雪心里忽然不爽。他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我的药是完美的,他的药有不少的副作用!就这种东西,也敢被当地人称为神药?”
宁明昧说:“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龙须草,凤翎花等物,都是人界无法得到的仙植。因此,另做这份药方的人用了人间性质相近的药草来进行替换。以普通人的能力来说,他做得确实是不错了。”桂若雪尤其强调了一遍对方只有“普通人的能力”,“只是……”
宁明昧:“这药有毒?”
桂若雪:“不,这依旧是难得的良药,可以治愈病痛,舒缓精神,带来美梦。对于筑基及以上修士来说,也是好东西。然而……”
“对于凡人来说,在受伤时少量服用此药,也可治愈病痛,舒缓精神。然而,凡人神魂和肉/体不及修士。凡人若是大量服用此药,会神思涣散、夜夜做美梦,最终成为要依赖这药生活的怪物。若是他们原本体会到的疼痛为‘1’,在习惯服用这药后,原本对于他们效果仅为‘1’的疼痛,会增长至‘3’,乃至‘4’,‘5’。”桂若雪说,“比如……你还记得我们进城时,有个人抚着自己的身体,说是哪里都疼么?”
“在人的骨头与骨头之间,还有一段软的骨头。在人们运动,骨头与骨头摩擦时,这段软骨头,起到缓冲的作用。”桂若雪用手指示意,“和修士不同,凡人的软骨头,很容易磨损。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要等到年迈时,那强烈的磨损才会带来疼痛。”
“但对于过量服用了这药后,对疼痛越发敏感的凡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随着‘1’增长为‘3’,他们需要单次服用更多的药,来缓解身体的疼痛。这使得药对他们来说越来越不起作用,于是,‘3’又增长成‘5’,他们又需要更多的药,恶性循环……”宁明昧说,“你是这个意思吗?”
桂若雪说:“是。”
宁明昧在路过刘家时停下,进里面翻了翻。不久后,他出来。
宁明昧记得这些药丸都是统一的大小。烨地人每人每次,服用一颗。
蒋府是当年主导杀死巫云的那名副将的后裔。
桂若雪:“这就把我扔回去了?我定要捉住那用我的方子牟利的小贼不可。”
秦副城主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宁明昧放下茶杯。
一颗药丸,为四分之一的四倍。
这几座宅邸,就是当年的将军王和他的副将们。
桂若雪:“一天一次,四分之一颗药丸的量即可。”
这药丸是会弄出新的病来。但即使有异乡人吃出这药的不对劲,前来索赔,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宁明昧说:“我是说,这卖药的人可真厉害。一份药性就够用的药,他偏偏集合成四份卖。这种商业头脑,让药越卖越多,你说他厉不厉害?”
其他两府却很奢华。
“九百六十二万如何?再加上那块玉牌,真的没有再多了。”
……
宁明昧随着下人分花拂柳地走进书房,副城主就在里面坐着。
当年功勋存下的金钱,也早就不够用了。
这事儿也正常。人走茶凉,当年将军王与他们开疆扩土的热血,早就随着功高震主,被“荣归故里”,发放回老家的小乡村里,凉掉了。
桂若雪勃然大怒:“真厉害?一个小贼而已,偷走我的东西,改了又改,如今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吃我的药,到头来,还又给我落了个拿凡人试药的恶名!”
若不是他同样露出的手,已经畸形成了鸡爪模样,这的确算得上是很好的死法。
那朱红色的药丸,依旧静静地躺在他们之间的窗沿上。
这三家荒凉,就连宅邸的装潢建制都保持着四百年前的模样,可见这几百年来,他们的后人也怎么翻修过这里。估计是因为没有钱。
这回去秦府的一路上,宁明昧格外注意了路上的几座烨地最豪华的府邸。
由东至西,分别是将军王府,田府,胡府,刘府,蒋府,和副城主在的秦府。
红光满面,像是在美好的梦境中逝去的。
桂若雪说:“我昨晚问过那些人。这药是几年前问世的,与我被偷走药方的时间相同。他们还说,烨地人一直饱受头疼之苦,有了这药后头疼缓解……哼,区区假药,若我找到那小贼,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宁明昧进来时,他正打算吃药。见宁明昧来了,他把药放下。
“吃下大量药物,最终沉入无尽的美梦。正如它的名字,‘一梦华胥’。”桂若雪说。
夹在胡府和蒋府之间的刘府竟然也很豪华——看起来,这四百年里,刘家也曾在烨地找到自己的生财之道。刘家的大门显然也在几十年内翻修过,可见当时小小的气派。只是如今,也是多年未曾重建过了。
而且刘家人也是最先死绝户的——刘家最后一个人死在十年前,死时满口牙齿都掉光了。
更何况,桂若雪那豪华版的药,凡人本来就造不出来。
“宁峰主,昨日我和内人商议……可这事,实在是等不得了。”秦副城主咬着牙,脸上的肉都在心疼得抖,“所以……”
靠近刘家的胡府和蒋府的下场也不好。
一天不见,副城主又瘦了一圈,眼皮耷拉着,非常缺乏精气神。
他果然在刘家里面找到了自己需要找到的东西。
宁明昧:“说得对。你试药免费,那人还要钱。你明显高于他。”
宁明昧说:“若是放任凡人们吃下去,毫不制止,最后会怎样?”
异乡人总是极个别的。给他们的赔偿金额再多,能超过用这简化版的药方子省下来的钱吗?
副城主家尽管由于近年来的风声鹤唳疏于打理,但仔细一看,内在装潢可谓是煊煊赫赫,鲜花着锦,可见近年来财运亨通。宁明昧进来时,看见一具尸体蒙着白布,被人从侧门抬了出去。
这才第二天,副城主就坐不住了。
其中,田府、胡府和蒋府都很荒凉。田府死得只剩几个人,胡府死得只剩那个住在乱葬岗里的怪胎。蒋府的人几年前搬走了,下落不明。
秦副城主割肉付款,宁明昧却还是老神在在:“秦城主的心还是不诚啊。”
秦副城主一怔,脸色白了:“仙长何故……”
朱红如成熟的果实。
宁明昧有点意外:“想不到你还挺有正义感。”
桂若雪:“若是用凡人试药,也该由我亲自来,他算什么东西敢越俎代庖?”
宁明昧说:“秦城主,这几年,你和刘家可都是赚了不少钱,虽然渠道不同,但都借着烨地这地方,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你说对于凡人来说,少量服用此药,是没有副作用的。”宁明昧说,“少量是指多少?”
宁明昧用手指捏起药丸,对着太阳看。药丸遮住阳光,如天狗食日。
接下来一户,就是副城主家了。
正说着,却有人来了。十一从外面进来:“师尊。秦副城主找您一叙。”
桂若雪冷笑:“弄出一堆新的病症来,药效只有我的药的八分。这也算厉害?”
秦副城主说:“在下不知道宁仙尊是什么意思。”
桂若雪还是只会说药性,不会算账。难怪从此只能当宁明昧的博后了。
他点点桌面:“这笔钱,都给我拿出来,怎么样?”
宁明昧说:“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干你的活吧。”
“宁峰主,这九百六十二万,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全部了,我们……”秦城主满脸哀求,“真的不能再多了。您若是不为我们着想,也为烨地的百姓想一想。百姓们若是能解决这件事,宁仙长也算是功德圆满,对修为大大有利啊……”
……系统听着不说人话,比任何人都更像邪恶组织的两人,感觉目不忍视。
足足超量了三倍!
宁明昧说:“真厉害啊。”
那人应该是秦家的亲信。风吹开白布的一角,宁明昧看见他的脸,其上竟然泛着诡异的微笑。
“秦城主有没有余力这件事,本尊还是清楚的。我想,城主应该不用本尊把话说得太明白吧?免得伤和气。”宁明昧说。
“还要本尊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吗?秦副城主。”宁明昧说,“这几年,秦城主靠卖这药,赚的钱应该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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